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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话语重心长,良儿怔怔的,努力思考。
秋秋说,他喜欢她,从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的时候就开始了。而她呢,得知他喜欢她,她却什么也没为他做,反而自作主张以为将优秀的姐姐配给他就能保证他的幸福,但是如果他不喜欢姐姐,他会幸福吗?如果他不幸福,姐姐会幸福吗?如果他和姐姐都不幸福,那她自己还会幸福吗?
如果他和姐姐成亲后,日久生了情,他应该会和姐姐过上幸福的生活吧?可是,万一,他和姐姐就是合不拢,那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呢,万一呢!
越想头越大,偏巧这时姐姐还一副自信满满的口吻嗤道:“大哥,你过虑了!我会让麦郎爱上我,除了我,我不会让他爱上任何人。”
良儿怔怔地抬头,“你可以决定他的思想可以控制他爱人吗?”
“当然!我有天书在手,他敢就试试!”
看着姐姐脸上得意非凡的猖狂笑容,良儿突然一巴掌拍过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把秋秋让给你,不是让他受你的压迫和欺凌,如果你不能给他幸福,我,我就……”
姐姐捂着脸,挑衅地挑眉,“就怎样?”
“我,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这个黑心公主!”
吼完,她一把推开她,气呼呼地往外冲。
第二天,城门刚开,她,民间的夏微凉,阿凉掌柜,宫中的二公主,蒲蒲良,一怒之下就偷走了娘亲的千里马白雪骢,快马加鞭奔在了前往南桑国的路上。
秋秋,秋秋,我决定了,如果姐姐不能让你幸福,我就自己努力让你幸福。姐姐貌美如花姐姐聪明能干,可是又怎样,她会欺负你,她会老拿天书威胁你,而我不会!我会疼你宠你爱你护你,就像你以前对我的一样,甚至还要多很多。所以,我来了,这一次,我绝不会把你拱手让人,这一次,无论耍阴招还是贱招,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秋秋,秋秋……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马不停蹄,奔了两天一夜,终于追上了秋秋的马队。
其时,已是夜幕低垂的黄昏时分,马队扎营在一条河边,河水淙淙,炊烟袅袅,不时响起一两声男人的吆喝,四下里一片忙碌,有的扎营,有的做饭,有的喂马,有的检查粮草,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当她骑着白雪冲进营区时,一溜儿的马儿都受了惊,纷纷嘶鸣不已,打破了马队的安宁。
听到动静的麦正秋,彼时正站在河边负手望着东方思念那个留在东来城的人儿,当他回头往骚乱处望去,只见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儿正坐在一头白马上东张西望,他以为自己看错,闭了眼再睁开,却见她已驾马向他奔来,俊俏的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悦,嘴里唤着“秋秋”,眨眼间,连人带马就到了面前。
庞大的喜悦袭卷而来,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问:“你怎么来了?”
她一听,脸垮了下来,垂着眼扁着嘴,“秋秋,你不想看到我吗?”
是她,真的是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除了她还会是谁?
不由就靠近了马,手抚上马背,仰望着眉目晶莹却风尘仆仆的人儿,心里软得轻轻一掐就似能掐出水来。
而她,坐在马背上,迎着他温情脉脉的注视,脸,悄悄地就染上了红晕,不自在地咬了咬唇,她皱起了眉,“秋秋,屁股好痛,我下不了马了,你抱我。”
说着,她朝他张开手臂,理所当然吃定他的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
好似回到了从前,他一笑,两手托住她的腰,将她搂抱下马。
由此,她深深地嵌入他怀中,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真真切切感觉他的存在,先前长久分离造成的悬空感直到此时才踏踏实实落地。
“秋秋,秋秋,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紧紧搂着他,一迭声地说出好多个“好想你”,可是,即便说这么多却仍觉得难以倾诉满腔满腹的思念,一种极欲表达却无法表达明白的焦虑开始爬上心头。
麦正秋百感交集,为她的突然出现而震荡不已。这一路上,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她会追来,每当听到马蹄声响,他就忍不住张望,只是没有想到她真的如他所愿地追来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他果然是坏人啊,无法给她一切,却贪恋她的陪伴,如果她能陪着他一直到大婚前夕,那该多好!可是,这个念头一起,他就开始自我唾弃。他怎能如此卑鄙龌龊,怎能如此贪得无厌,怎能如此残忍,怎能让她眼睁睁看他去娶别人,他这种坏人,果然是不配得到她啊,他这种坏人只配去娶一个不爱的女人郁郁终生。
心心念念的人儿仍在怀里蹭来蹭去,“秋秋,秋秋,你想不想我?”
