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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地牢
这四名彪壮大汉甫一现身,便相继倒在了地上,因为萧焕闪电般出手在他们身上各戳了一指。他们倒下去时,像是立即睡着了。他们的确睡着了,因为萧焕正点在他们的“昏睡穴”上。
萧焕微微一笑,迈步朝那扇木门走去。就在他的手刚要触及门环时,突听身后一人道:“二岛主,请留步!”
自龙飞天将战龙枪交给萧焕后,萧焕便成了这里的二岛主。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那人是谁,那人是在岛上的管事。萧焕淡然道:“阿福,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正是我要问二岛主的。”阿福道,“我还要告诉二岛主一句话。”
“你不用说……你说!”萧焕道。
“这里是禁区。”阿福正色道,“禁区就是禁止任何人进入的地方。”
萧焕回身道:“难道连我也不能进入?”阿福道:“不能。”萧焕道:“那龙大哥呢?”阿福道:“主人当然可以进去,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进去。”
萧焕沉声道:“你不是说禁止任何人进入吗?”阿福笑了:“主人就是主人,他不是任何人。”萧焕哼了一声:“你这家伙真能拽词!”说着,转过了身。
阿福急道:“别进去,里面没什么好看的!”萧焕冷冷一笑:“今日我非进去不可,你待怎样?”
“不怎样。”阿福道,“我给二岛主开门。”
“开门?”萧焕不禁一怔,“你……你这么快就投降了?”
“没办法。”阿福笑了笑,“我既打不过你,也拦不住你,只好如此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我靠!”萧焕摇了摇头,“你不用开门了。”
“你……二岛主什么意思?”阿福蹙眉道。
萧焕没有回答,他已经用行动回答了。他轻轻一纵,便跃过了那两扇黑漆的木门。
萧焕落下地时,脸上便有了失望的颜色。但见不远处怪石嶙峋,树木苍翠,远处一湖碧波,波平如镜。
“这里根本没有稀奇之处,为何还是禁区呢?”萧焕苦苦一笑,正欲转身,无意间一瞥眼,看见了里余外矗立着一座巨石。其实,这是一座建筑物,却看不出这到底是一座什么建筑。
就在这时,只听阿福道:“我说的没错吧!”萧焕回过身,只见阿福蹲在门楼上,背负着双手,模样宛似大便。萧焕甚是厌恶,很自然地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阿福笑道:“我说过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可你就是……”萧焕抬手一指那座“巨石”,道:“You Look(你看)!”
阿福眸中突然有了一丝惊慌之色,但很快便消失了,他平静地道:“没什么,那不过是半座塔。”萧焕愕然道:“塔也有半座的?”
阿福淡淡地道:“馒头有半个的,人也有半个的,塔当然有半座的。”萧焕愣了:“人也有半个的?”
“当然。”阿福道,“半个的人当然不是天生的,只不过这人若是被人拦腰一刀,他便成了半个的。”
萧焕道:“难道这座塔也是被人拦腰弄断的?”阿福想了想,道:“嗯。”
萧焕又道:“这是座什么塔?”阿福道:“它站不改名坐不改姓,唤作伽蓝塔。”
萧焕皱眉道:“你只是个管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呢?”阿福淡然道:“我从六岁就来到了这里,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你行,你了不起!”萧焕笑了,“这座伽蓝塔是被什么人弄断的?”
