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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夜鸦啼鸣。
再次站在三皇子府后院的回廊上,只觉沉抑之气裹挟着夜风扑面而来。三皇子府还是那个三皇子府,却是不过一夕之间便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是的变化,因为穆锦萍这一路走来居然都没有碰到一个下人,也不知是被遣散了还是逃跑了,格外的安静让原本就低调寒酸的府邸愈发幽寂萧条,府里黑黢黢的连一盏照明的纱灯都没有。
“主人,我们都看过了,除了一个年迈老管家,前院后院一个仆人也没有,那三皇子被禁足后就把自个儿关在屋里,连着两顿都没吃过,还发了不小的脾气。”俩小东西各自一边的蹿回到穆锦萍身边,幸就抢先汇报道。
“还有还有!”被抢了先,大灰倒是没有觉得不满,蹦跶得相当欢实,“庆阳公主被关押在柴房里!”
穆锦萍蹲下身,安抚的拍拍大灰的头,这才看向幸,“府里就一个老管家,你是怎么知道三皇子绝食两顿还发脾气的?”
“老管家自言自语,我给偷听来的。”幸顿了顿才接着道,“府里现在除了被关押柴房的庆阳公主,就那管家和三皇子两人,府里的侍卫暗卫已经全部被王爷的铁骑军控制起来了。”
“负责看守的是王爷?”穆锦萍闻言惊讶道。
“差不多吧。”幸点点头,“不过执行的是严箐,他是铁骑军首领。”
穆锦萍用手指敲了敲下巴,“那三皇子现在在干什么?发脾气?”
“嗯。”幸道,“刚摔砸一通,这会儿正站在窗前发愣呢,应该是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大势已去,所以整个人看着颓废了不少。”
穆锦萍想了想,“大灰,你去柴房守着庆阳公主那边,幸,你带着药去,让三皇子先睡着再说,我随后就到。”
大灰顿时不乐意了,“主人,那庆阳公主关押柴房又不会跑掉,有什么好守着的?”
“主人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不等穆锦萍说什么,幸就呵斥道,完了还扭头小声嘀咕,“啧,就是嫌你聒噪了呗,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尽管小声,大灰还是耳尖的听到了,当即跳脚炸毛,“喂!幸你……”
“哎哟,你俩可别吵了,不是好哥俩吗,怎么近来是越来越爱斗嘴了?”穆锦萍见状赶紧一手一个给揉着脑袋一通安抚。
“空间日子枯燥,也就剩偶尔欺负它的乐趣了。”幸特傲娇的翘了翘胡须。
“哼!”大灰气呼呼的撇开头。
穆锦萍简直哭笑不得,“好了都别闹脾气了,大灰,我让你去柴房当然不是嫌弃你,而是真的很有必要啊。”见大灰还是气呼呼的不理人,只好继续哄着,“虽然庆阳公主被关起来了,但她好歹是大周公主,三皇子眼下失势,正是时机,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而且,就算她安分,三皇子被处决,她也顶多是以寡妇之名送回大周。”
“出逃是回大周,被送走还是回大周,那她干嘛折腾,等着不就得了?”大灰不解的眨了眨眼,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的目的,就是让她回不去大周,之所以让你去守着,就是防着她会趁机逃走。”穆锦萍安抚的揉了揉大灰的脑袋,“眼下局势,她逃走不逃走,结局都没差,不过那不是局势还没定下么,在我们看来没差,可她未必会那么想,三皇子处决对她是好事,但若是又翻身,她这苦日子就没头了,她是大周公主,三皇子不会要她命,但肯定不会让她好过,这么说,你明白了?”
大灰这才掉头,欢快的执行任务去了。
“其实大灰也就是话多点儿。”幸说完也掉头蹿了出去。
真是别扭的小家伙!
穆锦萍远远的辍在后头好一阵儿无语,初见时觉得俩小东西憨态可掬,果然都是错觉!
在离高靖屋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穆锦萍就停下了脚步,碍于还有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在,以防被撞见,她还是谨慎的站在了阴暗背光处。
穆锦萍并没有在原地站太久,很快幸就从那屋里蹿了过来。
“主人,三皇子睡下了。”幸仰着脑袋道。
穆锦萍点了点头,却是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银针,这才带着幸一起进了高靖的屋子。
一进门,就见高靖昏睡着仰倒在躺椅里,衣衫倒是整齐,就是眉头紧蹙,面容疲惫颓废,俊逸依旧,却是憔悴了不少,早不见往日的洒脱隽永。
穆锦萍先是反手关上了房门,这才走到高靖面前,捏着银针,快狠准的一下扎在他胯骨大动脉上。
“这一针,叫你不得人道。”穆锦萍声音很轻,却像极那午夜锁魂的鬼魅魍魉,完了又费力将高靖给翻侧过身,随即一针,却是扎在了他尾椎穴上,“这一针,便是叫你半身不遂,哪怕再无翻身之日,死,你也只是个任人拖拽不得自理的窝囊废!”
