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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迪箭般飞驰,在市郊山区那段环山公路上划出一道幽蓝的光,车前探照灯照亮前方约十米路况,报时器上的指针指向了夜十一点四十五分。
实际上,现在应该是夜十点四十五分,007国道线上还有不断来往的车辆,环山公路上车灯闪烁,迎面驶来的货车拖运着集装箱与这辆奥迪轿车擦身而过,卷起的气流在窗外呼啸。
叶翌娉这一次十分小心地驾驶着车辆,仪表盘上的时速指针停在八十码每分钟的平稳度上。坐在一旁的玄远则一直往窗外观望,仔细观察着沿途的景致变换,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一路行驶得很平稳也很顺畅。
“记得U形路面上的‘显着坐标’吗?”风太大,玄远关上一扇车窗时,飞快地往玻璃窗上塞了一物,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他转头问身边驾驶着车辆的女友。
“记得!”叶翌娉握紧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这条平行路段的转弯角、绕向U形路面的地方,有两个涂了荧光粉的隔离墩!”
“也快……到了吧!”肯定的语气,玄远打开了手中DV的电源,镜头直指前方,“小心那道峡谷。”
“好的,我看到它了!”
平行的视角看不到两条几乎连成一线的公路中央隔了一道深深的峡谷,因为两条中间隔断、没有连接在一起的公路,以平视的角度远远看来,已经连成了一条完整而坦荡的路面,中间断开的峡谷只能由高空俯视才能看清。幸运的是,她看到了闪着荧光的隔离墩和防护栏,它们完好地挡在这条平行路面的尽头。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停止了对话,车内沉闷的气氛中有种压抑着的紧张感,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前方,视觉目测的距离与实际距离仍有一定的偏差,这一段平行路线似乎无止尽地漫长,前方的目标物离得很远并且渐渐模糊了。
“它消失了?!”叶翌娉惊呼。
“不,是视觉疲劳!”玄远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不要盯着同一个事物太久,眼睛会酸的。”
眼睛的确很酸,像揉了一大把沙子进去,视线开始模糊,叶翌娉急忙眨了眨眼,酸涩刺激出的一层水壳弥漫在眼眶里。仍看不清前方隔离墩的她突然倒吸了一口气,飞快地用手揉了揉眼,望向窗外,“不见了?刚才还有好多辆车子的……”原本在这条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突然间凭空消失了,她居然看不到一辆车子,车窗外,夜色分外浓暗,环山公路上只有这一辆车子在行驶。
“磁场……”玄远似乎想到了什么,瞄了瞄报时器,指针指向夜十一点五十五分,退算一个小时,现在应该是夜十点五十五分,稳了稳心神,他举着DV继续拍摄时,心头“突突”一跳,盯着DV微型屏幕上不停跳动的计时参数,猛然惊呆了!他从打开DV电源进行拍摄到现在只花了五分钟,可上面显示的拍摄长度为一小时零五分,时间不对E忙扔下DV,他尝试着把车辆报时器上的钟、分、秒三根指针往回拨,却怎样也拨不回去,秒针仍在滴答滴答地不停往顺时针的方向转动,时间继续跃进,现在已经是夜十一点五十八分!
这个地方的磁场有异常!时间和空间在混乱地扭曲!他看向前方路段,脸色一白,“糟了!”看不到U形路面,两个隔离墩竟然凭空消失了!
“Stop!Stop——”
叶翌娉使劲踩着刹车,摇着制动杆,SKID却失灵了!接着,驾驶座旁的车窗突然关闭,车内空调吹出了暖气,浓郁的玫瑰花香飘出,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看了看后照镜,后脊梁一阵阵发寒,“这、这是幻觉!都是幻觉……怎么又来了?”
