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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来到龙慕云的凤仪宫,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
在朝为官的这几年,他早已来过无数次,可他并不觉得这儿熟悉,因为每回他都是迫不得已的,所以总是来去匆匆。
“侍郎大人……你、你……你……”
既然他来过无数次,凤仪宫的宫女哪有人不识得他。
可平素总是温文尔雅的居侍郎,如今竟挥身是血,脸眼狰狞的站在她们眼前,要说不受惊吓是不可能的。
有些胆子小的,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便直接当着他的面昏倒了。
胆子大的忠心护主,挡在他面前,却也只来得及开口说道:“居侍郎……居侍郎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后宫……你……”
话还未完全说完,人已经被居夙升伸手拨到一旁,然后重心不稳地倒地,昏了!
所有的宫女和宫人们,都意识到他挥身上下所散发出来那种挡我者死的气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瞧瞧昏倒在地的宫人,所有人竟都下意识地退开一步,然后一条通杨的路便在居夙升的面前展开。
见状,他冷冷地一勾唇,便再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笔直地走入凤仪宫的宫门,然后登堂入室。
“你、你……”
向来刁蛮的龙慕云还没来得及展现乍见居夙升的惊喜,便被他那宛若疯了似的模样给骇着了,可碍于堂堂公主的面子,她只能勉力撑住气势,却还是克制不了不断散逸的惊骇。
“把解药交出来。”居夙升瞪着她,废话不多说。
“什么……什么解药……”
呆然被发现了,她虽然早就准备好一套开脱的说词,可是一见到他那修罗似的狠决模样,一时间全忘得干干净净。
“公主别再与我揣着明白装糊徐,你既然有秘药夺人性命,必有解药能救人性命。”
初时居夙升还勉强看在龙幕云是公主的分上,多少给了她几分的薄面,可见她一逗的装傻,登时起了火气,直截了当的说道,并且朝她逼近了一步。
“居侍郎所说的,我全都不明白。”随着居夙升的靠近,龙慕云忍不住往后退,双阵还不停盘着他持剑的双手,生怕他会失去理智,将利剑一把刺向她的喉咙。
居夙升虽然看似儒雅、毫无厉气,可她相信居夙升真的敢这么做。
当初之所以瞧上他这个小侍郎,便是因为他那隐隐藏着的傲气,打小到大,她已经瞧过太多为了权势而卑躬屈膝的男子,所以很早以前,她便立志,她的夫婿绝对不能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才会对他一见倾心,便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他。
可她却忘了,便是那份傲气,让他变成了素命修罗。
想到这儿,她不安的左望右瞧,想要找到一条可以保住小命的救命绳。
偏偏那些平常对她左簇右拥的宫女、宫人们,如今都因为居夙升的狂怒而避得远远的,就算她想要拉个替死鬼来消消他的怒气,也没办法。
“把解药给我,否则……”未竟的冷言冷语,随着他的愈发逼近,更加让人感到森冷。
又是一记轻颤,从小被娇宠着的龙慕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急急想退,却被自己的步伐绊住,冷不防地摔跌在地。
便是这一转眼间的停顿,居夙升手中的利刃已经架在她的纤颈上,随时都能夺她性命。
面对此情此景,她吓得胆子都破了,再也顾不得自尊自傲,一声哭号蓦地从她的喉头逸出,鼻涕眼泪更是毫无形象的直落。
“我没有解药,那秘药没有解药……”
居夙升原就铁青的脸,更渗上了一抹惨白,他一直不敢想象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可如今真真切切的听到,他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刨开来似的,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女人竟敢拿没有解药的毒来残害姬君吟?
