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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四从来不知道,一个人都如此的耐心和纠缠力,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她一定会好好检讨自己到底怎么惹上了这个麻烦少爷。
宿四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先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瘦小的双肩一跨,宿四乞求道:“长苏少爷,您千万要告诉我,小人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一直跟着我。你说,我一定改!彻彻底底地改!”
燕长苏先是微微呆愣,然后娇俏的小脸突然红了,低下头,小声道:“就是因为小煜什么都没做,所以我才想跟着小煜。”
宿四看着像个怀春的二八少女般的燕长苏,有种想昏厥的冲动。
从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噩梦。
宿四才慢吞吞地醒来,睁开眼,便看到有一个人一直盯着她看,而那个人,就是杵着下巴含笑静静望着她的燕长苏,差点把宿四的魂魄下了出来。
接着宿四去哪,他便跟到哪,本来就一个小小的将军府,也没多大,仆人也不多,大家每每看到一前一后的两人,都低下头,双肩不停地抖动,宿四用脚丫子都想得到,那些人在低头忍笑呢!可是这个烦人的燕大少爷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连飞来兴致勃勃惦记着把昨天的表演告诉宿四的岸商看到燕长苏,脸一黑,转身便走了。
宿四及时拉住他,腆着脸笑道:“岸商哥哥,昨晚替我看的表演好看吗?快告诉我,都表演了什么?”
岸商冷冷道:“好看!”
接着就一溜烟不见了,宿四看着他消失在墙头的衣角,知道他又飞出去了。
昨天回来,岸商久久不来,她便解释给了众人。老管家一听便笑了,淡淡说道,那是西南洱海出来的一个有名的话剧团,叫凤歌,四处飘荡,到处给人表演。
每年这时候,他们都会来凤凰城,而岸商也是自小爱看,每次看到他们游历来到这里,都会兴奋地去看。
宿四就说怎么觉得他的亢奋不同寻常呢,原来是他自小的爱好呢。
夜幕降临的时候,宿四终于有点神经崩溃,她冷冷地和燕长苏甩下一句话:“燕少爷忘了当初小煜的话了吗?等哪一天你懂得了礼义廉耻再来找我。如果你要跟着我,没问题,只要你把你以前做的坏事伤害到的人,都上门道歉得到别人的原谅了。你再来找我,否则,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燕长苏愣了,他没想到她的要求是这样的。
宿四冰冷地瞥了他一眼,漠然道:“而你第一个该道歉的人,便是岸商少爷。”
说完,逃难似的,大步走出了将军府。
燕长苏站在那里,呆立而忘了所有,忆起她刚才冰冷如剑,没有丝毫感情的目光,那是一种厌恶不耐烦,鄙夷不屑的目光。从来没有人这么看过他,他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凤凰城里,他就是老大,没有人不该不怕他。
可是,怕就是崇敬了吗?
不,怕是因为他的凶残霸道,他的飞扬跋扈,还有他身后燕家的势力,让他们不得不怕。
直到此刻,燕长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侵入了冰水,好凉,好冰,仿佛结冻了一般。痛得让他痉挛。
燕长苏紧紧地握着双拳,咬牙心道:他不是看不起他吗?他不是认定他做不到吗?他不是以此不想看到他吗?
他偏偏不让他如愿!!
宿四出了将军府,走在夜风微凉,人迹稀少的大街上,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只能浪迹街头,暂时无家可归。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依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风变得越发的大,身上的袍子被吹得唰唰作响,高原的气候总是白天热,夜晚气温又骤然降低了。抱着双臂,试图让身体微微有些暖意。
想起昨夜想的,要给隐一个惊喜,于是便打算寻着去找凤凰客栈。
低头走了一段,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宿四感激地抬起头,身旁站着的是依然闹着别扭的孝,岸商扫了她一眼,别过头,冷冷道:“会冷!”
宿四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眼泪汪汪道:“岸商哥哥,你不生我的气啦,太好了,你不理我,我伤心死了。”宿四真想直接蹭到他身上,来个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可是人家拽拽的岸商根本不给她机会。
轻哼了一声,便走到前面了。
宿四急急追上去,问道:“岸商哥哥,你知道凤凰客栈吗?”
前面的人不理,装没听到,脚步依然矫健没有丝毫慢下来的意思。
就在宿四低头心灰意冷的时候,岸商突然停下来,宿四一个不小心,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宿四抚了抚自己撞得有些发红的额头,疑惑道:“岸商哥哥?”
岸商似乎一直在矛盾,和自己做斗争,最后终于颓唐地塌下肩来,闷闷道:“知道。”
宿四欣喜地笑了,笑得天真而无邪,“那岸商哥哥带我去那里好不好?”
