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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华负第一百九十章 惊魂游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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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衣人闻言,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大周皇城,从这里几乎能看到整个皇城,那是他拼尽全力创造的太平盛世啊,只为了那个人。

思及此,明黄衣人未再多言,转身决绝地进入了殿内!

“轰”的一声,冰冷的大殿之门,关了。

殿内有一个大鼎铜炉,距离地面有三丈之高,登炉的入口处有一丈之宽的阶梯,此时正站立着三个胡子白花花的年长老者,一看就是世外高人。

明黄衣人朝他们微微一笑,踏上阶梯,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去,停在火炉旁,三位世外高人躬身行礼称“陛下”。

其中一位说道:“陛下,时辰,已到。”

明黄衣人闻言盘身坐在铜炉的入口处,众人也分别围在其四周归位坐好。

刚才那个开口说话的老者看了一眼燃烧的铜炉,大喝一声“开始”,只见三人同时闭眼,一手放在眼前集中念力,一手指着中间明黄衣人的身躯,口中振振有词。

不多时,几人便是大汗淋漓,而那个明黄衣人也闭着目,神色更是痛苦万分。

“抽魂!”

看到这里,凉九欢已经全部明白,他们竟然要生抽明黄衣人的魂魄!再看那大铜炉此时突然豁然打开,里面蹦窜的烈火中竟是一把金光闪剑,一把与她手中的天命剑一模一样的剑。

“不!”

一模一样的剑,如果她还认不出那明黄衣人就是谁,那她就真的愚笨到不可救药了!

他是玉无瑕,不,应该说是萧瑞!

而他要做的,就是被那三个老者抽离自己的生魂,注入到铜炉中的天命剑内,以获取不死之息,等待他要等的人,寻找他要寻找的那个人!

不!这残忍了!玉哥哥,他对自己太残忍了!那样一个心细如尘,温暖有爱的玉哥哥,怎会做出对自己如此残忍之事?!

“不要!”

可惜,如论她如何嘶喊,都无人能听到。

那三个老者齐力从萧瑞身上抽出生魂,伴随一道烈火金光,一缕透明的生魂就被注入到了天命剑中。

而被抽出生魂的男人,则坐在那里低垂着头,已是失去生机。

“玉哥哥——”

她跪在那里哭的痛苦流涕,她承认即是过去了这么久,她仍然忘不掉玉无瑕,这个心细如尘的男人,她只感觉那痛,好像,是自己害死了玉哥哥。

好像,玉哥哥要等的人和要找的人就是她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熟悉的琴声想起,周边环境巨变,花香鸟语,小桥流水,屋舍人家,这是花事谷。

“美人师叔?”

这是美人师叔时常给她弹的解闷曲子,他还在,他没死!太好了!一路跌跌撞撞,穿过青凝花丛,往那花事屋跑去。

到了,却一室空凉无人。

“美人师叔!”她一连大叫几声,却并未回应,心道,美人师叔一定在浣音崖。

她又攀着竹林云梯,跌跌撞撞地跑向浣音崖,不多时,果然看到一个天青身影盘坐在那里。

琴就放在他的腿上,她撅着嘴巴,美人师叔又忘记摆琴案了,明明就是挥一下衣袖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总是还要她提醒。

不行,在膝上抚琴的确潇洒美观,但是对膝盖不好,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怎还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照顾我的时候,却是那么无微不至……呵呵,好吧,看在你爱惜我胜过爱惜自己的面子上,我就再跌跌撞撞跑回去给你抱一把琴案回来。

匆匆忙忙跑回去抱了琴案,再往回赶的时候,竹林的风越来越大,等她跑出竹林时,远看千里之外的天空已经黑压压一片了。

咦?那里不是焚神山吗?从未下过雨的地方,怎么会雷声滚滚?对了,千里之外的事情,以她平凡修为,怎么会看到?怎么会断定那就是要打雷下雨?

心中郁结不止,摇摇头就往美人师叔身边跑,可是刚要抬起脚步,只见东海之水翻腾不止,似有大浪而来!

