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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先皇的处置,马静瑜崩溃了,整个人趴在地上痛哭失声,可一听她的埋怨就知,她一点也没有反省。
“皇后娘娘,本王来送你一程了。”该是赎罪的时候到了,终于也走到这一步,宣读遗诏完毕,乔灏冷冷看着马皇后的失态。
“乔灏……你这混蛋!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凭什么我们马家全落水了,你却飞黄腾达……”她哭得无力,无法站起,伏在地上死拽着他的衣裸叫骂,“什么摄政王,凭什么你是摄政王,我们就是大逆不道,你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皇上胡涂,竟由得你这外姓人来摄政!”
“大胆马氏,不得对摄政王无礼!”一旁的内侍想上前拉开她,却被乔灏阻止。
乔灏默默看了马静瑜好一会儿,马皇后被他的眼神看得毛骨惊然,不敢再乱说话,只止不住地嘎咽嚷泣。
“皇后娘娘想必是有所误会,因为我们从来都不是一条船上的。”他终于开口,语调虽轻,却透着无比严寒,“毕竟真要说起来,我好歹也是流着沈氏正统血脉。”
见她一脸茫然惶恐,他笑道∶“你真的不晓得我是谁吗?”
“你是谁?”他不就是乔繁的孙子,怎会流着沈氏血脉?
马静瑜完全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昨夜她还在得意计划进行顺利,儿子终于将如她所愿地登上帝位,她还在想象将一样早就备妥、用金丝打造的凤袍穿上身,与皇帝儿子一起接受众臣朝拜的情景,却突然发生异动。
禁卫军统领柳云风带领宫中侍卫冲进慈惠宫,说是奉皇帝口谕,将她软禁在宫里,她惊觉事情不妙,派出心腹出去打探消息,却是有去无回。
结果今早,她的儿子在前殿受群臣拥戴,她却是等到一纸废后遗诏,被贬为庶人,即日起逐出皇宫,这样的天壤之别际遇,叫她怎能忍受?
乔灏忽地绽放夺目的灿烂笑容。“我是国师当年推算将会威胁你地位的九皇子,沈子威。”
“你……不……怎会是你?!怎会是你……不是,不是,我丢弃了你……”她一脸不信的摇着头,神情慌张。
“国师的预言怎会失误,我不就回来了,还夺走你尊贵的皇后身分,成为平民百姓的滋味如何?”她该烦恼的是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是你!是你算计了我,你让我一无所有……”她为时已晚的恍然大悟,他才是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让你当了十来年的皇后也算过足了瘾,该把不属于你的还给原主了。”这才是最狠厉的一击。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马静瑜面上一滞。
乔灏面上的冷意换上温煦暖笑,朝缓缓走来的华贵妇人伸出手。“先皇遗旨,封华氏为无双皇后,恢复后位,入主熙凤宫,再册封为“荣贵太后”,享皇家荣宠。”
“什么?!”她面如死灰,颓然沮丧。
华红鸾……为什么她到最后还是输给这个女人,都被打入冷宫多年,被皇帝冷落、奴仆欺压、身染重病,为何这女人还是活了下来,甚至又夺走她应得的殊荣?
“华红鸾,我恨你,这是你的阴谋,是你想害我……休想得逞,我才是腾龙王朝的太后,你不是!”被恨意与绝望夺去理智,马静瑜陷入疯狂,大肆叫嚷。
“来人呀,把马氏拉出宫,从此她是庶民,永不得入宫。”乔灏冷酷地下达命令,不想看这个落魄女人的丑态。
“等一下,我是皇后,我爹是当朝右相,你们不能动我……”她挥着双手大喊,死也不肯放弃手中的权势。
“喔!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谋害皇上一事已罪证确凿,相爷与国舅是共犯,父皇逝世前已下令削官撤爵,家产充公,一干家眷流放边关,充当劳役。”她的人马他一个也没放过,个个有份。
“那琳儿呢?你不是喜欢她,想娶她为妻?”她仍抱持最后一丝希望,用美人计挽回劣势。
乔灏装傻的笑她天真。“本王有这么说过吗?马氏你记错了,还有,你不晓得马玉琳疯了吗?脸歪嘴斜的喊着有鬼要吃她。”
马家这一群歹人终是恶有恶报,待马静瑜被拉出宫门,乔灏是一刻也不想久留,陪着母后回到熙凤宫。
大仇得报,恶人伏法,腾龙王朝的将来,定会一片清朗,开创太平盛世。
九柄玉石玛瑙如意、九对髯漆香几、九件彩漆手炉、九件象牙大盆景、九个葫芦袍器,九盘蜜蜡果品、九盒香料、九幅挂轴、九对宫灯,九件珊瑚花瓶、九尊佛像……丰盛的婚宴彩礼由专使持节带队,浩浩荡荡的从乔府出发,绕行京城一圈,最后送入佟府。
由清明帝亲自主婚,赐救主有功的太医之女为兴安公主,皇帝赐婚当朝摄政王乔灏,两人共结连理,百年好合。
