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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三葬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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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葬之名

她记得自己的名字,三葬。

她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觉得很酷很冷,然她本身却是个非常活泼的人。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师傅。

她想,她最爱师傅了。

爱黏在他身侧,嘻嘻的唤着他师傅,快乐的如同一个小石头一般,揽着他白色的长袍,把脏兮兮的手印映在他一尘不染的白衣上。

嗯,快乐的如同一个小石头,真是很好的一个比喻呢。

然而,师傅一直在唤她,“桃夭。”

一直都是这个名字,自然的好像她本来一直都叫这个一般。

她不计较些什么,因为只要是师傅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溺宠,那么温柔。

桃夭也好,三葬也罢,她始终是她,师傅的她。

想着,她偷偷的用脸蹭了蹭师傅的衣服,这轻微的举动却使师傅微微顿了顿,良久又笑着抬起手,摸摸她的脸庞,那样子,是那般的怜爱。

师傅叫轮修,是个神仙,至少她是这么认为,因为她更在师傅身边多年,却未见过师傅变过一分一毫,听人说,神仙永远是青春常驻的。所以她认定了,师傅一定是个神仙。

望着师傅清秀俊美的脸庞,微微携带着几根乱发,她不禁有些愣神,却撞上了师傅转头的目光,师傅轻轻一笑,轻唤道。

“桃夭。”

她抬眸,轻轻答应着。

但她可知道,她是三葬,不是桃夭,那幸福与师傅,是属于桃夭的。

只是当时她年纪尚小,全然看不懂,师傅的眼神,是穿过她再看另一个人。

十年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三葬转眼长大,身形也越发成熟,只不过那张无疑是美得惊心的脸上,却还是孩子般的稚气的天真。

“师傅师傅!”她叫喊着冲进屋子,转眼间又冲了出来。反反复复也不知多少次,不知疲倦,稍微安静的时刻,便是坐在桃花树下,托腮凝望着师傅住的矮矮的屋子。

“桃夭,回屋去。”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语气还是那般温婉如玉。让人听起来很美好,仿佛一只大手抚摸着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嗯,桃夭知道了。”桃夭听到师傅是声音,总是远远的就应着,接了圣旨似的跑进屋子里,又将窗户开个缝,从缝隙中偷偷窥着师傅的房间。

桃夭如何也忘不了那天。

师傅早早出门,桃夭备下了午饭迟迟没人动一口,只能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直到夜晚三更已过,偌大的房间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她突然很害怕,师傅就会这样离她而去。想着想着,一股困意涌上心头,她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是被身上突然降临的一丝温暖弄醒的,深秋的夜,无论如何,都是凉的刺骨。

而睡的瑟瑟发抖时,猛的感到身上袭来的一丝温暖,带着熟悉的气息涌上全身。

猛的睁开眼,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她起身抓住来人的白袍,沙哑着声音喊道,“师傅。”

然而话音未落,她却不禁瞪大了眼睛,她从没见过师傅这么狼狈,以往清秀红润的脸此时煞白,头发也不再整洁,而是带着大战过火的疲惫。

她叫道,“师傅师傅。”

听到她的喊声,他慢慢抬起了头,望着她的脸庞,眼神突然变得混沌不清,猛的,失去理智般一把揽过三葬。

“桃夭,不要走了好么。”

还是那个熟悉的名字,不过三葬突然别离了以前听到的温暖。

师傅唤的,不是自己。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白蛇精名唤白素贞。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药铺学徒名叫许仙。

一场大雨,一把油伞,一只白蛇,一位凡人,就这样微妙的被某种力量连在了一起。

然而,白蛇许了他仙,他还她人的背叛。

最终被自己所爱的人伤到极致,那是怎样的一中悲哀,

谁比谁清醒?谁比谁残忍?

最终白蛇只是被一个叫的法海和尚压在雷锋塔下,美好的爱情最终以悲剧收尾。

但传言,白素贞曾为许仙流尽眼泪,久而久之,千年的修为使眼泪滋润地方长出了一个桃树,桃树三月开花却不凋零结果,第二天早上却总能看到满地落花而树上却依旧繁华依旧。

传言,这桃花乃是世上所有女子流不尽的相思幽怨之泪,冥冥中被聚在一起,开了花。

千年过去,桃树早已有了仙身,化作一位妙曼的女子,不懂人事,无忧无虑玩水弄山,名曰,“桃夭。”

一个叫轮修的少年,父亲是一位武士,早早的战死沙场,母亲一个人拉扯长大,然而却有一场风寒夺取了他母亲的性命。

母亲死后,本不怎么爱说话的轮修变得更加沉默,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上山打柴维持生计。

直到有一天,他归途回家感到疲倦,倚着树木休息片刻时,听到一位女子娇嗔的声音,“喂,闷葫芦,你是不会说话吗?”