居夙升本就气怒的心,顿时发狠,利刃往前推了寸许,若非窗外及时飞入一颗带着劲力的石子,打偏了他的手,只怕这时刁蛮的龙慕云已经找阎罗王喝茶问好去了。
随着剑落,居夙升脑梅里翻腾的是姬君吟那失了血色、又显得毫无生气的脸庞。
一想到她这阵子受的罪,他就恨不得一刀取了龙慕云的性命。
“居侍郎,不可放肆……”
刀没了,还有手,居夙升虽然听到了长孙承音的冷喝,却选择了充耳未闻,只手朝着龙慕云的颈项扼去。
若非柴折霞的手脚快,忽地一下急窜而去,趁着居夙升一心想要龙耘性命而无防备的时刻,跃至他的身后,以手为刀朝他的后颈劈去,让他还来不及回头看是谁下的手,便昏魔在地,只怕如今盛怒至极的他,已经闯下大祸了。
“放肆……真的是太放肆了。”龙紫渊暴怒的低吼在见着龙慕云颈项上的血痕时,在凤仪宫爆了开来。
众人纷纷瞧向闻讯赶来、暴跳如雷的龙紫渊,再瞧瞧躺在地上的居夙升,显然望着居侍郎的目光中有着更多的同情。
至于早就吓到花容失容、再无平素刁蛮模样的龙慕云,则完全无人理会,除了几个忠心伺候的丫鬓忙着为她包扎伤口之外,再无人有心思探问。
“去拿冰水来,把他给朕弄醒。”
“皇上,此时不宜。”长孙承音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为何不宜?”龙紫渊满脸不解的望着长孙承音,颇为不悦地问道,显然以为他此举是在为好友拖延伏法的时间。
怎会不知道皇上那点小心思,长孙承音不在意地勾勾唇角,借着弓身作揖之际,掩去了脸上的不以为然,说道:“微臣初闻消息时,曾立刻让人去探探居侍郎暴怒的原因。”
“既知原因,快告诉朕,若是其情可悯,朕也有个理由宽恕他,否则又怎能杜天下之悠悠众口呢!”
能一手掌握偌大的天下,龙紫渊也不是省袖的灯。
只瞧着长孙承音那平淡若水的面色,并无任何焦急之情,再转头看看龙幕云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了底。
看来这事,多半又是他那宝贝皇妹惹出来的祸事。
“这事……”长孙承音故意欲言又止,吊得龙紫渊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又转头瞧了瞧龙慕云,不过几个小动作,已经情楚地让龙紫渊知道这回妹妹闯的祸可不轻。
额际的青筋隐隐跳动着,虽然恼怒,却也知道长孙承音这般卖着关子,其实是在给龙慕云留点面子。
长长地叹了口气,龙紫渊无力地挥了挥,屏退所有不相干人等。
等殿内只剩下他们五人,龙紫渊才又问道:“说吧,这一切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是公主让人给姬君吟下了毒,如今毒素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命在旦夕,居侍郎才会分寸全无地急急进宫找公主拿解药。”
言简意赅,却说得龙紫渊的面色青紫不已。
龙目蓦地一扫,瞧着龙慕云那瑟缩不已的模样,心里顿升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这丫头的确是让他给宠得无法无天了,本以为她最多不过撒撒拨、使使小性子罢了,谁知道却为了心中的嫉恨,便连这种谋害人命的事都敢做。
一脸失望的龙紫渊几个箭步未到龙幕云身前,二话不说朝着她伸出了手。
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三魂六魄还未完全归位的龙慕云,顺着那只手往上望去,便见向来对他十分宠溺的皇帝哥哥,正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皇帝哥哥……”
一如以往,她只消做错了事,便会娇娇软软地喊上那么一句,也只要那一句,再加上她怯生生的表情,通常都可以选过应有的责罚。
然而这回却失灵了,她才刚喊出声,龙紫渊的眼皮就跳了几跳,怒色更深沉了几分。
“拿来!”他冷喝,这回他拒绝再宠着她。
“皇帝哥哥要妹妹我给什么?”她险些被人一刀刺死,本以为皇帝哥哥会对她不舍至极,谁知他不但没有出言安慰,反而还怒目相视,登时让她倍感委屈。
这又不是她的错!谁让姬君吟那个女人不长眼的想跟她抢男人,甚至还堂而皇之当着她的面让居夙升抱着离开。
那种羞辱,她怎能不恨得想要她的命。
“把解药给我!”
