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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红、菊花黄,秋韵渐浓。
御花园小亭里,一声如烟飘渺的轻叹,萦绕了几许愁绪。
亭中一个光艳照人的绝色佳丽,锦绣宫装,凤钗盘髻,仪态娇媚,背影站姿却有几分倔然孤傲,天香妩媚,慧黠却也倔强,这人自是媚君心,如今却也封了贵妃的头衔。
倚着亭柱,独自凝眸于天边浮云,她的眉梢儿挑了几分思愁,解不开的心结百转千回,更是愁上添愁!自那日天香池边重逢故人之后,她已有许久许久没见到叱翱了,——兀刺查得反贼下落,天帝派叱翱与兀刺一同去了曹州剿灭反贼,一去就是数十个昼夜!她整日神思恍惚,天帝只当她病了,嘱咐她好生调养身子,好些了,得来侍寝!
局势动荡,昨夜张缜大人又托赵公公捎来密函,函中依旧没有说明混入京城宫门中的义军勇士究竟是何人,想必是起义军统帅灼泰对朝中准备谋反的大臣还是留着个心眼,只说来了个人,也不点明身份,张缜也不急于追问,只在密函中提及曹州一役,灼泰胸怀良策,必能给天帝的军士一次重创!
起义军的捷报频传,宫中气氛紧张,人人惶恐,天帝这几天忙于军机政务,无暇顾忌后宫之事,——这暴君倒也并非昏庸好淫之流!
之前牡丹亭中见过一面的那位贵妃娘娘,偶尔也来挑衅滋事,却被她巧妙避过。而今天帝独掌的江山根基动摇,她本该开心的,但,一想到叱翱这次去了曹州,两军交阵,占了优势的起义军或许会伤及他,她心中焦急担忧,又怎能开心得起来?
“媚人儿!”
一声焦雷炸于耳畔,惊得魂游太虚的人儿浑身抖震了一下,霍地转身,这才看到天帝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她的身后。
“圣、圣上!”匆忙跪迎圣驾,她脸上残留几分惊悸之色。
“你这病怎的还不见好?”见她这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的模样,天帝心头疑窦丛生——她犯的这是什么病?
“臣妾……臣妾这身子还是有些不适,恐难入殿服侍圣上!”她强撑笑脸,托词敷衍。
“娘娘似乎……没染什么病症吧?”
脚步声从亭外传来,一个太监领着人匆忙赶到,来的却是个头戴文士巾、儒雅文弱的男子,在亭外见了圣驾,男子的清朗双目就牢牢地盯住了她,上下打量,对这等媚颜惑主、巴结圣上的女子,他心底实是厌恶。
“圣上,这满嘴胡言乱语的人是谁?”
她被这男子盯得浑身不自在,如同扎了刺似的。
男子儒雅地欠个身,“鄙人韩重生,是个微不足道的郎中!”
“休要自谦!媚人儿,这是朕招入医官院的太医令,铜于绶,掌医药。”天帝招了太医来,下令:“韩太医快为朕的爱妃诊诊脉!”
“遵旨!”
韩重生领旨入了亭中,冲着媚君心走来。他走得很慢,右足一崴一崴的,竟是个跛脚的瘸子!
媚君心微退半步,咭的一笑,“圣上,这人连自个的脚都医不好,还敢大言不惭,来宫中夸耀医术?”
“娘娘有所不知!”韩重生不慌不忙,上前堵了这位娘娘的退路,口中道:“我这脚是幼年时滚落悬崖,摔断了筋骨,原本要断足截肢的,好在山中采药的郎中救了我一命,医治了我这残足,而今虽不能行动自如,却也没落得个足不能沾地的废人苦境。”
“收他为徒的郎中可大有来头,人称赛华佗!强将手下岂有弱兵?”天帝特意请了韩太医来,一心盼着爱妃的病快快好起来,“媚人儿,你大可放心让他诊治!”
媚君心不再吭声,心中却万分焦急,眼见这位太医堵到了面前,探出手就要给她把脉,她急中生智,缩着手往袖口一拢,又飞快地伸出去,往韩太医的手中塞了一物。
韩重生探出的手僵凝了一下,突然冲媚君心笑了笑,缓缓摊开手掌,掌心托着一粒明珠,“本官尚未诊断病因,娘娘此时以明珠相赠,似乎不太妥当吧?”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位娘娘是在装病!
天帝面无表情地看了爱妃一眼,她脸上忽青忽白,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娘娘不必多虑,本官不是贪图财物的无良郎中,定会为娘娘细心诊断,绝不会有一丝偏差!”
韩重生信手一丢,明珠落入荷塘,“咚”地溅起水花。
“爱妃放心让他诊治便是!”
天帝在一旁虎视眈眈,媚君心越发心虚,一旦拆穿了谎言,势必要入帐侍寝,她不由得揪紧了衣襟,隔着衣领,握住了贴身佩挂的那块璧。
“娘娘是不是心口疼?”韩重生笑问,目光盯住了她揪在胸口的手
柳眉陡挑,倏又隐忍下来,她松开手,瞪着这多嘴的太医。
由太医暗示,天帝也觉察了她异样的神色,目光移到她松开手后微皱的衣领前襟,那里凸了一块,似有一物藏在衣内,他猝然出手,一把拽住她颈项上微露的那根红绳,一扯便扯下红绳,拉出她领子里藏掖的那块璧。
阳光照来,这块莹莹通透的璧,里头隐着的龙纹片片浮现,璧上刻有两个上古玄文——逆鳞!天子尊为龙,龙颈三寸处藏有逆鳞,逆鳞反揭,刺入龙体要害,天子的性命就难保!
