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佛送到西

第14章 送佛送到西

那少女甜甜一笑，说道：“我福大命大造化大，我怎么会有事呢，谢谢你。”

“别客气，”萧焕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应该做的？”那少女蛾眉一蹙，“你要做……”

“别误会！”萧焕忙道，“无论哪个男子汉见到这种事，都会这么做的。”

那少女眨了眨眼，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她道：“既是这样，你就更应该做一件事。”

萧焕愕然道：“什么事？”那少女从怀中摸出一块晶莹温润的玉佩，交到萧焕手中，道：“请你帮我把这块玉佩交给一个人，拜托啦！”

萧焕道：“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呢？”那少女低低地声音道：“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怕……我怕流氓！”萧焕笑了：“没事，已经被我杀了。”

“可是你也……我怕色狼！”

“这倒是个事儿！”萧焕微一沉吟，“你要我把这块玉佩交给谁？他……”

“他是个身穿白袍、手拿折扇的酗子。”那少女接口道。

“这样的酗子很多呀，我怎么找？”

“他脸上有痦子，一个黑痦子。”那少女又道。

“这样的酗子还是……”

“他的黑痦子上长着六根白毛，六根弯曲的白毛。”那少女急道。

“这样的酗子……还真不好找！”萧焕咂了咂嘴，“他住在哪里？”

那少女道：“听雪楼。”萧焕一怔：“听雪楼？”那少女也是一怔：“难道你没听说过听雪楼？”

萧焕道：“我知道。”那少女“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那……你知不知道织梦城？”

萧焕心头一震，但神色如恒，摇了摇头：“我知道。”那少女愕然道：“你摇头干什么，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听说过。”萧焕道，“听雪楼跟织梦城有何关系？”

那少女笑了笑：“没关系，我随口一说。”萧焕脸色一沉：“那黑痦子到底在哪里？”那少女道：“天理会。”

萧焕哼了一声：“你为何突然提起听雪楼和织梦城，你什么意思？”那少女道：“你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所以你就想逗我玩？”萧焕冷声道。

那少女嫣然一笑：“你很聪明。”萧焕道：“但你却不聪明。”那少女一怔：“不能吧！我一向冰雪聪慧……”

萧焕冷声道：“我为何要替你做这件事？你能给我什么好处？”那少女怒道：“你还想要好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难道你也是个……”

“别说了！”萧焕道，“我是个正经人。”

“那就好。”那少女道，“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救了我，为何就不把我送到西呢？”

萧焕愣了：“送到西？你要去西天？”那少女讪讪一笑：“抱歉，应该是救到底。”

萧焕更愣了：“我还没有将你救到底？”那少女摇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萧焕呆了，指了指那精壮大汉的尸体，吃惊地道：“难道不是这淫贼将你掳到这里的？”

“他并不是真正的淫贼。”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家里的一个家丁。”那少女淡然道。

萧焕目瞪口呆，一时间无言以对。

那少女又道：“老黄霸占了家父的基业，他很快便会害死家父。家里已经不安全了，我只好逃了出来，没想到老黄竟然会派人来……”

萧焕道：“老黄是谁？”那少女道：“他是我家的管事。”萧焕又道：“他的武功很高吗？”

“相当高！”那少女道，“他已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所以请你务必将这块玉佩交到那个手拿折扇的白袍酗子手里。他见到这块玉佩，自然会杀死老黄的。”

萧焕眉峰紧蹙，喃喃道：“没想到这块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玉佩，竟然会有如此魔力！”

“当然了。”那少女道，“明天是我爹的六十大寿，那酗子是我爹的好朋友，他自然会去。而且，那酗子跟老黄有仇，有血海深仇，所以……”

“好了！”萧焕不耐烦了，“你家怎么走？”

“很近，织梦城往南四十里便是。”

萧焕的脸色突然变了，厉声道：“你认识伊剑歌？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快说！”

那少女似是被他的表情骇呆了，过得片刻，轻声道：“你不要误会，我跟他是清白的，我们没有发生关系。你……你跟他有仇吗？”

萧焕哼了一声：“你不需要知道。”那少女忽道：“我知道了，你和他之间肯定有血海深仇，我相信……”