公主出阁由礼部统筹各项事宜,依公主品级备妥陪嫁所用的妆窗,衣物、首饰、金银、缎匹、马匹、账房、庄子、器皿、柜箱、侍女等,百马前行开路,宫人过千徒步抬轿,一抬一抬的妆仓多得叫人看得眼花撩乱。
更别提富甲一方的巨贾乔灏花费多少银两迎娶,满满的马车装载着来自各地的极品,一车接着一车排到城门外,新娘子上了公主凤辇,长长的送嫁队伍根本看不到尽头,绕成一周居然用了整整一日才进了礼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礼官尚未喊出礼成,迫不及待的摄政王当着幼帝和文武百官的面,打横抱起一身红艳的公主,急奔张贴喜字的大红新房,众人一阵哄笑,笑他猴急。
龙凤双烛高高燃着,合香酒两人共饮,覆头红巾悄然滑落,映照出双颊配红的娇颜,含羞带怯地低垂眉。
“我终于娶到你了,月儿。”他多年的心愿,磋跄许久终于实现。
“哥哥……”佟欣月羞红了脸,为初为人妇的新婚夜紧张得直绞着手中红帕。
一只大掌轻覆柔白小手。“沈子扬已死,我是乔灏,以后你就是乔府的媳妇。”
“你不恢复九皇子的身分吗?”他出身高贵,乃幼帝皇兄。
他摇头。“爷爷临终前把兴家的希望全放在我身上,我答应过他要守住乔府,让乔府香火延续下去。”
人不可言而无信。
“是不是因为我……”她樱唇欲启,一根修长手指点住她唇心,怜爱的来回抚摸。
“是我自己的决定,男子自当信守承诺,与你无关。”乔灏轻笑的解开她前襟盘扣,以指轻抚雪嫩颈项。
“可是若非我的因素,你大可不必放弃皇室宗亲的尊荣。”她觉得很对不起他。
“嘘!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该想的是怎么喂饱你的饿狼夫君。”他伸手一扯,艳红嫁衣飘落在地。
“扬……灏哥哥……”她娇羞地改了口。
身一覆,乔灏吻住她殷红檀口,“凶狠”的行使丈夫权利,把这些日子为她忍耐的煎熬一一讨回来。
夜正开始,良宵苦短,前头宾客未散仍饮酒作乐,小登科的男子恣意逞欢,一样的月光下两样风景。
拎着酒壶前来祝贺的朱角一脚蹬向柱子飞上屋顶,两脚张开而坐,一手拿高酒壶就口,爽快的喝了一大口,酒液溅了他一身也不在意。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明明可以登上九五大位,却情愿拱手让人。”傻呀!谋画了六年却是为人作嫁,便宜了身长不足五尺的惺帝。
“人各有志,勉强不了。”一道墨黑身影立于寒风中,接过老乞丐的酒喝了一口。
“唉,还不是个傻孩子,过不了情关……”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佟欣月已经康复了,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毒性曾伤及内脏,将来可能难以受孕,她很难过,但在乔灏的开导下,她重新振作,积极寻找各种药方来提高受孕的可能性。
当日一回到京城,出乎乔灏预料,岳思源竟爽快签下和离书,并说等他们俩大婚时定要赴宴吃垮他、闹洞房闹得够。见他这样豪爽,乔灏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只可惜他们的婚礼还没举行,他就随着朝廷派出的义诊团到殷州去了。
恢复皇子身分,却只居于摄政王的位置,乔灏一点也不后悔,对于后宫中那些险诈心机他已经受够了,若他登基为帝,以腾龙王朝律例,嫁过人的佟欣月恐难成为皇后、母仪天下,他也不想再娶别的女子徒惹心烦,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对她的承诺,也是他自己的企盼。
为了所爱放弃唾手可得的帝位他不觉得可惜,人生不是只有一种选择,也许放下了反而得到更多。
现在他的心愿是,辅佐幼弟走上正道,守着爱妻过上神仙也欣羡的恩爱生活。
“小墨子,你以后可别像他那么傻,好好当你的丐帮帮主,将来娶个对你唯命是从的乞丐娘子,两人一起孝顺你师父我。”这酒……醇呀!果然偷来的比较好喝。
“你作梦。”墨尽日冷冷一瞥,当他说醉话。
唯命是从?一个他被茶毒已经天理不容了,还想残害别人。
“是呀!为师的好像在作梦,你看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是不是马皇后?怎么一夜白了发,沦为乞丐婆。”可怜握!瘦得不成人形。
“是她没错。”恶有恶报。
“看她饿成那样,丢颗馒头给她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是做一件善事。
“没有。”墨尽日冷酷的说道。
朱角不舍的看了啃了一半的熏鸭腿。“好吧C吧!都是乞丐,我施舍你了。”
他伸手一抛,将鸭腿丢向半空中,哪知一只野狗横路杀出,跳起来一叼,把鸭腿叼走了。
看着一身凌乱、两眼无神的马静瑜,朱角无奈一叹,对月酌饮,感慨人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