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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学宴这日,林晓娜连同她的父母也一起来了。大概是有父母跟着的缘故,林晓娜倒是规规矩矩,与所有人客客气气。不过,从进入君临酒店起,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谢硕,吃完饭她也去了麻将室,坐在另外一个角落观察谢硕玩手机。
裴染和谢硕的互动当然落在了她眼里,她的指甲在手掌上留下了深深的红印,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说不出来的难受。后来,林晓娜又鬼鬼祟祟跟踪谢硕,见到他与林香的那一幕,不由火冒三丈,愤愤不平,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林香。林然刚从洗手间走出来,便和面色阴郁的林晓娜撞了个满怀。林然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堂妹,看到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哥,我刚听林香和裴染她们说,很想去镇上新开的游乐场玩,你和阿硕带我们去好不好。”林晓娜脑子转得快,短短的几秒钟就酝酿了一肚子坏水。
林然思索了片刻,答应了,“好吧,你去叫她们,我在楼下等你们。”方才散席后聂国华热情地拉着他寒暄,他只觉得怪异,找借口溜了,现在出去玩也好。
他百思不得其解,聂国华对他的态度显然是特别的。
林晓娜笑得志得意满,她扭着腰肢走到麻将室门口,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摆上一副无比正经的表情,然后推门而入。“阿硕,林香,裴染,林然说带我们去游乐场玩,正在楼下等着我们一起去。”
裴染停下手中正要打出来的七条,“没看到我们正在打麻将吗?他自己怎么不来叫我们。”林香坐在裴染身后,拉她的袖子,小声说:“我们下去吧!在屋里窝着打麻将也没意思。”
一旁的谢硕也开口了,“高考完了就应该好好放松,哥哥带你们去坐过山车怎么样,保证刺激。”
裴染推倒面前的麻将,“不打了,你们打麻将的继续,要出去玩的跟上。”
高勇俊、赵小薇还有一帮同学凑了五桌麻将正打得起劲,当下表明态度,继续麻将活动。于是,裴染、林香、谢硕、林晓娜四人下了楼,林然正站在酒店门口拦出租车。此时正值午后,*模式正式开启,路上几乎都看不到几个人,十几分钟过去依然没拦到一辆空车。
线条流畅的宾利在路边缓缓停下,刚好不偏不倚立在林然跟前。“上车,我送你们过去。”见有免费的车坐,几个人也不客气,纷纷坐上宾利车,只有林香还站在太阳底下。
“妞,傻了,大热天的,还晒太阳呢!”裴染朝林香的方向招手。
林香犹豫了几秒,看着大开的副驾驶,终究还是上了车。聂晟扬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冷道:“系上安全带。”聂晟扬的心情更差了,当他是什么呢i水猛兽么?还不肯坐他的车了,急着要跟他划清界限是吧!他偏不让她如意!
夏日的午后,游乐场人满为患,由于里面绿树成荫,倒也不会太热。六个人陆续下车,到了买票窗口,聂晟扬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拦住了正要拿钱包的林然。“好人做到底,我请你们玩吧C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聂晟扬嘴角噙笑,似乎极有兴致。
林晓娜笑道:“聂总在,我们钱都省了,今天真是出门遇贵人。”
林香神色讶异,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么?林晓娜为何这般客气喊他聂总。不过她的思路很快被打断,裴染推搡着叫她快走,“别老跟丢了魂似的行不行,跟上。”
游乐场人太多,裴染拉着林香尽往人多的地方冲,一下就与其它人走散了,唯有林晓娜跟在她们身后。每个游乐项目签票门口都排了长长的队,裴染不免有些扫兴,叹气道:“早知道就不来了,还不如在酒店打麻将。”
缓缓开启的旋转木马,配和音乐的节奏,以千年不变的速度转着圈。林香脑海中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旋转木马是最残忍的游戏,彼此追逐却有永恒的距离。
有人说旋转木马是见证两个相爱的人的爱情游戏,只要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同时坐在旋转木马上,木马就会载着他们到一个完美的天堂,他们的爱情就会天长地久。也有人说爱情应该是相互的,是两只手牵手走过一生的勇气。
林香并不喜欢旋转木马的爱情,不管那时有多快乐,它始终会停。坐在木马上的人周而复始地旋转,永远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距离那么近,却怎么也触不到。犹如过眼云烟,犹如空梦一场。
“我知道那边有个项目人不多,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玩。”林晓娜双手抱胸,一脸挑衅,脸上带笑。随着这声挑衅,林香的思绪也跟着回到了现实。
裴染属于经不起激的那类人,一听火气就上来了,“有什么不敢玩的,你别太小瞧人,只要你敢玩,我们就敢。”
两人跟着林晓娜来到了一个相对人较少的签票处门口,林香望向挂在半空的大摆锺,有点发憷。何为大摆锺,就是把人放在空中摆在摆去,一直摆到垂直状,听到半空传来的惊叫,林香转身就想开溜。
林晓娜发话了,“怎么,我亲爱的姐姐,你这是害怕了,不敢玩么?”