没有这么夸张吧?美人师叔只是换了首曲子,就见天上百鸟聚集,水中万鱼汇集。

咦?这首曲子不是她曾经偷偷听过的《浣音调》吗?

天上百鸟聚集,水中万鱼汇集。

这就是六师姐说过的,那首名动九天,痴醉女夷仙子的神曲啊,还有……那曲子中所出现过的水影女子。

那时,六师姐还说让她当做小道消息听听就算了,千万不要去拿这件事问美人师叔,因为九天八荒都知道当年此曲结束,从此被花事了列为禁曲,任何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法打动他再弹此曲,而且用一句“禁曲之所以是禁曲,因为那是见血之曲,你还想听吗?”

美人师叔!禁曲之所以是禁曲,因为那是见血之曲!凉九欢突然想明白之后,就想跑过去阻止他再继续弹奏!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所挡。

烟雨葬花阵!

烟雨葬花阵不是在花事谷吗?不是对她起不了作用吗?她难以置信地再次跑过去硬闯,却又被弹回!

美人师叔!你骗我!你不是说有你的地方,凉九欢都可以来去自如吗?为什么你现在用保护我的烟雨葬花阵将我拒之身外!

眼看花事了抚琴越来越疯狂,她又硬闯不进去。

痛苦之际,那千里之外的雷声瞬间便转到他的头顶之声。

耳边无端想起墨宝园说过的话:“天雷劫的雷声不同于下雨时所打的雷。”

天雷劫!那天雷劫之雷明明不属于美人师叔的,那是他用琴声引来的!

“当然也有引劫的啊,不过引劫之人要遭受十倍的天罚!大多数是必死无疑!”

美人师叔再给谁引天雷劫?

为什么她背在身上的荷包会突然隐隐的发热不止?

她的头越来越疼!她想起来!她慢慢都想起来了,那天她就是在千里之外的焚神山,阻止天界大杀悦千冢,自己也是这样的头疼!她那时因为额间灼烧疼痛不止,却恍惚听到头顶之天,隐隐有雷声,糖糖将他护在怀中,疼的他并没有注意那雷声!

“美人师叔!”

她大叫一声,拼命扑打阵界,却如何也见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事了被雷击中周身,琴裂,人倒在琴上,吐血不止。

慢慢地,她看到,竹林轰然倒塌,周边花草衰枯,东海浑浊!美人师叔的身体,渐渐透明,烟雨葬花阵也越老越若,她终于闯了进去,飞奔向美人师叔,眼看就要抓住美人师叔的手了,她却被上古远琴绊倒了,她匍匐过去,要抓住美人师叔的手!

可是她刚伸过去,美人师叔就化作一片片凋残的青凝花瓣,消失不见了。

当那最后一片青凝花瓣消失,四周所有青凝花生机陡然枯竭,宛若野火焚谷。

“不!”

“美人师叔你不要走!”

一声笑声,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抱着一个红色的纸鸢跑到一个女人面前,“九儿,你答应我等父皇做好了纸鸢,就教我放纸鸢的!”

“好!九儿从不骗小月月!”

“嘻嘻!父皇,快来啊,我和九儿一组,你自个儿一组,我们比赛谁的最先飞的起来,还有谁的最后飞的最高,到时候输了的那个人要给小月月当小马骑!”皎月一脸惊喜道。

来人正是一身休闲锦装的悦千冢。

此时的他不是白发三千,而是墨发,眼中却是糖糖眼中才有的柔情,他见小女孩和那个女人已经准备好,要开始的样子,不仅一笑,说道:“我听着这游戏规则,怎么都是我们家小月月占得便宜,而且明明是最先飞起来和飞的最高两个标准,当然要设两个奖惩。既然其中一个你说了,父皇自然应承,那么,另一个父皇要说了哦!”

小女孩一脸懊恼地看着男人,女人也是无可奈何地看着男人逗小女孩。

“谁飞的最高,谁就能抱九儿。”

“父皇不害臊_!赌就赌!九儿,为了不让你落入魔抓,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说着就要放飞风筝,却见那女人松开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开。

“九儿,你要干嘛去?”可是女人却恍若未闻,跑得越来越快!