轮修抬头,望见桃夭斜斜的依靠在树枝上,眯着眼睛冲他笑。

桃夭的笑容不知为什么,那么让他觉得沁人心脾,就像他最喜欢的桃花一般美好。

“喂,闷葫芦,我帮你砍柴,以后你陪我玩好不好。”桃夭撅起嘴,喊道,顺手伸了个懒腰,做出一副无聊的样子。

这不是个亏本的买卖,但轮修并不是真指望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能帮自己些什么,但还是那么单纯的希望桃夭能留在自己身边。

扑哧一笑,轮修点点头道,“好。”

第二天一早,轮修刚刚出门,下意识的拿起斧头,却见门外堆了许许多多的木柴,样子不打不行,整整齐齐的堆在院子里。犯疑的瞬间,他看到一个身影从柴堆后走去,打着哈欠淡淡的对他笑,“闷葫芦,不准食言哦。”

他忍住询问的话,轻轻的“嗯”了一声。

转眼,轮修长大了,桃夭也变得越发美好。

而轮修成为了桃夭的唯一,而桃夭也是轮修的一生。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简单微妙但深刻。

成年的轮修履行了国家子民的职责,便是征兵。

临行前,桃夭曾对他说过,“这一生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每一个都不会呆上很久。”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么游逛下去,直到遇见了你。我为你而驻足,也会等你 ,等你回来见我。”

轮修笑了,飞快的在桃夭的唇上映上一抹,道,“好。”

轮修究竟不是上天的宠儿。

战争毫不怜惜的夺取了他的生命。

他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桃夭的浅笑,以及她喃喃的细语,“我等你回来。”

这个梦,做的很长很长。

他听到了女子伏在他胸口轻骂道,“混蛋。”

他问道桃花和风的气息。

他听到了女子淡淡轻轻的“再见”。

再次张开眼,他在一颗桃花树下,不是桃花的季节,此时桃花开得却是那么艳丽。

他发了疯似的寻遍世界,却发现,再也没有那个轻笑的女子,桃夭。

他最终回到了那一棵桃花树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回到这里,一阵微风吹过,一朵桃花被吹散,洒在他的肩上,微微鼓动着。

一时,他不禁湿了眼眶,他伸出手摸着粗糙的树干,喃喃道,“是你吗?桃夭。”

桃夭千年的修为,使他很容易的成了仙。

而他却成为天地间最闲也最忙的一个神仙,寻遍千山万水,只为寻找那个女子的来世。

然而一连千年无果。

心烦意乱的他坐在河畔,叹着深气,却见到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下水摸鱼,那熟悉的侧脸熟悉的笑容很自然的让他联想到一个人。

他一把抓住那个女孩子,却不小心下来她一跳。

他抱歉的松开手,俯下身子轻轻一笑,道,“我名唤轮修,做我徒弟可好?”

这个女孩子,便是后来的三葬。

三葬听完这段故事,呵呵一笑,她抬头望着师傅,似乎有些期盼他告诉自己,自己一直以来,不是一个代替品。

轮修别开了脸,只是轻轻说道,“对不起。”

三葬擦了擦眼角,尽管眼泪没有留下来,但还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

“不怪你。”三葬退后几步,强笑着,抬起头,“你爱她,我很感动。”

轮修微微上前,道,“桃夭。”

“三葬。”

她更正,含眉淡淡笑着,可其中的苦涩,谁人能懂。

曾经,她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原来都是假的,他是世界里,却住着不是她的城。

十一

临近冬天,三葬锈了几件衣服,几件给师傅,几件给自己。

她与师傅疏远了很多,在无形之间,补不回来。

但她执拗的认为,一定可以修补的,正如衣服破洞一般。

衣服很快做好,她拿着衣服冲进师傅的房间,然而师傅不在。她并不在意,准备把衣服放在师傅桌上边走。

然而靠近桌子是随意的一瞥,不禁使她怔住。

桌上摊开一本书,书上工整写着

——妖回丹。莲花精魄加上千年常青树根。

千年常青树根后面被小小的打了个勾,却现代莲花精魄这几个字分外刺眼。

十二

是了,三葬是莲花妖。

世上少有的几只。

而精魄便是妖怪死后吸取仙气制成的水晶。

用于武功,战无不克。

用于药,起死回生。

三葬哆嗦的缝纫着衣服,一针刺下,指尖上点上了红豆。

三葬咬牙,做了个决定。

师傅,三葬用余下时间,还你的桃夭。

十三

轮修来到那棵树下,手摩擦着桃花树干,良久道,“对不起,桃夭。”

“我实在没法下手杀了她。”

风吹过树枝,桃花乱舞,却恰似温柔的轻笑。

“不要紧。”

冥冥之中,他似乎听到了桃夭的声音。

轮修苦涩的勾起唇,倚靠着树干,眼角滑下一滴泪,“我爱你,桃夭。不过我没办法杀了她,或许她说的对,她是三葬不是你。”

桃树渐渐停下了舞动,像是一位亲切的倾听者。

轮修缓缓靠着树干滑了下去,像是想要好好休息,陪着桃夭,在这棵树下。

但,刚刚宁静的桃花树却突然躁动起来。

“回去,轮修,快回去!”