“Goddamn!”玄远瞪着前方,眼皮跳得厉害,暗暗赌咒了一句,突然抓住身边人的胳膊,在这节骨眼上他居然冲她痞痞地笑着问:“女人,如果这次能够脱险并能成功让你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你会留在我身边做我的bestgirl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担心恢复正常的她会不会甩了他?!SHIT!叶翌娉脸色十分苍白,惊恐地盯着仪表盘上的时速指针,没有踩油门、没有加速度,时速指针居然打到了每分钟一百八十码!报时器上钟、分、秒三根指针同时停在了午夜零点整,秒针不再转动!
“叭——”
车喇叭突然响了一下,这时,车窗玻璃上又“啪”地掉落了一样东西,叶翌娉圆睁着眼不敢回头去看,她知道那车窗上会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眼睁睁看着失控的车子狂也似的往前方照不到路面的黑暗深渊里冲,她猝然尖叫起来:“Ghost——”
突然感觉抓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一紧,玄远飞快地抽下副驾驶座旁车窗上塞的一块软木,打开了车窗,脱下外套往她头上一裹,猛然发力将她整个人推向车窗外!
“玄仔——”
脸被蒙裹着,她看不到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只感觉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地面滚了无数圈,强力震荡中,灵魂似乎从躯体里渐渐剥离出来,撕裂般的疼痛,眼前弥漫着血雾,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人儿终于有了一些知觉。
很久没有这么灵妙的感觉了,那是一种,元神归窍的感觉!
离第一次确切感觉到元神归窍的时间已经间隔得很遥远了,但那时的记忆鲜明、深刻,叶翌娉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与这大千世界零距离接触是在两岁挂零的稚龄阶段,那时,她是在床上醒来的。觉醒前,自己似乎一直在梦里,冗长的梦境模糊不清,宛如前世的记忆,醒来的瞬间,梦里的记忆已然全部抹杀,不留一丝轮回的痕迹。
睁开眼,就如同混沌初开,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新鲜、奇特,对一切都是万分好奇,一切又从零开始,此生的记忆也从那个阶段开始逐渐积攒。
本以为这种“觉醒”或“灵魂归窍”的经历,一生只有一次,可是,这一次醒来,她竟然又有了这种灵妙的感觉——彷徨游荡在异度空间的灵魂再次依附了一具肉身。
她还活着!
睁开眼,猛然跃入眼帘的是凑在上方的一张面皮白净、文质彬彬的面孔,这张脸的主人似乎是她格外熟悉的,却又似乎有些陌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觉,令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幻?
“翌娉?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看到已然苏醒的她,凑在上方的面孔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病床边的男人大大地松了口气。
“文轩?”她皱了皱眉,感觉头还有点晕,胳膊肘上缠绕着纱布,消毒药水的气味呛鼻,看看这雪白的床单、床头挂的点滴,她终于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了,“我在医院?”
“你不记得自己出车祸了吗?”文轩站在病床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深怕又有什么闪失,连语声都放得极轻极柔,“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从那么高的地方驾车冲下山谷,幸好被人发现得早,伤口处理及时,只是肘关节错位和轻度脑震荡,得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见床上的人突然激动地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忙坐到床沿扶稳她,一脸歉疚地低叹:“前天的晚上……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一句‘分手’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打击,居然想不开要去开车跳崖……马爻这小子,不该把车子借给你的!”感觉到靠在怀里的人儿浑身一震,她满脸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的表情,那样惊恐地看着他,文轩有些担心了,“你,没事吧?”
“你刚刚、刚刚叫我什么?”叶翌娉急急抓着他的手追问。
“翌娉啊!”文轩一头雾水,不明白对方听到这声称呼后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甚至激动地跳下病床,跑到卫生间猛照镜子,摸着镜面上照映出的一张五官精致的素颜。
她还自言自语了起来:“这是真的?是真的!终于恢复正常了……”喃喃着,忽又记起什么似的,急急跑回他身边问:“玄仔呢?他没事吧?”
“玄……仔?”文轩皱眉,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前天晚上不是你一个人向马爻借了车子后离开的吗?玄仔是什么人?”
