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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麒端着茶杯,“凌渊难不成是想借机把我杀了吧。”
她说的随意,身边的人跟着她颇久,都知道她这是在开玩笑。
“这人太差劲,敢低估我等,至少他得找个月黑风高的日子杀人。”白桑道。
“他会不会放火?”唐麒忽然道。
掌柜冲进来,道,“夫人,不好了,后院起火了,被人泼了火油!”
“我这嘴......”唐麒站起来,“老伯不用担心,凌渊马上过来。”
“公子怎么会过来?”
“他敢不来试试。”唐麒起身,提着弓箭侧身走到窗户边,拿起弓箭一个闪身把箭射了出去,她听见一声惨叫,很快一阵箭雨落下,众人赶紧避开。
已经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这些人,肯定是下定决心想要致他于死地,不过这凌渊也够拖沓的,现在都不来。
凌渊纵马带人过去,不过中途却被一群百姓拦着,好像是有人被冤杀,其家人来申冤的。
他的马都被围在路中间了,更不用说那一大队骑兵。
“下马!”凌渊回头喝道。
他迟了一步,差点又被人群围住,凌渊心里的火立刻就冒上去了,挤出乱糟糟的人群,便赶紧朝长安街奔过去了。
这群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唐麒闻着越来越浓的烟火味,开始皱起眉头,她现在还真是进退两难。要是出去的话,估计会被射成刺猬,别以为武功好就能成了话本子里的英雄,逃的过箭雨,那根本就是开玩笑呢。
要是不走,要么呛死要么烧死......不过唐麒还是半点没有着急的意思。
白桑一急,道,“小姐,属下护着您出去。”
“急什么,再等等。”唐麒冷静道。
“这烟呛的厉害......您才刚好,怎么能在这儿耗时间。”白桑道。
唐麒把茶杯磕在桌子上,“没事儿找什么死,等着!”
她声音不小,身边的侍卫立刻呼啦啦跪了一地,“愿为小姐效命!”
她是真没有施恩的意思,不过,一来确实没有瞎折腾的必要;二来,此事必须澄清,否则极有可能再次引起动荡。
这天下,现在不姓凌,也不姓唐,谁都有可能趁机闹事而后插上一脚。
为了儿子,她忍!
闻讯赶来的不止是凌渊,还是楚徇钺。
披头散发,脸也没洗他就来了,他还洗什么啊,不用脑子想他都知道是有人要害唐麒呢。
凌渊先一步过来,钟家这位一着急,也不再犹豫,喝道,“杀进去!”
很快,茶楼的门被破开,众人便杀进来了。
唐麒提着剑率先走出去,朝下面的人道,“这位钟将军,你急着去死吗?”
钟骏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纵横北方的唐夫人,如今被我逼上绝路,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他一挥手,又是一阵箭雨。
唐麒后退,“白桑,酒找来了没?”
白桑和另一个人各自抱起一个坛子,朝下面泼过去。
另一个侍卫眼明手快,拿火石擦了火就往下扔。
酒不多,但是泼在容易点燃的桌子上,很快就烧起来了。
唐麒往窗边一站,看见凌渊的身影,长出了一口气,“白桑,杀!”
那一个“杀”字,白桑仿佛看见十多年前的少年唐麒,一个“杀”字,定下她十多年的阎罗名声,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凌渊带着的人没多久就把钟骏的这些人给摆平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唐麒施施然走下楼梯,随意抽了一把剑,道,“钟......将军,胆量不错,就是本事不够,本小姐从八岁开始杀人,知道吗?”
她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拔剑横在钟骏脖子上,她没有杀人。
“要杀便杀!”钟骏脸色青白交错。
“钟将军救本夫人性命,怎么能杀了呢。”唐麒冷眼看着他。
“小姐,”白桑低声道,“还有其他几家的人。”
“杀了,只留钟家的。”唐麒道。
钟骏悚然,喝道,“你说什么!”
“果然啊,还是太年轻,怪不得凌渊让你握着兵权。”唐麒轻蔑道。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看轻她唐麒,做出这样自以为是的事情,还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
凌渊和楚徇钺已经过来。
凌渊看着满地尸体,活着的只有一个钟骏,心中了然。
“玖思。”楚徇钺朝她走过来,只喊了她的名字。
唐麒垂眸,朝凌渊道,“凌公子,唐麒出门偶遇刺客,钟将军只是轻伤,其余人皆不幸殒命,唐麒心怀愧疚,能否请公子带我去朝堂之上,向他的父亲道谢,可好?”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唐麒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请。”凌渊客客气气地说着,顺带看了钟骏一眼。
钟骏哑巴吃黄连,他只能承认唐麒的话,难不成他要说,是他们谋划要杀了唐麒?