“闭嘴！”萧焕袍袖一拂，转身便往林外走去。他走出几步，突听那少女道：“我叫李珍莎，你呢？”

萧焕正欲开口，蓦听一人喝道：“淫贼哪里走？！”这句话虽是一个人说出来的，但来的却是两个人，两个眼露凶光的彪壮大汉。

萧焕道：“两位是在说我吗？”

其中一个大额头、地包天的中年汉子厉声道：“少废话，我们亲眼看见你挟持着这位姑娘来到这里的，你休想抵赖！凭你的这份轻功，想必你就是近日江湖上盛传的淫贼‘一点红’吧！”

萧焕蹙眉道：“你们亲眼看到的？”

那地包天道：“不错，亲。”

萧焕又道：“我就是淫贼一点红？”地包天冷冷地道：“你终于承认了，我亲……”

“亲娘啊！”萧焕一声长叹。

便在这时，只听李珍莎叫道：“两位大侠，你们冤枉他了，是他救了我！”

“原来如此！”地包天呵呵一笑，“我们都是同道中人，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

“告辞。”萧焕再不向他们看上一眼，脚下一点地，只几个起落便到了林外。

“大哥，”那黄脸汉子忽道，“这酗子既然不是‘一点红’，他为何还要承认呢？”

“你知道个屁！”地包天道，“这就叫真人不露相！”

“明白。”黄脸大汉笑了笑，“咦，真人不露相？那他到底是不是一点红呢？”

“不清楚。”地包天回过头，将李珍莎上下打量了一番，咧嘴一笑，“小妞，陪大爷我……”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李珍莎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演戏，信不信我宰了你们？！”

“信！”地包天与那黄脸大汉相视一望，随即齐声道，“老大，我俩是老戏迷，请不要宰我们！”

这两个家伙居然称呼李珍莎老大，这李珍莎到底是何许人也？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残阳西坠，暮气四合，黄沙衰草间阵阵晚鸦。

这里是个小镇，杭州城外的一个小镇，只有几十户人家。如此小的一个镇子，但大街上却是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在这群行人中竟有很多腰佩长剑的武林人物。

在这小镇上见到武林人物并不稀奇，因为天理会就在这里。天理会只是一家武馆，既不是什么门派，也不是什么组织，所以镇上的人都感到很困惑。

他们虽然想不通，但也不敢问，因为这些武林人物动不动就要拔刀杀人。然，此刻却有个挺胸腆肚的肥胖汉子正准备跟一个武林人物说话。他走到萧焕面前，一哈腰，笑道：“客官，你要不要住店？”

萧焕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客栈，皱眉道：“这么小？你这店里有房间吗？”

“有！”那胖子忽然低声道，“也有鸡。”

萧焕摆摆手：“我不爱吃鸡，有牛肉吗？驴肉也行，其实我最爱吃的是红烧……”

“不是大公鸡！”那胖子道，“我说的是妓女。她们都是女人，都是水灵灵的……”

“有没有女人不重要，我是个正经人。”萧焕咂了咂嘴，“其实我这人很……好吧！”

“好的。”那胖子又一哈腰，“客官楼上请！”

“我还没吃饭呢，快来一只大公鸡！”

“好嘞。”那胖子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客官楼下请——”

很快，一盘热气腾腾的辣子鸡摆在了桌上，还有一坛上好的竹叶青。

萧焕看了看这盘辣子鸡，一声长叹，他想到了一件事——明天我将玉佩交给那酗子时，天理会中便是一场恶斗。可是，那黄管事既已谋反，就必定有过人的武功和相当大的势力，那酗子能将他杀死吗？若是老黄死不了，那酗子和天理会的主人岂不非死不可？我能将玉佩交给那酗子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因为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这类事在江湖中本就是司空见惯，这是江湖。一个人或是一个门派，只要在江湖中，就难免会有这种无奈与悲哀。

萧焕突然又摇了摇头。

他这次摇头并不是因为这种无奈与悲哀，而是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无论明日天理会中将要发生什么事，今晚我都要先吃饱饭，再睡个懒觉。

他既然有了这种想法，便端起了酒杯。

就在他要喝第二杯酒时，邻座响起了说话声——吴兄，神出鬼没的天下第一淫贼“一点红”又现江湖了，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