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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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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慧有两天没看到瑞麟了。皇宫中也没有邀请瑞麟和眉琳入宫,听说眉琳这些日子代表西岳在和东岳谈一些经贸上的事情,这些事自有太子去谈,可轮不到她插嘴。

知道两国有可能联姻的消息后,皇甫慧思忖许久,为什么眉琳要让自己的傻弟弟到东岳来找联姻的对象?父皇既然也知道瑞麟皇子的脑子有问题,又怎么可能答应这门亲事?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因为救了二哥而被他认作义妹的周静阳,刚刚被父皇封为忠义公主。关于这个封号,还被她五姊笑了很久,据说二哥也不满意,现在看来,这个封号倒像是“别有用心”。父皇会不会有意要把周静阳许配给瑞麟?

若真是如此,他们真可怜,全都成了别人的棋子。只是二哥一直很护着周静阳,若是他知道了父皇打这样的主意,会同意吗?

第三天,皇宫中又设了一次晚宴,正式招待西岳来使。皇甫慧不喜欢眉琳公主,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着瑞麟,找了好大一圈,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他。

“你这几天好吗?”她开心的抱着一碗冰镇红枣靠过去,“姊姊给你拿了很好吃的红枣,又凉又甜,你要不要吃一颗?”

“走开!”瑞麟忽然暴怒地对她吼了一声,双手抱着自己的肩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才不要你假惺惺地对我好。”

她怔了下,蹲下身,发现他的衣着很单薄。这么冷的天,别人都穿着御寒的皮毛或棉袄,他却只有简单的棉衣,看上去没什么厚度。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不怕冻着吗?”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你在发烧了!天啊,你皇姊到底会不会照顾你啊!”说着,她伸手拉起他,“走,我带你去吃药,穿上保暖的衣物。”

“不要……”他固执地想挣脱,但是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暴怒。

皇甫慧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别以为我是好脾气就和我乱发性子,若是再不听话,我就一拳打昏你!”

瑞麟看着她,眼神中的暴戾渐渐消失,又变成她第一次看到他时那份单纯的怯生生模样。

“好了,跟我走。”

她拉着他的手,从角门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吩咐宫女先去找太医,然后去夜阑宫找一件男款的大衣送过来。

“夜阑宫是我二哥出宫前居住的寝宫,这件衣服是我二哥的,还挺新,而且我二哥出宫前的身材和你差不多,你先凑合穿着。”皇甫慧把一件价值连城的黑色狐狸毛大衣裹在他身上,然后拉着他坐在自己平时午睡的软榻上。

“姊姊,我好饿。”这好像是他每次见她时必说的话。

“刚才给你好吃的你又不吃,我放在那儿也没拿回来,现在宫里只有两块早上剩下的点心。”她叫宫女拿来点心,亲自将点心送到他口边,“来,张嘴。”

瑞麟直勾勾地看着她,终于张开口,让她把那块点心送到自己嘴里。

“嗯,你还是像现在这样乖巧的样子最可爱。”她笑着捏了捏他白嫩的脸颊,“也许就是因为你太乖巧了,所以老是被你皇姊欺负。唉!你要是回到西岳,早晚不是要被她欺负死?”

太医来为瑞麟诊脉了,皇甫慧站在一边看着,只见太医把着脉,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她问道:“怎么了?不就是染上风寒吗?我都快能背出你们那几句掉书袋的话了,你只要开点药让他喝下不就好了?”

太医缓缓起身,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公主殿下,请借步说话。”

皇甫慧不解地跟着他走远了些。

太医低声说:“这位西岳皇子的脉象很怪,除了风寒发热之外,好像……气血有亏,阴阳不调,心尖有损……”

“别又掉书袋了,麻烦您说我能听懂的话。”皇甫慧听得烦了。

太医谨慎地低下头,“好像是……中毒。”

“中毒?”她瞠眸掩口,“几时的事?”

“毒性不强,也不能确定是何时中毒。”

“那……对他身体会有多大的伤害?”

“若是毒性累积太深,浸入肺腑,肯定会危及生命,只是不知现在他中的是何种毒、毒性如何,小臣才疏学浅,对毒物少有研究,只怕要请教太医馆中的其它大人了。”

皇甫慧沉思片刻,低声说:“这件事您先不要张扬,也不要和任何人提及,以免……对我们东岳不利。”

“是,小臣明白。”太医当然知道兹事体大,不能随便声张。毕竟现在瑞麟是在东岳做客,倘若西岳的人知道了,吵嚷出去,说是东岳故意下毒,那可就成了理不清的公案了。

皇甫慧回头看向因为发烧而有点昏昏沉沉的瑞麟,心中一声长叹。唉,生于帝王家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不幸吧?在皇宫之中不能得到任何的亲情抚慰,出宫来依然被这样冷落到近乎虐待,现在又无端中毒,甚至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目的为何。

她坐在床边,手指碰到他时,他幽幽地睁开眼,一双水晶般的眸子漾着一层的水雾。

“姐姐,”他的手指紧紧勾着她的,温柔地低声细语,“我喜欢你。”

她微笑着拍拍他的手背,“姐姐也很喜欢你。”

“我想一直和姐姐在一起。”他凝视着她,那专注的眼神忽然让她有些不安。

她悄悄抽回手,故意笑说:“只要你在东臣做客,我会经常照顾你的。”

“公主,”身后有宫女唤她,“眉琳公主到处在找瑞麟皇子,问是不是在咱们这里,奴婢要怎样回答?”

