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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洲呆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觉得这个孝儿真的还凑合,你就试着和他处处看嘛!”对座的佳人老神在在,对着手机径自笑语盈盈,“人家肯赏脸吃你的辣椒宴,虽然吃得住了医院,可也没怪你一句啊。你何必因为突然撞到了人家家门口了一次,就这么不给人家面子?就试着和他再相处看看,如果实在看不上,再同他划下界限也不迟啊。”
……
孟小洲仰天长叹。
这天下,果然唯女子难养也。
“……就是以上。”
他摘下眼镜,揉揉眼窝,再戴上,将手中的A4纸卷成桶状,支在下巴上,望着对面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做报告似的说出最后的结论:“莲花,恋家,所以我同她结婚后,能住到咱们这里来的可能性十分的小。”
“我们搬过去呢?”孟奶奶说。
“莲花家所住的社区没有适合咱们一大家人住的房子。”他叹。
“那让莲花爸妈搬咱们这里来住就好了嘛!”孟姥姥说。
“……姥姥,刚才我说的,您没听懂吗?莲花一家在他们那里住了二十年,虽然先是平房,后是楼房,但周围的邻居,却是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垮肩,叹气,“我十分怀疑,莲花这么的恋家,就是王家叔叔阿姨培养出来的。”
“很固执的一对夫妻。”孟叔叔靠着沙发,眯眼望着天花板,“该说他们固执封闭呢,还是说他们重感情,不想舍弃过去呢?”
“反正,虽然王叔叔他们说过好几次,说即使莲花嫁出门也没关系,但心底里,还是很希望同莲花一辈子不分开的。”他再叹气,“可是同样的,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啊,就算我狠心嫁到莲花家去,莲花心里也不会痛快的。”
“你嫁?”孟爸爸哈哈大笑几声,很看不起地望着他这不成材的儿子,“麻烦你说‘入赘’,别让你爷爷他们笑掉大牙。”
“可总不能因为这样,莲花一辈子不嫁吧?”孟妈妈摇头。
“莲花的意思,最好找一个没任何拖累的男人,例如孤儿。”拿手抓抓头发,孟小洲真是觉得头疼。
“她告诉你的?”孟叔叔失口笑。
“我猜的。”翻个白眼,将手中的纸卷再往细里卷卷,孟小洲拧着眉毛,“因为那样最方便嘛!”
“你的意思是你要与孟家脱离关系咯?”孟爸冷眼瞪他。
“可能吗?”他儿子再翻白眼,“这么大的家业,我死也要霸占的。”
然后一下子垮下肩膀瘫在了沙发上,抱头呻吟:“啊啊啊,爸爸啊爸爸,叔叔啊叔叔,你们干吗给我挣下这么一份大家业?拖累啊拖累啊!”
“你放心,这份家业不是白白给你的。”孟叔叔冷目,“来自社会,回报社会,到时候九成的孟氏股份会以慈善基金的形式固定下来,拖累不了你。”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您从我七岁说到我如今二十七岁,我全知道的,就算给我一成的家业,也是看在我继续将孟家发扬光大做牛做马的分上,您虽然没那位美国的电脑超人钱多,但回报社会的心意是一样的,我明白,我完全明白。”孟小洲抱住脑袋,呻吟再呻吟,“可就算这样,我到手的产业还是太多了呀,多到莲花姐姐不肯喜欢我!”
“莲花有门第观念?”孟妈妈才不信呢。
“如果她有才好呢!”深深叹气,孟小洲有些苍茫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可一个正常的女人,谁喜欢嫁一个有钱的更是才貌双全的适龄男人啊?太没安全感了!”
说完了,不但他笑,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好了,少贫嘴了,不就是莲花嫁过来还是你嫁过去的问题吗?”孟妈妈笑着走到儿子身边,将他捏在手里的纸卷拿出来,再将一份厚厚的文件塞进他手里。
“什么东西?”他坐起来看。
打开,却是无字天书。
什么意思?
他看他老妈。
“还记得城市频道宣传了好几年的那个‘护城河还清’工程吗?”孟阿姨笑着朝他眨眨眼。
“……”他抓抓头发,认真想了一会儿,猛地眼一亮!
“明白了?”孟叔叔微微一笑。
“真的决定动作了吗?”他站起来,有些兴奋。
“这就要看没有没人能做出这份计划了。”孟爸爸也站起来,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串车钥匙丢进儿子怀里。
“爸爸?”他儿子接过车钥匙,有些为难。
“当初你进别人家公司,是为了积累经验,这也一年了,再浪费时间下去也没多大意义。”孟叔叔搀扶起一直打瞌睡的老岳丈,慢慢往老人卧房走,“再说,你又找到喜欢的人了,该到自己公司抛头露面帮帮我和你爸了。”
孟小洲嘿嘿笑笑,很有眼色地上前一步,陪同爸爸搀着同样笑望他的爷爷,慢慢跟在奶奶妈妈和阿姨姥姥之后,将几位老人家送回卧室。
“可是爸爸,说得这么容易,这一还清护城河,不只得几年才能完成呢。”他有些遇到挑战的兴奋,可又有些未知的烦恼。
“怕了?”他爸爸笑。
“这么好的机会能做一番大事业,我兴奋好不好?”
“那你还烦什么?”
“嘿嘿。”他却只笑,不肯说话。
“小子是犯相思了。”一直没开口的爷爷笑眯眯地拍拍他脑袋,慈爱地朝着他笑,“以不变应万变,保你心想事成。”
……
他眨眨眼,笑嘻嘻地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很奇怪的现象。
几乎每周都要登门三两次的酗子突然改变了行程,每周还是会固定来按王家的门铃,听一听“太阳当空照”,但次数渐渐越来越少,从每周两三回到每周一回,再到两周一回,最后,当姓孟名小洲代号王小明第二的娃娃脸男人连接一个月没有登上王家门的时候,王家爸爸和妈妈站在后阳台,望着不远处的臭水沟,同时叹了口气。
想将这几十年的臭水沟换成清亮亮的杏流水哗啦啦,想要从城这头到城那头的河道两畔成为森林一般的景观绿化带,得多少年的工夫啊?
“等过年,花儿就整三十啦。”王家娘亲叹气,“三十岁的老姑娘,可怎么着呀?”
“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王家爹爹倒还是很看得开,只是想起别的事,也忍不住叹气,“咱们下周去看看孟家的老辈子们吧,实在不行就在那边买一套房子先住着得了。”这样老拖着,他其实心里也很不安,“花儿她娘,你说,咱们总顾念着自己的老邻居,老顾念着人情,是不是太固执太老观念了?”
“人情味啊,咱们一辈子活得这么乐和,不就是图这个吗?”王家娘亲劝慰着说,“我也是觉得对不起亲家,可是,你要我离开一起了大半辈子的老邻居,我真的舍不得。要不,咱们再劝劝花儿吧,结了婚不用每天回家来住,就像人家嘉悦似的,小两口儿每周末回来看看咱们就行了。”
“你姑娘比咱们还固执呢,你以为她会听你的?”
“可让人家小洲住咱们家来,咱们也对不起人家孟家一大家子人呀?”
老两口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叹了口气。
他们家的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啊?
很简单的事情,怎么办起来却这么复杂呢?
“……这可是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