林香只得停下脚步,艰难地开口道:“晓娜,你知道我有严重的恐高症,我玩不了这种游戏的。”她从小就害怕站在高处,认识她的人都知道。
裴染在旁边相劝,“没事的香香,说不定玩一次,恐高症就治愈了。”她拿起林香手中的票,直接让验票员检票。林香不好再三推辞,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所有人都坐好后,工作人员按下了启动按钮,“大摆锤”运作起来。刚开始摆动的幅度不大,摆得并不高,也不觉得有多可怕,林香的心也渐渐平静了很多。可是,就在林香放松警惕之时,“大摆锤”突然越摆越高,20米,30米,40米……
由于“大摆锤”的底部是一个大转盘,所以乘在上面的人有时头朝天,有时头朝地,头朝天时不知道摆锤到底上升了多少下降了多少,因此会感到非常恐惧;头朝地时会被地心引力牵扯得头晕目眩,下降时就像高空坠物,胆子再大的人也不由得产生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惧怕。
升到最高处时,林香大着胆子向下一看,顿时好像整个人要被地心引力吸下去了,林香吓得半死,赶紧抓紧押肩,闭上眼睛不敢再向远处了望。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隐约中她似乎也听到裴染的声音。天上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大摆锤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解开安全带,林香艰难地站起来,只感觉到腿发软,她顾不得形象,踉跄着冲到垃圾桶旁,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吐完抬头,旁边的垃圾桶前,裴染也在做着和她方才同样的举动。
不远处的林晓娜笑意盈盈,心中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喜欢追求刺激的她以前就坐过两三次了,早已克服了那种高空恐惧。记得第一次玩大摆锺时,也同她们这样,下来就吐了,难受得紧。
“林香,裴染,你们怎么了?”谢硕最先发现垃圾桶前的两人,身后跟着的林然和聂晟扬也是一脸紧张。
林香蹲在垃圾桶前大口喘气,并没有回答谢硕的问话。裴染吐完最后一口秽物,抬手指了指上面的大摆锺。
林然脸色大变,扶起脸色惨白的林香,“你怎么能带林香坐那个,她有恐高症,你不知道吗?”林然本来还想继续训话,谢硕打断了他,“算了,林然,先带她们俩回酒店休息吧,估计两个人都吓坏了。”
聂晟扬一言不发,嘴唇紧抿着,看不出情绪。眼睛环顾了一圈,最后落在一米开外的林晓娜身上。林晓娜刚巧与聂晟扬的目光交接,她觉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自己一定会被那骇人的剑气杀死。
聂晟扬不着痕迹收回视线,伸手想去抱靠在林然身上的林香。林然下意识挡住了聂晟扬伸过去的手,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我来了就可以,不用麻烦。”林然还记得,不久之前,聂晟扬用这双手搂过林晓娜的腰。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和那样一个举止轻浮的人接触,印象中富二代都是处处留情,见一个爱一个的。
聂晟扬不觉又升起无名怒火,他刻意不去想林然的身份,忘记他是自己的亲弟弟。可他那与父亲相似的眉眼,有意无意表现出来的疏离,还是成功让聂晟扬燃起了体内仇恨的叙苗。
当天下午,聂晟扬将他们送回酒店后,片刻不留地驱车返回了洛海市。林香望着绝尘而去的宾利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不懂得如何去掩饰自己,不敢去面对现在的聂晟扬。几人在游乐场时,她没有直视过聂晟扬的眼睛,甚至没有跟他讲过一句话。但就算是这样,她仍然觉得很心虚,似乎心里的秘密被他人窥探,似乎其他人其实都已心照不宣,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端倪。
“又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整天都这样,我说你是不是情窦初开了。”裴染戏谑着说道,一边催促她快点上楼。
“我哪有,你才情窦初开呢!你全家都情窦初开。”林香用大眼睛蹬着裴染。
“不是就不是,你脸红个什么劲啊!”裴染有点好笑,这妞动不动就爱脸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们俩的对话刚好被落在后面的林然听到。林然回想在此之前的种种,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聂晟扬和林香之间绝对有问题。这些日子以来,她比往日愈发沉闷,没有一点年轻女孩子该有的生机。
林然将林香的状态尽收心底,回想起来,自从她从上次在临湖见到聂晟扬就很不对劲。林香的种种异常表现,情绪低落,肯定与聂晟扬脱不了干系。他决定明天就去找聂晟扬,旁敲侧击的跟他聊聊,警告他不要招惹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