阿福道:“我……我不知道。”萧焕愣了:“你也不知道?”阿福道:“我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我总是这么谦虚。”
萧焕微一沉吟:“是不是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阿福笑了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了算。”
萧焕突然不说话了,他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那半座伽蓝塔,不觉蹙起了眉峰。
微风吹送,屋里一股酒香弥漫开来。
萧焕正坐在桌旁独自喝闷酒,他举碗一饮而尽,脸上涌起的竟不是酒意,而是浓浓的忧虑。
他此时的武功已臻顶尖高手之境,所以他很自然地便想到了复仇。虽然织梦城主伊剑歌的武功也是惊世骇俗,但萧焕并未感到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他对自己有信心。只要有信心,世上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事。
萧焕突然有了种害怕的感觉,确切地说,应该是担忧,他在为龙飞天担忧。
这三年的时光里,龙飞天跟“毒手神鹰”薛荒原又比斗了三次。他每次都是清晨离岛,但回来的时间却逐次地延长。这就说明薛荒原的武功在飞速前进,很有可能下一次比斗,龙飞天就回不来了。龙飞天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很担忧。
萧焕突然笑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替龙飞天解除这种忧患的方法。其实这个方法很简单,就是他替龙飞天杀了薛荒原。虽然薛荒原也曾救过他,但薛荒原却想要他的脑髓。就凭这一点,萧焕完全有理由将他杀死。
萧焕有了这个想法,便想付诸行动,但他并不想让龙飞天知道。因为龙飞天若是同意他这么做,他自己早在三年前便杀死了薛荒原,又何须等到今天?是以,萧焕一定要偷偷地去。此时此刻,正适合他偷偷的去——院中空寂无人。
萧焕刚站起身,院中便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提着饭盒的大龄剩女。她是这岛上的一个仆人。萧焕来到这里,便经常看见她手提饭盒从门前经过。
那时,萧焕心里便想:“她去给谁送饭?”现在,他心里仍盘旋着这个问题,他的想法又深了一些:“莫非岛上还住着一个神秘人物?”
萧焕武功高,轻功也是极佳,他尾随那个仆人,脚下竟未发出丝毫声响。然,萧焕蓦地蹙起眉峰,因为他见这仆人脚步轻盈,行走如飞,竟是个练家子。这里的仆人都会武功,而管事阿福却不会,也难怪萧焕会感到奇怪了。
不多时,那仆人便走到了一处荒烟漫草、怪石嶙峋的草地上,不远处便是碧波如镜。
萧焕心下困惑不解:“这里根本没有人,她要送饭给谁?”心念甫动,便见那仆人将饭盒放在脚边,跟着伸手摸进了杂草中,那样子像是要拔草。然,她掀起一块石板,随即提起饭盒,一眨眼就不见了。
只要是个人,就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凭空不见了。那仆人绝对是个人,但她为何会突然消失呢?
萧焕心中一凛,快步奔了过去,一见之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里有一个地洞。
地洞中阴暗潮湿,而且极长。萧焕走出了数十丈远,却还没有到得尽头。
“莫非这里是个隧道?”萧焕心念甫动,便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男人的怒吼:“铁正,都是狱友,你为何要杀死杨掌门?!”
阴暗中只听另一个说话娘娘腔的男人道:“楚玉堂,你当真不明白?”先前那人道:“我明白什么?”
“楚玉堂?梅花门掌门楚玉堂?梅花门是江湖中一个举足轻重的大派,而掌门‘梅花双剑’楚玉堂更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他怎会住在这里?”
萧焕心念甫动,便听那娘娘腔道:“我是有苦衷的,我也是为了武林血脉着想呀!”
楚玉堂道:“你什么意思?快说!”那娘娘腔道:“龙飞天送来的饭食刚好填满咱们七个人的肚子,而现在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若是嗟来之食还是那么一点儿,我们又怎能吃得饱?所以,为了给武林中留下血脉,我们之中必须有几个人要献身,这是……”
“住口!”楚玉堂怒道,“铁正,枉你在江湖上享有盛名,你简直畜牲不如!”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裸的人性!”铁正嘿嘿一笑,“我们已成了人家的阶下囚,还谈声名作甚?若不能填饱肚子,我们都得饿死,难道你不知?”
蓦地里,黑暗中响起了几下兵器撞击声。紧接着,只听楚玉堂吼道:“姓铁的,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再害死一个人!你若再杀人,我便先杀了你!”