“九儿!你回来!我不准你走!父皇你快去拦住她啊,她走了,我们就不是一家三口了!”

悦千冢立刻拦住:“九儿,你听我说,你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现在突然有了,无路是否可信,我们都要先冷静!”

“不……糖糖,我……我找了他一千年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我一定不能放弃!”女人说着就要越过男人!

“九儿,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仙魔大战在即,我不能让你出去冒险!”堂堂魔皇,哪怕此时此刻对着这么一个要抛弃自己的女人,他也竟不像平日的那般凶狠,反而异常轻柔。

仿佛眼前的女人就像一片泡沫,只要他与其稍微冷冽一丝,就会不小心打碎。

“你放开!”

女人飞走了,身后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追在后面,趴在那里痛苦流涕,“九儿,今天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我和父皇再也不要你了!”

眨眼间,天地漆黑一片,雷鸣电火交加,女子紧紧抱住幼小的女童,跪在一片冰湖之上,不停哭诉,而幼小的女童手上抓着一个断了翅的纸鸢。

良久,女子终于站起身,完全不顾女童的哭喊,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最终朝天上飞走消失了。

不知何时,女童早已哭的嘶声力竭,手上抓着一个断了翅的纸鸢,失魂落魄地跪在一片冰湖之上,朝天仍然沙哑着声音,不甘心地大声哭求:“姚应华你还我母后!你还我母后!母后——你不要走,你不要抛下父皇——月儿只是想和你一起放飞纸鸢啊——”

女孩的悲戚哭喊声终是没有留纵心离去的女人。

凉九欢看到这里,只觉头疼欲裂,再睁眼还是眼前的地方,只是一切物是人非。悦千冢用铁链子拴住小女孩,一掌将她打下湖低,然后冰封湖面。

小女孩爬到湖面,使劲儿的拍打冰面,“父皇!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我要救九儿!她不能死!我还没有说要原谅她呢!”

悦千冢跪在那里,通过冰面抚摸小女孩焦急的脸,一声声说道:“好孩子,答应父皇,好好留在这里养伤,这样才有能力救她啊!”

“父皇!”

一声嘶声裂肺,换不回决然离开之人。她似乎永远是被决然抛弃之人,被一心缠腻的九儿抛弃,被一心敬仰的父亲抛弃,也曾被凉九欢在月族抛弃过一次,不变的是,身边的那只雪狼,自始至终守护在她身边。

时过境迁,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小女孩从最终的挣扎,到反抗,到声音嘶哑,到沉到湖底,这个小女孩经历了决绝抛弃、生死离别、反抗,最终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怪怪女,变成了如今的孤僻怪。

她哭,凉九欢陪她哭,她笑,她陪她笑,她悲凉,她陪着她悲凉。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无论皎月如何欺负她,大骂她,她都恨不起来。

哈哈哈!她仰头痛苦!

“我不管你是谁!你出来!你出来!你千方百计要我来,现在我终于来了!你出来见我啊!”

以前,她一直因为体热怕火,所以总是像饥渴一样,喜欢接触凉凉的东西。如果没有冰凉之物,她从未感到寒冷是何滋味。

如今,她却感到通体冰凉,她仰天哭了很久。她憎恨那个让玉哥哥等了一千多年的女人,她痛恨那个让美人师叔即使是死,才能见到的那个女人影像。她痛恨那个狠心抛下糖糖和皎月的女人,她毁了他们一心维护的一家三口之幸福。

都是她!都是她!现在她却清晰的肯定,那个女人就是自己。她想了很久,都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因何而伤了那么多人。

“九欢姑娘!”隐约中,她感到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几近陷入疯狂的她,“你何苦如此逼迫于她!”

那声音是独属于男子的焦灼与低沉,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如云端环佩逐渐蔓来,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舒适与熟稔。

惊梦连连,凉九欢如受惊的小鹿,想睁开眼,伸出手抓住这一丝温暖,却发现自己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这是一道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些都是她必须面对的现实,以及必须要接受的宿命轮回。”

这声音似是看透世情苍凉的,从时光的最深处,幽幽传出,听不出任何悲喜情绪。

仿佛她所说的,只是今日的天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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