“我没有解药。”
非说她没有,就算是有,她也不愿给。
虽然被吓坏了,可龙慕云心中对姬君吟的恨意却是有增无减。
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害的,若不是她,向来疼她、宠她的皇帝哥哥,又怎会对她这般动怒。
“你真是被朕给宠得无法无天了。”
但见龙慕云胆上那抹毫不遮饰的憎恨,龙紫渊对于这个妹妹彻底失望了。
“你若不给解药,那么就打点打点,准备远嫁吐蕃吧!”
闻言,阵阵的惊愕自龙慕云的脸庞上闪过,特从震惊中回过神,她连忙扯住了龙紫渊的衣角,声声哀切地说道:“皇帝哥哥,我不是不给,我是真的没有解药啊,你也知道当年咱们的母妃就是中了这名为离魅之毒,太医未研制出解药,所以才会扔下咱们兄妹,早早离开人世。”
后来在荣贵妃的房里找到这种毒药,荣贵妃却早已畏罪自尽,而她则将这事记在了心头,便趁旁人不注意之时,将搜出来的毒药藏了起来。
留毒傍身原是因为一时好奇,可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信任的太医依然没人能找出解药。
那日居夙升无情的对特她,彻底折辱了她的骄傲,于是她便处心积虑的想要报复,这才将珍藏多年的毒药给寻了出来。
因为气极,自然也顾不得这毒究竟有无解药,只是任性的为解一时之恨。
这毒无色无味,初中时只觉倦怠,压根不会让人察觉不对,可等到毒物进入了五脏六腑,即使被人察觉了,也难以救回。
她是存了要姬君吟死的心,不料会惹来皇兄这样的狂怒,竟然打算将她远嫁吐蕃和亲。
怎么说她堂堂一个公主,就算真的想要姬君吟的命,应该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为什么每个人都用那种她是恶人的眸光瞧着她。
“皇帝哥哥,我不要和亲,吐蕃都是未开化的野人,我不要……”
“你既敢做出这样的事,就该想到后呆了。”
对于龙慕云的狠残无言以对,龙紫渊就是想骂也骂不出口,他瞪着她,终于忍不住气怒地扬手朝着她挥了过去。
情脆响亮的一声,在富贵豪华的凤仪宫中响起,那一掌不但长孙承音他们惊讶,就连退到外头候着的宫人宫女们,也都万分愕然。
皇上和十七公主因为年纪差别甚大,再加上公主幼时便没了亲生母妃,所以皇上总是对她疼爱有加,举凡外头献进来的贡品,总是毫不吝惜的往这儿送,有时就算公主任性了些,皇上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少有斥责。
如今不但要让公主去塞外和亲,甚至还在众人面前动手责罚,皇上只怕是心寒极了。
哪里曾经受过这样的对特,不久前才饱受惊吓,如今又被结结实实地甩了一巴掌,龙慕云在脸上泛起剧痛的那一刻,便昏了过去。
龙紫渊朝外头的宫人们说道:“把她送回寝房,在成亲之事尚未备妥之前,不准她出房门一步。”
皇上都发话了,登时几个伶俐的宫女便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龙慕云抬往后头的寝房。
龙紫渊的龙目朝着早已醒来、仍兀自躺在地上听着他们兄妹对话的居夙升没去一眼,眸中难得漫着一股子的愧疚之意。
他走向居夙升,甚至主动伸手想要拉他起来。
见他伸手,方才还暴怒地见人就砍的居夙升,如今却是无动无衷,面无表情。
这一君一臣四目相对,龙紫渊更是惊诧于居夙升眸中那抹死寂。
爱得这么深了吗?
居夙升向来不是多情之人,更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若非情根真的深种,又怎会因这事而意气消沉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