但,此时的轮修,却依旧安详着睡着。

桃树渐渐停下,“轮修,我也爱你,不过,回去吧。”

一阵清风,桃树化为青烟,萦绕在轮修身边。

桃夭,死了。

十四

轮修朝自己住所赶去。

他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曾企图就这样去陪桃夭。却被桃夭用最后的灵气唤醒。

桃夭付出了自己的真身,只为告诉他,三葬有危险。

他想不出这个傻丫头会做些什么,但越发觉得不安。

轮修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三葬也会如图桃夭这般,离自己而去。

推开门,他却怔住,不敢再向前。

莲妖精魄。

他猛的明白,发生了什么。

“三葬!”

他嘶哑的喊道,却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一旁的三葬的肉身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他最终失去了三葬,也失去了桃夭。

尾声

白素贞被从雷峰塔下救出。

却见一位型尚扫着满地落叶,见白素贞出来,急忙向前,双手合十。

“阿尼陀佛,女施主,可名唤白素贞。”

白素贞淡淡一瞥,道,“是又何妨。”

“许多年前一位年轻人曾求过,如果遇到这样一位姑娘从塔内走出,务必让我们嘱咐,他无法抗天,只求姑娘平安,雷锋塔下千年,不如一世平安。”型尚依旧说道。

白素贞脸色煞白,抓淄尚的肩,“那人是谁!”

型尚抬了抬头,道,“名唤许仙,怕已经是几千年的流传了吧。对了,听说寺庙不远那棵桃花树凋零了。”

白素贞垂下手,苦苦一笑。

型尚拿起扫把往回走,红光一闪,和尚恢复原本的样貌,竟是轮修。

END

番外2 长门

临近中秋佳节,那孤零零的长门却更显的落寞。

其实,长门的豪华,纵有千万。

但,或许长门的华耀,一生都不曾变化,可里面,却少了那一抹芳魂。

她死了,但她说,她早死了。

很拗口的一句话,我却权权当做这是她在恳求我的怜悯。

她叫阿娇。

朕的皇后,阿娇。

记得当年,我掀开她的盖头时,她娇嗔的一笑,或许,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抹倩影。

但我却忘了,不为什么,又或许,是为了国家。

记得当年,我们曾含泪笑着相叹牛郎织女的相依相守。我也曾向你许诺,“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我也曾向你许诺,为了你,我甘愿反骨逆天。

但朕为一世君主,纵然千万般爱你,还是无法做到“不为江山为美人”。

我想我这一生做过最可笑的理由,便是相信你所谓的巫蛊之术。

其实不全是相信吧,因为卫子夫,因为卫青。

我不得不说,还有因为江山。

卫青实为器材,只有他,能换得我江山常驻。

我承认,我很自私,因为在迟疑中,我选择的,亦是国家。

你骄傲,你放纵,你蛮横。

你在我眼前,从未有过低眉,你从未唤我一句皇上。

“刘彻。”

你从来都是这样叫我,无论何时。

你骄阳跋扈,你无视天尊。

也许这也是我选择你入长门的原因。

但,我现在才明白,我错了。

后宫佳丽三千,纵然美人千万。

却还是感觉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呢……

直到你死了。

你很顽强,也很倔强。

当我坐在你的面前,望着只剩一丝气息的你时。

你却依然朦胧着双眼。

我听清楚你最后两个字,“刘彻。”

呵。

原来直到尽头,你还是不肯唤我一声皇上。

原来到最后,你还是那般骄横。

汉武帝刘彻整理前后陈娇物品时。落得书信一封,百般疑惑,汉武帝拆开查阅,得:

刘彻,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的名字。希望谨记,皇者末路,若想长久屹立。那就请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本心。这是我多年来,一直所送你的。礼物。

陈娇

或许我们不曾相见。

只为一个擦肩。

最后笑到痴傻。

只带相思染红白莲。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长门。

那是一个度不过的门,因为另一端——

是孤独啊。

汉武帝手中书信滑落,喃喃道,“阿娇。。。。。”

眼眶撑不住两行热泪,终于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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