皇甫慧迟疑着道:“先和她说,瑞麟皇子病了,要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公主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叫他们西岳的随行人员过来陪他。”

不一会儿,宫女回来,带来了眉琳公主的意思。“眉琳公主说,不便让瑞麟皇子在这里过夜,坚持要带他离开。”

皇甫慧皱起眉头,“都说是病了,怎么这么不通人情?把他带回去,她会好好救治吗?只怕还是对他不闻不问,让他挨饿受冻,别说是自己的亲弟弟,就是自己的狗,也不能这样对待吧?回去告诉那个层琳公主,就说是我的意思,今天我偏要留瑞麟在这里养病,明天等他裁了,我亲自送他回去!”

“可是公主,这样回话会不会显得……”宫女怕如此回话会惹恼对方。

皇甫慧挑起眉毛,“这是东岳,是我皇甫家的地盘,还轮不到西岳的人对我指手画脚,更用不着你替我操心!”

宫女当下吓得不敢多话,急忙去回享。

皇甫慧坐在他身边,轻声说道:“瑞麟,了尚若你去世的娘知道你现在受着这些委屈,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唉!我虽然有爹娘疼,但也不比你好到哪里,一样命运不由自己,将来不知道要把我和亲给什么皇亲子弟或是官家臣子。但不管别人怎样待我们,我们总要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对吗?”

瑞麟没有回应,闭着眼休息的他呼吸较刚才稍显沉重一些,显然是睡着了。

她轻叹一声,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对方拽着,她试着拉开,却怎么也拉不出来。难道她要一晚上都坐在这里吗?

瑞麟的脸颊红扑扑,发烧的热度让他开始说着吃语,因为声音小,皇甫慧也听不清楚他在嘀咕什么。

过了一阵,太医叫人煎好了药送过来,皇甫慧急忙哄着他起床吃药,趁势将自己的衣角从仙手里解救出来。

“烫……”他只喝了一口,就扁着嘴表示不满,“苦。”

她耐着心哄他,“药都是这样的,良药苦口利于病嘛!乖啊,喝完了病就好了。”

“我不想裁。”他拒绝再喝那碗药,“裁了,姐姐又不管我了,皇姐又要欺负我。”

“不会的,你裁了,才好和姐姐玩啊,而你皇姐若是欺负你,你也可以跑得掉,或者,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嘛。”皇甫慧苦口婆心地劝他,“把药喝了吧,你看我举得手都酸了。”

瑞麟打量着她,又打量了她手上的碗好一阵子,也许是被她的软语温柔说服了,终于接过那碗,咕噜咕噜地把药喝光。

“姐姐……”他看着她又想离开,忍不住出言叫住。

“你要是在这里睡得不舒服,我叫人再给你把里屋的床收抬一下。”皇甫慧也困了,真想赶快躺到自己温暖舒服的床上休息。

“姐姐,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宫殿,会不会怕?”

“怕什么?”

“怕……寂寞啊。”

皇甫慧侧目看他,笑道:“小鬼,你知道什么叫寂寞吗?”拨开他额前的乱发,她屈指弹了下他的脑门,“不懂就不要乱问。”

“你要去哪儿?”他再追问。

“姐姐也要休息啊。难道你一个人睡觉会怕吗?”她打趣反问。

他的眼珠转动了下,“是啊,我怕,姐姐会留下来陪我吗?”

“怕,也要一个人睡。你可是男子汉!”她哈哈笑着,快步跑了开来,当她跑到门口回头看时,就见他坐在软榻上,直盯着她的背影瞧。她有些心软,但是若再和他拉扯下去,这一晚上谁也无法好好休息。况且她还要静心想想,到底是谁给他下了毒,这件事她又该找谁商量?

或者……找二哥?他向来很有主意,在皇室中又掌握大权,对西岳的了解远比她多,二哥应该会给她一个明确的告知,让她可以解开眼前的谜团。

对,明天一早就去找二哥!

子夜刚过,一条人影倏地从宫墙外悄然翻进皇甫慧的羽灵宫内。

这道人影,准确地直奔正殿。透过窗户,看到了屋内的软榻上有一个斜躺的人影。

大殿的正门并未完全关闭,有道缝,足够一个人过身。那人悄无声息地侧身进入正殿,镊手镊脚地逼近到软榻边,微俯下身,看清了榻上之人,在确定无误之后,陡然亮出了雪亮的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一一就在此时,窗外一把刀飞入,如闪电般正中那人的咽喉。

匕首掉落,身躯倒下,此人来不及哼一声便当场毙命。

此时一道黑影从窗口飞身而入,探了探地上之人的鼻息,单膝跪倒在床杨旁,低声说:“让殿下受惊了,是属下一时失察。”

“与你无关。”软榻上的人淡淡道,“敌人越是凶残,我们就越是要提高警觉,这一次是我故意放他进来的。他跟在我身边三天了,早晚要找机会下手,还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殿下,这太危险了,下次千万不要以身涉险。要知道百次行动中,倘若有一次让对方得手,就再难挽回。”

“我知道。你先退下,别让人看到你,这尸首也一并带走。”

“是。”那人背起地上的死人,就像背起一片羽毛般,轻巧的从窗口退了出去。

大殿内,又恢复了原有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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