“前天晚上?!”拿起床头柜上属于她的那部手机,打开一看,显示的日期果然与她计算推测的时间完全不一致!她清楚地记得文轩和她分手的那一天正是两个人相恋八年的周年纪念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她绝不会记错日期的,而手机上的日期只照着这个时间往前推进了两天,只有两天!难道,车祸后发生在她身上的只是她在昏睡中的一场虚幻无凭的梦?
“你在这里陪了我两天?一直、一直陪着我没有离开过?”她想要求证什么似的问。
“……是轮班陪护的,马爻晚上来,我是白天才能抽空来陪陪你。”
文轩想要隐瞒什么似的,言辞闪烁。
她倒也猜得出来,有了新女友,他不会尽心来陪护她这个前女友的!
“翌娉,别再做傻事了,想开些,我们还是朋友!”八年的感情,最终是他变了心,对她,他还是抱有一些歉疚的。
看着身边这个低着头双手绞握在一起的男人,那样熟悉的表情和动作,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回到了现实中,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只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心里隐隐感觉像是缺了一角,微微揪痛着。
沉闷的病房里,两个相对无语的人静坐着,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文轩急忙站起踱到角落里,尽量压低了声音与来电的人匆匆讲了几句,本想挂断,手机那头的声音却突然扬高了一些,他的眉头渐渐皱起,捺着性子与手机那头的人磨了好一会儿嘴皮子,末了,说一句:“宝贝,瞎猜什么,我在花店呢,正在给你买LittleDarling,买九十九朵好不好?乖,别使小性子,等我回来。”话落,匆忙挂断,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快步走到病床前,看着她,迟疑了片刻,他绞握着双手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先出去走走,有什么事,打我办公室的电话……”
“她催你回家?”那个娇柔女孩使起小性子来还挺会磨人的,从来不会说谎的人居然也被磨得撒起谎来,好笑之余,她心中竟是异常的平静,淡了心伤,对着这个前男友时,她仍能保持微笑,“医院斜对面有家花店,就近买些玫瑰吧,别绕远了,免得累坏自己!”
文轩怔怔地看着她,分明是熟悉了的一个人,但她脸上开朗豁达的微笑,仍让他心生难言的滋味,“你跟她真的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你甚至不需要我来宠……”大女人呵,独立性太强了!
“知道吗,”她淡淡地微笑着,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告诉他,“每一个女子都希望被自己爱的男子宠着爱着呵护着,我之所以没让你宠,是因为明白宠一个人很累很累!”不想在工作之余再增加他的负担,始终,她和他都不再是处于初恋和热恋阶段,想着两个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怎么能不顾虑到对方的感受?
文轩听得一怔,看着那张淡淡的笑颜,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心头激荡着,突然握住她的手说:“翌娉,留在我身边吧!”
“那么,你的千黛呢?”她非常认真地看着他,反问,“你能放弃那位卢大律师为你准备好了的登高梯子吗?”用情不专的男人,一次的伤害已经够了,她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的!
果然,握着她的那双手摇摆着、渐渐松动了,文轩放开了她的手,默然走了出去。
看着这个男人消失在自己眼前,她听见有东西清脆地落在地上,她的心,终于找到一丝爽朗的空气。
独自在病房中,她开始整理着床头柜上搁的那只半肩包,伸进包里的手突然颤了一下,缓缓地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灵异侦探社社长——柯南!”念出名片上的字,心头已然狂跳,顾不得披件外套,她猛地推开门冲出了病房,又一次擅自离开医院。
跑到大街上,兜兜转转,她突然找不到那栋位于老街胡同里的小木楼了,仿佛,它从来不曾存在过,一丝落寞不经意地从脸上跌落,她想到了梦境里那个紫眸少年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女人,如果这次能脱险并成功让你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你会留在我身边做我的bestgirl吗?
当时忘了回答,而今却找不到人来给予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