“清时,林峰兄长受伤中毒,你先带他回去救治可好,其他的事情有我,好吗?”唐麒靠近楚徇钺,低声说道。
“一网打尽,省的日后心烦,”楚徇钺虽然讨厌这里的血腥味,但还是淡然地理了理她的长发,“多大人了,怎么头发老是乱糟糟的。”
“你也一样。”唐麒笑了笑。
凌渊面无表情,唐麒对他道,“公子,劳烦你好好保护钟将军,此等恩情,唐麒当加倍回报。”
“好。”他们上赶着找死,凌渊哪有拦着的道理。
唐麒被刺杀,凌渊赶来相救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乾元城。当然,传言又要开打的流言被压制,没有惹起动荡。
“玖思好手段。”凌渊道,这一招已然完全离间了他们。
世家之中,钟家最受器重,不少家族追随。而现在,只有钟骏一个人活下来了,可想而知,其他人会怎么想。
参与这个计划的世家,会怎么想?
唐麒冷哼了一声,“我可是拖着时间等你过来的,凌渊,你要清楚,不能给阿黎留下世家的祸患,至少现在不能,我们两家怎么起来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放心。”凌渊沉声说道。
“但愿吧,我是不知道你怎么忍了南方世家这么多年的。”
北方世家挨个儿折在唐麒手里,勉强留下的几个都在她的掌控之下,翻不出风浪。
“来日方长,急什么,我总不可能像玖思你一样,出兵镇压吧。”凌渊对于她简单粗暴的方法不以为然,那是北方的内耗,严重拖了唐麒的后腿。
“人家都跟我用兵了,我能怎么样,难道还去招安?”唐麒不以为意。
“这些年,北方内耗严重,我今年用兵,便是因为如此,你若是先把世家安定好,结果如何,便不可知了。”凌渊认真道。
唐麒蹙眉,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不见得,被人掣肘,能有什么作为,何况北方世家又非南方世家那样庞大,早一点解决,早一点省心。”
“这么说来也对,”凌渊笑了笑,“听闻那几年有不少世家送男孩子给你,是吗?”
唐麒确实喜爱年轻的男孩子,可那只是因为自己有弟弟,任用他们也是看才能的。
谁知道她每年会收到那么几个漂亮地不像话的男孩子,估计那些人也没想到,他们送的都是催命符。
唐麒瞪了他一眼,“送给你的女人难道还少吗!”
“不少,跟玖思收到的弟弟不相上下。”凌渊玩笑道。
“说正事。”唐麒正色道。
“正事玖思不是都已经办好了,借刀杀人,让他们自己动手。”凌渊道。
“那你呢,你看戏?”唐麒蹙眉,“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现在看来,确实没有了。”凌渊道。
唐麒靠在车壁上,“你是不是事先知道有人要刺杀我?”
“略知一二,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告诉你。”凌渊淡然道。
“他们这个杀人的法子倒是不错,刺客杀了我,他们再杀了刺客,你们江南的人,都这么精明能算计。”唐麒嘲讽道。
凌渊知道她不满,只是笑笑,“别生气。”
“不碍,”唐麒道,“我是为了我儿子,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想了想,又道,“你要是以后成婚的话,稍微挑着点儿人,后宅女人要是狠起来,那才防不胜防,阿黎还太小了,我和楚徇钺当初又护他护得紧......”
“我不会成亲。”凌渊肯定道。
唐麒看着他,似乎很奇怪,她没有说话。
“这世上只有一个唐麒,她已经嫁给别人,还为我生了一个儿子,足够了。”凌渊淡然说道,他温雅隐忍的目光落在唐麒身上,似乎下一刻就要忍不住爆发。
“不要这么说,”唐麒从他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的回神,“你不过而立之年,来日方长。”
“就算来日方长,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唐麒。”
唐麒道,“何必执着?”
“我自诩能够看懂任何人,但是却没有看懂你,玖思,多年前在西秦见到你的时候,你眼睛里的东西骗了我,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你的野心,那个时候,我在想,这个女人的心,跟我的一样冰冷,”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可惜我看错了,你的冰冷,是那个人画出来的假象,玖思,当年,你一直以来都是个软弱的小姑娘而已,可惜我看错了,将你推给了别人。”
唐麒颔首,“不,不是软弱,我背负着那样的责任,不能软弱,大概我一直想找个人跟我一起背着,我也想过,有没有可能是你,但是你......太可怕了,我一直觉得你会杀了我。”
“当年确有此意。”凌渊道。
“所以我选了别人。”
凌渊觉得自己的心纠成一团,难受地让他喘不过气。
“事已至此,凌渊,你会遇到别人的。”唐麒肯定道。
凌渊忽然把手放在唐麒刚刚被楚徇钺整理好的头发上,低沉的笑了笑。
唐麒没有躲闪,半晌之后凌渊道,“叫我兄长好吗?”
“兄长好。”唐麒笑着回了他,这大概是她多年来第一次诚心地叫他兄长。
小时候是嘴硬不情愿,长大之后不过是在敷衍。
“玖思妹妹好。”凌渊揉了揉她的长发,然后不再说话。
唐麒随意整理好长发,然后掀开车窗帘子,道,“白术,去归鸿阁买两盒点心,一会儿去给小公子送过去。”
她看着外面的人群,他们该做什么还在做什么,似乎刚才的刺杀根本不存在过一样。
“怕我饿着阿黎?”
“没,我是他母亲。”唐麒回道,身为母亲,不能亲自照顾孩子,唐麒已经十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