直到后来的后来,宿四回想起这段日子,和岸商在一起的时候,她突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单纯天真的孩子,她第一次放下心房,全身心地同他快乐地过每一天。只是,那些单纯美好的日子那么短暂,很快便像过眼烟云消失在她烦扰的一生中。
而她,留给那个单纯少年的,似乎除了美好,还有伤害。
岸商赌气地原地站了很久,才冷冷道:“走!”
宿四瞪大双眼,“去哪?”
闷闷的声音,“凤凰!”
宿四了然地点点头,急忙走过去,和他并排走,两人又说又笑向凤凰客栈走去。
事实上,只有宿四一个人在说,一个在笑。
岸商似乎还在生孝子气,闷闷地不说话,偶尔冷哼一声。宿四似乎早就习惯了,也不介意。两个人,还真是奇怪的组合。
两人抵达凤凰客栈之后,走进去,才发现气氛冰冷得有些诡异。本来此时该灯火通明,光怪陆离的客栈,此时却漆黑一片,和客栈外面那被今日圆月的淡白光辉照得有些发亮的路面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整个本该凤凰城最大最热闹的凤凰客栈显得有些诡异。
那个掌柜的看到两人走进去,冷冷道:“客观留步,本店今日不营业,你们请改日再来吧。”
宿四看着面容凝重,似乎对任何事都不耐烦,而在担忧烦恼某事的神情,淡淡道:“掌柜的,我们不是来住店吃东西的,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那个掌柜的终于听进去了一句话,“你要找什么人?”
“一个一袭白衣的清俊男子。他就住在这个客栈里。”宿四相信看到过隐的人不可能对他没有印象的,他身上那种天生的高贵淡漠的气质,既然站在人山人海中,依然遗世而独立,一眼便能看到他。
掌柜的脸色似乎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漠然道:“客观可能记错了,本店里没有这样的客人。你们到别的地方找找吧。”
宿四自然看得出他的有意避开,目光一冷,冷冷道:“是真的没有还是掌柜的故意隐瞒?”
听到宿四的语气发寒,脸色也不好,一旁的岸商直觉地握住剑柄,只要那个掌柜的再搪塞一句,他就开始拔剑。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冲出来,吩咐道:“老孙,快去准备几盆热水送来!”
这个掌柜的似乎也是真的急了,急忙跑出前台,冲进厨房里。
宿四看着他们奇怪的举动,秀眉微皱。
抬头看着二楼走道上的那个人,宿四不确定道:“声绚?”
那个人似乎身体一僵,转过头来,打量着易容过的宿四,不确定道:“是你……你怎么在这?”说完这句话,声绚就沉默了,她现在终于明白殿下为什么执意要来凤凰城,即使那个日子快要接近了,依然执意来这里。
原来,是因为她在这里。
“隐呢?”
“主子……”声绚微微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说。
宿四看着她的迟疑,又想想今天奇怪的客栈,奇怪的掌柜,心中似乎有不祥的预感。
目光流转,宿四突然道:“他去哪里了?昨晚我们还约定好今天我来找他的,他呢?不会故意不避开我吧?”宿四微微嘟起粉唇,抱怨道。
声绚听着她孩子气的抱怨,心中不免为殿下愤愤不平起来,又看了看宿四身边的那个少年,气不打一处来。
也许,真的是殿下和她约好的,也许,殿下要她来,自有深意。
不管了,想到她一个人幸福地活在殿下的保护圈里,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还带着其他男人来见殿下,想到这,声绚就气打一处来。
“你要见主子,就跟我来吧。”声绚冷冷道。
她最后做的决定,不管主子过后怎么责备惩罚她,她都不在乎!她要的,只是主子好好的!
宿四全然不知其中缘由,扯着岸商的衣袖道:“岸商哥哥,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和神仙一样的哥哥哦。”
宿四没想到,她见到的隐,不是神子一般的他,而是身处地狱一般的他。
宿四和岸商跟着声绚在客栈里走了不知道多少条暗门,拐角,她只知道,越往里面走去,越阴寒得恐怖,宿四觉得自己仿佛不在世间了,而是重新回到了地狱,或者穿越到北极去了。
总之,冷入骨头的感觉一直侵袭着宿四的单薄的身体和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绚终于停下脚步了。宿四走上前,便看到拐角唯一的一个房间面前,有四个人规规矩矩地在那跪着。
竟然是好久不见的麒,麟,獬,豸他们四人恭敬地低着头,近乎匍匐地跪在那里。
而里面,宿四看着那道门,突然觉得全身一阵一阵的凉意,右边的心脏不断地抽痛,痉挛一般的绞痛。
宿四痛得捂住右边的心脏单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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