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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歪在床上看念香对着镜子梳头,她本就娇美的脸因为刚刚的爱意而变得粉粉嫩嫩的,他不由起身拥着她说:“那些个胭脂水粉哪有自然天成的好,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香儿这样子最美。”
念香莞尔一笑,却在镜中恍惚看见一个双目含春的自己,也不由一怔,从未见过自己的脸会像现在这般的娇媚,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吐露着芬芳,眼里流动的不是目光,更像是刚刚流淌在他们身边的那暖暖的温泉水,水盈盈地透着光亮,她伸出手主动握着赵匡胤,身旁的赵匡胤却早已看呆了,直到她的手软软地附在自己的手背上,他才缓过神来,笑着贴近她,在她脸颊上轻轻地一啄说:“依朕看,朕比那些个胭脂水粉好上千倍万倍,香儿该记得多用才好。”说着,也不管那镜中的美人红透了脸颊,便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念香羞得无言以对,只对着他轻轻地一啐,赵匡胤也不恼,夺过梳子替她理着头发,一下一下,念香享受着他对她的好,仿佛这一刻的他不再是什么帝王,他只是他的夫,而她也只是她的妻,她轻声念着:“糟糠之妻??????”
“香儿说什么?”他问道。
“香儿在想,若有一天我早已白发苍苍,成了那糟糠之妻,九重还会爱我吗?”
“不会。”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根本不去看念香已僵化了的脸,忽然吻在她脸上说:“因为朕永远不会看出香儿的变化,香儿在九重心里永远不会老。”
他们紧紧握住的双手,重叠地交扣着,一只叠加在另一只上,像是缠绕在心头的情思,愿意用那抵死的缠绵将彼此捆绑,不管是否会地老天荒,只是为了心中未了的情,只愿将生生世世的情与爱交付在对方手中,直至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恩,谁是谁的爱,只模糊成一团再也不可分离的心与肝,将那融合的血慢慢地流淌在彼此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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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赵匡胤自那日来过便没有再出现,念香知道他没去后宫的任何一处,只因要在年底下处理好所有的奏折,她知道做一个皇帝并非是件易事,而做一个让人敬佩的明君更是难上加难。
她无聊的时候,便继续做那把扇子,雕雕刻刻,描描画画地打发着日子,时间快得吓人,慢慢地,那除夕就到了,那是别人盼着的日子,在宫里热热闹闹地过个年,也是一种盼头,因为实在是太寂寞了,能大张旗鼓地假装快乐也是一种恩赐,可这些于她,却是怕的。
除夕。
念香一早便拜过太后、皇后并宫里一众妃嫔,她也不专挑那些等级高过自己的,毕竟册封大典还未能行,她跑遍了后宫,她也管不了众人心里想什么,人家笑,她便也笑,她想,笑总是不会错的。
回到凝香阁竟有些支撑不住,她也不唤人服侍,就一个人歪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也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梦里的自己又一次在一片雾霾中奔跑,却不知自己追的是什么,只是不停地跑着,似乎追逐就成了眼下唯一的目的,只为那前方一个虚幻的目标,她累的不停地喘息着,却不敢停下,似乎一旦停下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她的步伐越来越凌乱,忽地她脚下一软,身子猛地歪在一边,她大声惊呼着醒来,却仍旧吓得粗粗地喘息着,冷汗流满了全身上下。
“香儿不怕。”念香忽然觉得有一弯坚实的臂膀搂着她,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心,她身上所有的迷茫与恐慌都在这浓浓的温暖中消散,他的声音是慰藉她的良药,而他的胸膛是她永远贪恋的地方,她痴痴地抵在他的怀里,久久不愿离开,嘴里一直在说:“抱着我,别放开。”
赵匡胤怜惜地擦着她额头上的汗珠子,而她的手却仍旧死死地抓着他不放,他握着那双冰冷的小手,将它们捧至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吻在上面,他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颤抖,他温柔地说:“香儿如不放,九重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念香更加腻在他怀里,许久才醒过味来问:“今日是除夕,九重怎么倒来了?”
赵匡胤拿手指轻轻点着她的脑袋,气呼呼地说:“不说这个,朕还不气呢,是谁无故失了除夕的夜宴,害得朕魂不守舍,偷偷地离了宴席,你倒给朕说说为什么不去?”
念香一诧,连忙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什么时辰了,你往外面看看那天色。”他说着,将她身子向前一揽,她一看天色果真已晚,各宫都点起那红红的灯笼,凝香阁也不例外,只有她傻傻地不知时间还混睡在这,脸上不好意思地说:“竟不知都这么晚了。”
“偷懒就说偷懒,还说什么借口。”他笑着打趣她,却离开床边,往她窗前的桌上凝神去看,不一会才说:“这扇子倒是精致,只是怎么做了那么久?”
念香一听,起身故意夺了那扇子说:“既然嫌久,就不给你了。”
他一把将人和扇一齐掐住,她试着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她拼命使劲一拉,却不想他故意一放手,她不妨他忽然松了力气,整个人都向后跌坐过去,幸亏他赶快向前一步将她重拉回自己怀里,嘴上却笑着说:“连人都是朕的,还说什么扇子?”
她听他的话,竟也痴了,半天却听他说:“既然今日朕也为你离了那宴席,你也该补偿补偿,便让朕看着你做这扇子。”
她点点头,果真坐下来,用那工笔的画法细细地描绘,他站在旁边看着,却叹了口气说:“下次只用写意便好,这工笔画最费眼睛,朕舍不得。”
她手下的笔忽地一颤,却不敢再看他,心中说不出是酸还是甜,嘴里却硬说:“好好的说人家,大除夕的难道也要熬我的眼泪不成?”
他大笑着,却在她脸上轻轻一撮,便不再说话,只看她手下流动的笔尖,许久才说:“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念香却突然一回身用手堵住他的嘴说:“别说,九重后面的不要说。”
赵匡胤这才悔悟后面的话语有多么的不祥,他吻着她的手,她的泪慢慢地流下,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无法阻止她的泪,其实他不知道他不可阻止的又岂止是她滴落的泪珠。而她,又怎会想到,扇同音“散”字,在这除夕之夜,她做的却是这个,冥冥中,似乎一切都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