撑着高靖后背的手一收,人就平躺了回来,穆锦萍却是没有马上离开,反而盯着他脸看了半晌,在幸忍不住要发问之际,毫不犹豫的将‘卖国贼’三个字刻到了他左脸颊上,血肉雕刻的字,分外的触目惊心。
待做完这一切,穆锦萍反手摸了摸自己杖伤的部位,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转身走出门去。
“主人,我们现在去柴房么?”幸紧跟左右。
“嗯。”穆锦萍点了点头。
幸便自觉的跑在了前面带路。
一人一鼠很快就到了柴房,远远就见大灰在那着急得团团转,好像很纠结的样子。
幸当即便喊道,“大灰!”
大灰一见穆锦萍顿时松了口气,掉头就飞窜到她身边,“主人您快些,柴房里有人!”
尽管大灰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穆锦萍却是听明白了,当即弯腰伸手将大灰给捞了起来。
“里边儿什么情况?”穆锦萍压着气声儿问道。
“庆阳公主果然有接应,而且听他们对话,是这三皇子府有密道,他们要从密道离开,还有他们还从军营偷盗了军事部署图。”大灰难得语气急切严肃。
穆锦萍这才将大灰放回地上,蹲下身交代俩小东西,“你俩带着药潜过去盯紧那两人,待得发现密道,就把人给放倒。”
俩小东西严肃的点点头,随即便默契的掉头朝柴房跑去。柴房窗户虽然给钉死了,可窗户挡门却是破的,那缝隙足以俩小东西毫无压力的蹿进去。
能够盗取军事部署图,对方显然身手不差,她这么贸然过去只会打草惊蛇,穆锦萍当即便远远的躲了起来。不过经过这事儿穆锦萍却是想通了一点,这庆阳公主和亲是假,别有用心才是真,看来不安分的不止北狄南疆西岐,就是大周也在开始蠢蠢欲动了!
穆锦萍刚躲好,就见窗户缝洞里探出一根圆筒管子,紧接着咻的一声,一道蓝光瞬间蹿上天际,显然便是信号弹了,这才恍然,原来庆阳公主被关起来后是靠这玩意儿联络救兵的。
柴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推了开来,紧接着就见一黑衣男子带着形容狼狈的庆阳公主快步走了出来,俩人脚步微顿,便径自拐上了北苑那边的花圃小径,对于紧辍在脚跟儿后的大灰幸却是浑然不知。
穆锦萍待他们走出一段距离,这才不紧不慢了跟了上去。
这一路倒是没有走多久,所谓密道就在北苑。
三皇子府人丁不旺,且高靖这人向来表现的都是闲云野鹤不受拘束的样子,也没有别的皇子王孙那样姬妾成群,府里大多地方都荒置着。这北苑是个鲜少有人打理的荒废院子,入目皆是落叶满地杂草丛生,若不是前面看着还行,真就和荒宅差不离了。
而密道入口,便是小厨房里灶台上的那一口缺了个耳朵锈迹斑驳的大铁锅下,当真是隐藏的深。
那俩人对这里相当熟悉,直接便奔了过去,然而,就在那男人伸手想要端开铁锅之际,却是两人眼前忽地一黑,双双软倒在地。
穆锦萍这时才跑进了厨房。
大灰幸原本正围着那两人转悠,见到穆锦萍就朝她跑了过去。
“主人,我们刚才听到他们对话,这密道是庆阳公主嫁进来就让人给打的。”幸跳到穆锦萍跟前就忙着将这消息汇报道。
大灰也不甘落后,“听他们说,王爷军营里,皇宫御林军都有他们安插的人。”
“哦?”穆锦萍径自朝两人了过去,低头看着,却是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得通知王爷才行,只是……”通知倒不难,直接去外边找严箐就行,可是自己出现在三皇子府一事要怎么解释?算了,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大不了再用隐身术的借口糊弄过去!
打定主意,穆锦萍当即便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幸随我一同出去,大灰继续留在这里守着,不能让人醒了。”
“是,主人放心吧!”大灰重重点头。
而幸则是掉头跟上了穆锦萍的脚步。
“主人,咱们现在是要回去王府吗?”出了小厨房,幸才问道。
“不是。”穆锦萍道,“这里不是严箐带人看守的么,咱们直接出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