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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感叹还没完,突闻朱雪着急地轻喊着她。
“小姐,居侍郎来了。”
闻言,姬君吟蓦地自思索中抬头,一记颀长挺直的身影冷不防地落在眸中,她的心顿时宛若擂鼓,怎么都无法冷静下来。
“朱雪,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朱雪肯定地点点头,看似沉稳地回答了小姐的问题,然而从她额际蓦地滑下的汗珠,和隐隐颤着的手,便可瞧出她的紧张。
“那好,咱们去斋堂吧!”
瞧着居夙升小心翼翼扶着老夫人的模样,姬君吟向来知道他是个孝顺的儿子,所以才会决定用这样的方式来接近她。
如果、如果有朝一日让他知道了……
想起他那紧抿的唇瓣和坚毅的眼神,若他知晓她的卑劣,那么他的恨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席卷着她。
可她无法不那么做,因为皇上给的时限就要到了,她怕他会随意拣选一人,到时她便连半点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姬君吟突然顿住了步伐,转身朝朱雪轻声交代道:“朱雪,千万要拿捏好药量,可别真伤了老夫人。”
“我知道!”朱雪连忙应道。
主仆两人都是一副紧张的模样。
姬君吟想做的事很简单,便是在斋菜动点手脚,让老夫人稍微不适,然后自个儿再上前关怀,自称略懂医理,把老夫人照顾好。
如此,他们便有了相识的机会。
她不求什么,只求上天能顺应她的心愿,让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与居夙升相识,为自己博得一个机会。
毕竟,她既不曾听闻他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对于那些说亲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
或许,她还能有那么一丝的机会吧!
“那咱们走吧!”
姬君吟领着朱雪,款款走在香客来往的寺院之中,心中暗暗思忖着等会自己该怎么应答,才能引起居夙升的注意……
尖叫声四起,姬君吟有些茫乱地瞧着眼前那些四窜的人们,对于这骤起的变异,显然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然而眼前的刀光剑影却让她无法细思,只能凭着本能,想要找一个安全的躲藏处,她和朱雪的手紧紧相握,眸光紧张地四下观望,便见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假山石洞,可以躲得下她们俩。
她正想举步前去,眼角却见居夙升护着老母亲,应付着那宛若蚂蚁般涌上的刺客,好不吃力,每到惊险处,她的心便跟着缩了一下。
因为娘亲年迈,为护她周全,居夙升自然不能大开大阖的与刺客对打,只能处于守势。
可那些黑衣人像是铁了心要他的命似的,一波跟着一波涌上,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小心……”虽然安全处近在咫尺,可是姬君吟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无法再往前走,一心系念着的,全是居夙升的安危。
她见他开始左支右绌,再见他的颊畔被锋芒的剑气划出一道血丝,饶是他的武功再高,只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姬君吟紧张的捏紧粉拳,脑海中不断寻思着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帮助他。
只要能助他再撑一会儿,她相信一定会有援兵到来。
居夙升可是朝廷的顾命大臣,就算私下伴母上香赏花,也不可能全然无备。
这些黑衣人之所以能得手,不过是因为杀了个出其不意,所以只要再多点时间,居夙升的护卫就会齐至,那时他就安全了。
再说,听说他的武功修为并不差,要不是为了保护母亲,定也不至于屈居下风。
既是如此,她也想为他守护他最想守护的人。
“小姐,你要干什么?”慌乱之中,朱雪察觉到姬君吟的蠢动,忙不迭拉住她,急急问道。
主动追求幸福是件好事,可若是为此玩掉了性命,那可就大大不美了。
“我得去帮他。”
“小姐,你怎么帮啊”
这些黑衣人看起来煞气十足,姬君吟虽然在老爷的纵容下,学了点拳脚功夫强身健体,可哪里会是那些人的对手啊
朱雪急得眼儿都瞪圆了,她硬是扯着姬君吟,死活不肯让她搅入那淌浑水之中,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今天图谋不成,还有下回。
若是没了命,那可什么都没得说了。
“不行,我得去帮他。”
瞧着居夙升的背上又添新伤,即使只是棉薄之力,姬君吟也得帮他一帮。
于是她用力掰开朱雪的手,倏地冲到那踌战之中,随地捡起一把沉重的铁剑,扬声喊道:“居侍郎,我来帮你。”