想,排山倒海地想,不分昼夜地想,想得很痛,却仍愿在疼痛中一次次折磨自己,并从中得到微薄的快乐。
可是,这些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用紧紧的拥抱传达自己的思念与痛苦,真想,真想抛下一切,和她私奔。
“哎呀,”捶着他如钢铁般坚硬的手臂,她轻叫出声,“秋秋,好痛,你轻点。”
他忙松开手臂,揉揉被他箍疼的双肩,哑声道:“在这儿歇一晚,明天一早你就回去。”
她一听,立刻又扑回他怀里,紧搂着他的腰猛摇头,“我不!我不!我既然下决心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我要跟你去南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不要赶我走,你想抱我就使劲抱,我不会再叫痛了,真的,你抱我,你抱我好不好?”
说着,她就哭起来,生怕他赶她走,她干脆圈住他脖子,两腿夹住他的腰,像只猴子似的紧紧攀在了他身上。
麦正秋既心酸又想笑,这个赖皮的家伙真是一点没变哪,将哭哭啼啼的她赶回去,他又怎么放心得下,不如,不如就带她一起去南桑,然后再找得力之人送她返家乡。
一边抱着她往帐篷里走,一边唾弃自己找的理由,可是,心底的喜悦骗不了人,一想到可以和她在一起,就好想好想笑。
怀里的笨蛋仍在抽抽噎噎地哭,可怜兮兮地揉眼睛的样子看得他一阵心疼。
“好了,是我不好,不哭了,嗯?”
抱着她在帐篷里踱来踱去,一边拍哄一边好言抚慰,终于,她安定下来,可是手仍紧紧扣着他后颈,一刻也不敢放松。
抬起泪眼,她可怜巴巴地问:“你保证你再也不赶我走了。”
“好,我保证。”
“你经常说话不算话,我要你发誓。以后除非我自己离开你,否则你绝不能主动赶我。”
自己离开?听到这四个字,他心里一颤。如果他什么都不能给她,她迟早是要自己离开的吧?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这一层,他就……
她揪揪他耳朵,催促:“发誓。”
也许,很快,不用他赶,她就会主动离开了吧。那么,如果能在这一刻哄她开心,他为什么不去做?
于是,他举手发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如果我麦正秋再赶凉儿离开,我就遭……”
没说完,她就掩住了他的嘴,把脸贴上他的肩,悠悠地开口:“这样就够了,我要你好好的。”
麦正秋心里又是一酸,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她立刻红了脸,捂着额头叫:“不要,好痒。对了,秋秋,你该把你的驷马换成膘肥体壮的俊马,免得你那些老弱病残的马很快就追上你的誓言,到时候你又不认账。”
麦正秋一愣,拧眉想了片刻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好笑地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骂:“你这个笨蛋,哪有人在刚才那种时候去提什么俊马病马的,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
“我才不笨。”某人翻个白眼,眼珠骨碌一转,脸上红晕更深,她垂下眼帘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突然用力勾着他脖子挺起身,“啵”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印完,她看也不敢看他,面红耳热地缩回到他胸前,把脸埋起来,哼哼叽叽,咕咕哝哝,不知道在纠结啥。
麦正秋则是彻彻底底被她的大胆给吓到,明明是很快很快的一个唇扫而已,却似很久很久都没有消散,心脏在那个瞬间似爆破了般,“嗖”一声冲上了云天。
不知下一刻她又会做出什么不知轻重的举动,他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可是,等了良久,她却安静得像吃饱喝足的二灰,他悄悄挪一下胸膛,只见胸口已湿了一坨,而她,张着小嘴,呼,呼呼,早睡熟过去。
麦正秋松了口气,却又生出无尽的怅惘,唉,这个笨蛋,轻而易举勾起了他的情欲,却又在他想入非非时将他冷落在一旁,这个不解风情也不知情窍开了几窍的家伙,是追来折磨他的吗?
抱怨归抱怨,看到她即便睡着也不松手地扣着他脖颈,他又颇感欣慰。那就折磨吧,狠狠地折磨他,让他在她的折磨里沉溺,甜蜜幸福得死掉。
那一晚,抱着她,看着她的睡颜,他嘴角的笑意经久不散。
真想,真想就这样看着她抱着她,到地老天荒,到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