铁正恶狠狠地道:“楚玉堂,你是头大蠢驴!”话音甫落,便响起了女人的笑声,一声尖锐而阴毒的笑。萧焕只觉眼前陡然一亮,因为四壁已燃起了火把。
火光照耀下,只见数丈外有一个大铁笼,笼内散乱地立着六个衣衫褴褛、头发蓬松的中年汉子。笼外站着那个仆人,那笑声便是发自她的口中。
萧焕晃身一闪,隐在了拐角处的阴影里。这时,楚玉堂道:“你笑什么?”
那仆人咯咯一笑:“我笑因为我觉得可笑。”楚玉堂冷声道:“什么可笑?”那仆人道:“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一头大蠢驴,你说可笑不可笑?”
楚玉堂铁青着脸,没有开口,但铁正却开了口:“仙子,你终于来了,我想你,我都快要想死你了!”
萧焕突然有了种想笑的冲动,他想笑因为他觉得实在可笑。那仆人长得塌鼻阔口、满脸横肉,是个不折不扣的无盐嫫母,但铁正却称呼她“仙子。”
就在这时,铁正说了几句更可笑的话,而且相当肉麻,他道:“我一天不见仙子,就相思难解、生不如死。只要能天天见到仙子,我宁肯少活十年,哦耶。”
那仆人道:“你真的这么想我?”铁正道:“想你想成一座看不见的山,没有彩云也没有归雁;想你想成新月一弯,没有希冀也没有圆满;想你想得海枯石烂,我一直想你想得沧海变成沧田。”
那仆人笑道:“你真能拽词!你当真愿意为我少活十年?”铁正道:“当然,铁某向来一言九鼎。”
那仆人哼了一声:“你只是想得到我送的饭食吧!”铁正呵呵一笑:“仙子不愧是仙子,真是聪明伶俐!”
楚玉堂忽道:“你们这些天阴教的邪徒,痛痛快快把老子杀了吧!”
“你想死?”那仆人咯咯一笑,“没这么容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嘴脸!”
楚玉堂冷冷地道:“你们这些天阴教的余孽,我若是能出去,必将这碧落岛烧成白地!”
萧焕闻言心头一震:“天阴教?这仆人是天阴教的人?天阴教的人混进了这里,不知龙大哥知道吗?”心念甫动,只听那仆人森然道:“姓楚的,你当真想死?”
“废话少说!”楚玉堂厉声道,“快将老子宰了!”
“好!”铁正冲上去掐住了楚玉堂的脖子。
楚玉堂抬手格开,眼中写满惊疑:“我曾救过你的命,你还要跟我动手?”
“你得罪了仙子,已是死罪。何况,”铁正阴鸷地一笑,“你也想死,我大仁大义,便成全了你!”
“好了。”那仆人摆摆手,“你们都是自己人,这又是何苦呢,吃饭啦!”
铁正一听到“饭”字,眼中放出了光。紧接着,他用咸鱼干似的舌头舔了舔那早已干裂的嘴唇:“我要吃馒头,我要吃馒头就着咸菜条,我……”
“别说话了!”那仆人从饭盒里拿出一个粗瓷大碗,往铁正脚边一放,“这一碗蛋炒饭给你吃!”
铁正望着那粗瓷大碗,突然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多谢仙子,多谢救苦救难的南海观世音菩萨,苍天有眼呐!”
这时,一名高个子大汉道:“仙姑,为什么我们吃馒头咸菜,他吃蛋炒饭呢?”
那仆人笑了:“人跟人是不同的,人家是有身份的人,你就别眼红了,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呀!”
那高个子哼了一声,走到铁正面前,厉声道:“快把蛋炒饭分给我一些,要快!”
铁正点点头,突然扬刀挥出,“刷”地一声,那高个子已是人头落地,鲜血溅了一地。
铁正一声冷笑:“求人还这副嘴脸,真是死有余辜!”话落,一个小胖子走了过来:“老铁,呃……铁爷,你把蛋炒饭分给我一些好吗?”
“好的。”铁正又是扬刀一挥,“嗤喇”一声,已将那小胖子开膛破肚,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