黑衣人瞧见一名浑身散发着不怕死气势的女人莫名冲过来,显然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正在厮杀的动作纷纷一滞。
姬君吟孅细的身形宛若风吹就倒,绝美的脸庞却没染上半丝惊惧,反倒看起来自信满满的。
趁着黑衣人怔愣的空档,她竟真的毫发无伤地穿过了那一阵的刀光剑影,来到了居夙升的身边。
“你……”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的姑娘是谁?望着她,居夙升的心头不无疑问。
“我是来帮你的,我自小跟着师父学过几天拳脚,你尽可大开大阖地去对付那些刺客,我替你守护母亲。”
姬君吟的声音温婉,即使是在这紊乱紧绷的一刻,也听不出一丝紧张。
“你不需要冒险的。”他瞧她的谈吐和装扮,便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如此粉雕玉琢的人儿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他拿什么去向人家交代。
“我知道,可是为了你,我愿意。”她说得好自然,可当她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什么之后,小脸蓦地涨红。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姬君吟只好认真地环视着再次蠢蠢欲动、想要索命的黑衣人,架式十足地守护着居老夫人。
这时黑衣人也回过神来,因为突然被打断的杀气再次凝聚,甚而变得更加凌厉,不断朝居夙升逼去。
居夙升感激她的拔刀相助,要不是为了年迈娘亲的安危,他怎能容许自己接受一名姑娘家的帮忙。
他方才已经乘隙放出了信号,他相信只要再撑一会,援手便会到来。
深吸了一口气,他蓦地收摄心绪,眸光变得凌厉,环视着四周,冷剑一扬,转瞬间亟欲取他性命的一个黑衣人,已经成为地上的一具死尸。
冷凝的神情未变,他再次扬剑,两、三招之间,又解决了一个,觑着空子的他,忍不住将眼神瞟向身后。
突地一道冷光劈向娘亲,他正准备出手解决偷袭之人,心里忍不住暗道这丫头其实只是个蹩脚的女人,连会武功都称不上吧,怎料这时自己身后又是一记冷芒扫过,他下意识的回手一格,却失去了救护她们的先机。
他再回头,刚好瞧见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冲上前,用自己的肉身,为吓得脸色发白的母亲挡了一刀。
原本透着坚毅的脸庞在转瞬之间失去了血色,可是她依然强撑着受了重伤的身子,尽责地护着他的娘亲。
那样的坚毅,不知怎地,让他的心火急速翻腾,手上的利刃旋即化为致命的修罗,用着一刀一个的速度解决那些刺客。
此时,久候的援军终至,他瞧着温文儒雅的长孙承音领着禁卫,加入了战局。
居夙升收了剑,回身望着终于不支倒地的女人,双眸锐利地眯了起来。
疼……疼……疼……
像被火烧着一样的疼,不停地在她那纤细的身躯中流窜着,她只要稍稍一动,便会扯出一阵蚀心噬骨的疼。
她很怕疼,打小便怕。
就算只是不小心被绣针给刺着,她便可以红着眼眶流上好一阵子的泪。
那么怕疼的她,怎么会有勇气挺身迎向刀剑?
其实当那把剑划破衣物的声音响起时,连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如此的愚勇。
是因为居夙升吧!
因为爱他,所以舍不得他因为丧母而伤心难过,所以拚了命也想护他娘亲周全,结果却苦了自己。
迷迷蒙蒙间,姬君吟兀自胡乱地想着,直到再也受不住疼,放开了紧咬的唇瓣,呻吟出声。
“你还好吧?”
沉沉的嗓音像是一阵春风滑过了她的耳际,竟神奇地让她周身的疼舒缓不少。
若是这个男人是个大夫,必定可以妙手回春,位居国手吧!
原本苍白紧抿的唇,因为这番的胡思乱想而微微往上翘,因为渴望瞧见对方的脸,姬君吟忙不迭睁开了眸子,略显贪婪地梭巡着声音的主人。
一看到竟然是偷偷恋慕许久的他,她顿时芳心微动,从来不曾这般近的瞧过他,在那一瞬间,她完全忘了受伤的疼,只是傻傻地瞪他瞧,彷佛想要将他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刻进自个儿的心底。
“大夫说伤口太深了,即使用了上好的伤药,可是头两天一定会很疼的,你得忍忍。”
姬君吟贪恋地瞧着他薄唇开开阖阖,要不是最后一丝的矜持尚在,而背上那火辣辣的疼不断泛着,她想她真的会忍不住扑上前去,偷香一口。
“你还好吗?”居夙升沉声问道。
他必须承认自己被她的目光弄得不甚自在,剑眉微微皱起,他知道无论她的注视如何无礼,可要不是她,年迈的娘亲只怕早就离世,她是他们母子的恩人,半分轻待不得,他只好耐着性子任由她瞧着,还得拚了命的找话说,以免自己会忍不住甩袖离去。
“还有,我已经让你的丫鬟回府通知一声了,大夫说你这一刀受得不浅,所以暂时最好别贸然移动,这几日只好委屈你在这儿休养。”
“真的吗?”姬君吟闻言,那双干净的眸子顿时流露出一抹狂喜,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多好的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