十七年前,卜玄子预言中的“逆鳞破军”,此刻惊现在这位娘娘身上,韩太医神色陡变,盯着那块璧,指尖微微颤抖。
拎着红绳,荡了荡串挂着的璧,天帝皱眉看了许久,却认不出那两个上古玄文,只当它是普通的佩饰,搁到掌心用力一握,铁拳中发出轻微裂响。
“把它还给我!”
媚君心惊急之下,未经细想伸手就去夺那块璧。
天帝沉下脸来,抖手一抛,握出裂纹的璧脱手飞出,“扑通”坠入荷塘。
媚君心匆忙扑身过去,到了水池边,伸手却捞了个空,眼睁睁看它不断下沉、下沉……她狠狠咬住唇,强忍着心头怨愤。
虎步上前,天帝粗暴地拽起跪在池边的她,瞪着她微微泛红的眼,更加不悦——他百般迁就她,珠宝锦缎送了满满十大车,要什么给什么,她还不知好歹,把那小玩意当宝贝似的贴身藏着,莫非是旧情人的订情信物?这叫他如何容忍!
“那块璧是什么人送的?”他暴戾地质问,见她倔着性子不答,强压着怒火,他解了随身佩挂的一块羊脂温玉,强硬地套在她颈项上,霸气地命令:“朕命你天天戴着这块温玉,天天想着朕!除了朕赐的东西,你不准收旁人的物品,收了的一概丢掉!记住朕的话了么?”
美目里焰芒炽烈,媚君心瞪着这个暴戾跋扈、凶狠霸道的君主,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冲口就答:“我不要这块温玉,我要一块千年寒玉!”她需要寒冰来封住心头的怒火,以免情绪继续失控。
“朕给你的宝物,你敢不收?那块破玩意比朕的宝物还珍贵不成?说!那块璧究竟是何人送的?”一再被她顶撞忤逆,天帝怒不可遏,铁石般强硬的双手掐上了她的颈项,将她整个人不停页,“你回答朕!快回答朕!”
她挣扎着,脸涨得通红,胸口窒闷,吐不出一句话。
“圣上息怒!快快松手!”韩重生眼见她被掐得脸色发紫,情急之下,他竟伸手压住了天帝的手腕,拼命拉扯,“圣上,娘娘患的是心疾,心头被毒火煎烤,只有……只有千年寒玉方可治痊!微臣说的字字属实,圣上万不可错怪了娘娘!”见了那块璧,他竟也帮着她圆谎。
听了太医一番话,天帝怒火渐平,这才松了手。
媚君心捂着脖子,急咳一阵,踉跄着往后退,站在池子边缘的她这一退,猝然失足跌进了荷塘。
落水声响起,天帝看着她一脚踏空跌入池中,怒火冲昏了的脑子这才清醒几分,顾不上脱去龙袍,纵身就往池子里跳,落水的一瞬间,他听到侍卫的惊呼声,眼角余光隐约瞄到一团黑影凌空激射,箭也似的射入池中。
失足落水的她,不断下沉,换不上一口气,胸口窒闷得快要爆裂,眼前发黑,她在水中拼命挣扎,双足似乎被什么缠住了,身子沉了下去。
她绝望地闭上眼,放弃挣扎时,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托着她的身子迅速浮升上去,“哗啦”一声破出水面,洒在水面的阳光晃花了她的眼,耳边听得一人急唤:“媚儿!”
媚儿?!此时还能唤她媚儿的只有、只有……她惊喘着,急急地回眸往后一看——“叱翱?!”在后面托住她身子将她送上岸的果真是他!
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纷扰的思绪齐涌心头,她反而说不出话来,只是眼闪泪光,深深望着他。
叱翱披身的铠甲浸了水渍,在曹州连番作战加之长途跋涉,他的神色间略有疲惫,今日刚刚返回京城,又马不停蹄地入宫晋谒,见到的却是媚儿落水挣扎的惊险状况,他心有余悸,抱紧了她不再松手,生怕自己喜爱了的人儿,又像七年前那样消失不见。
“叱翱9不快快放手,把她交给朕!”
天帝跃出水面,入目便是这二人紧紧相拥的情形,滔天的怒火在胸口燃烧起来。
“不!”
乌亮的眸子凶悍地瞪着天帝,叱翱咯咯地磨牙。
“放肆!”
额头青筋暴突,天帝猛地抽出佩剑,锋利的剑刃刺向叱翱。
电光火石间,偎在叱翱怀中的她猝然伸手,紧紧抓住了刺来的长剑,利刃划破她的掌心,缕缕殷红的血沿着剑滴落在鹅卵石铺垫的地上,白白的地面染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渍。
“他救了我,圣上还要杀他?”手,牢牢握住长剑,剑尖徐徐挪到自己的咽喉上,她盯着那双噬血瞳人,一字一字地道:“你若要杀他,不如先杀了我!”
天帝阴沉着脸,闷不吭声地与她对视片刻,看到她眼底的倔强不屈,他怒极反笑,猝然松开剑柄,哼道:“爱妃,朕将此剑赐于你,你敢不敢收?”
媚君心怔怔地握着长剑,看他脸上一抹古怪的笑,暗自心惊:御赐宝剑,他这是想让她刎颈自尽呢,还是想借她的手来杀了不从皇命的将士?今日的她,确实失态了!一不该激怒天帝,二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三不该连累叱翱!
心中警醒,她又一次推开叱翱,走向天帝,将长剑封入他的鞘中,柔媚的香躯缓缓偎入他的怀里,绽开妩媚的笑靥,柔声道:“臣妾,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