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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晚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看着洛京的血从头骨里慢慢流出,心像被狠狠揉碎了一般,她想走过去,步子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身旁的人说了什么她全都听不清,身旁的人做了什么她也全都看不见,她的眼里只有洛京小小的趴在地上的身体,耳朵里也只能听到小人儿和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阿京也不希望让阿姐为难,因为阿京,最喜欢阿姐了。”
“阿晚。”周宁牧紧紧握住小姑娘的手,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安慰她,“阿晚,不要再看了。”他伸出手把洛晚搂在怀里,伸出手示意木子去处理洛京的尸体,“阿晚,没关系的,还有朕在你身边呢。”
“让我过去,让我看看他,我求求你了。”洛晚低沉的声音从周宁牧的怀里延伸出来,满满都是绝望的语气,“让我看一眼也好,让我看看他吧,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阿京的阿姐,他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他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好好照顾他,现在阿京已经……阿京已经死了,我连最后送他一程都不行吗?”
“阿晚,人死不能复生,不管你再怎么挽留恳求也不能救活他了。”周宁牧松开洛晚,“看到他朕只怕你会更难过更愧疚,但如果你执意要求,朕也不能再强求下去。”男子向后退了几步,“你去吧。”
小姑娘抿着嘴慢慢转过身子,刚走出没到几步就忽然晕倒在地上,离洛晚最近的月瓷见状,连忙几步跑过去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周宁牧也赶紧跑了过来,原本紧张地局面也越发混乱起来,燕湄和木辰站在大堂的门口,他虽然对洛京的死也有一定的自责,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下的去手,区区一个孝子又能怎样?想到这里,燕湄心中的愧疚感顿时冲刷掉不少,他回过头对木辰得意地说道:“大周被我攻破已成定局,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等一下。”周宁牧站起来拦住他们的脚步,“燕湄,朕很奇怪一件事,当初长烟公主在大周被杀害的时候,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阿晚,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肯相信阿晚,而且还愿意不去计较长烟公主被杀的事情。”周宁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紫衣男子,“朕听闻你和长烟公主关系甚好,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情,你为什么不伤心?还是说,当初就是你杀了长烟公主?”
“你有什么证据这么怀疑我?”燕湄回过身一脸嘲讽的看着周宁牧,“该不会是以为通过这种流言蜚语动摇我的军队和我的子民吧,周宁牧你省省力气吧,就算余馨是我杀的又能怎么样?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叛国公主帮我顶替着这个罪名,你没有证据就算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他们顶多认为是你这个末代皇帝为了拯救国家所做出的一些可笑的无用的举动罢了。”
“那可不一定啊。”周宁牧也换上一副颇为自得的表情,“事情没发展到最后,我们谁都说不准不是吗?就算涵阳道长和阿晚能够预测未来,但是所有的未来都是多变而又复杂的,你们能看到的,也并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啊,你说对吗?木辰统领。”
被叫的木辰一愣,他看着紫衣男子慢慢转过身看向自己的严肃的脸,连忙紧张地说道:“不会这样的,公子殿下,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出发动身来大周之前不是已经再次占卜过了吗?你也亲眼看到了占卜的结果,不可能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现在纯属是周宁牧的一派胡言而已。”
“他的话也不无可信。”燕湄淡淡的说道:“我们来大周之前预测到的事情中并没有发现静嘉公主苏醒,现在她的出现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变数,为了以防万一,你不如再预测一遍,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变故,我们也好早作防备。”
“现在预测的话可能太晚了。”周宁牧看着燕湄和木辰说道:“你们难道就不觉奇怪吗?你们的军队明明就已经攻到了京都城外,可为什么迟迟没有进到皇宫中呢?”说到这里,周宁牧的右手一挥,就从皇宫的四周进来密密麻麻的士兵把燕湄和木辰的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你有你的阴谋诡计,朕也有朕的防范措施,这个秘密武器本打算留着日后给阿晚的,没想到今天竟也派上了大用场。”周宁牧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燕湄和木辰身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长烟公主?”
听到周宁牧这么说,燕湄的身体快速的抖了一下,他不敢置信的慢慢回过身子朝门口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馨,馨儿,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我当初明明记得……”
“明明记得亲手把我掐死了,我连呼吸都停止了是吧。”燕余馨穿着周宁牧为她连身定做的金丝软甲一步一步朝着燕湄走过来,“当时我也以为我快要死了,如果不是洛姑娘来找我的时候救了我一命,我现在可能就在九泉之下等着兄长了。”燕余馨举起手中的剑指向燕湄,“阿兄,余馨不明白,我们从小到大都形影不离,关系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我也一直以为你是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可是就是我这么信任依赖的兄长,您怎么能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您真的被野心蒙蔽了双眼吗?”
“馨儿,我……”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燕余馨冷冷的回答道:“外面的军队已经由我接管了。”她回过身拿过一张圣旨扔到燕湄面前,“这是父皇的圣旨,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你已经被燕风国驱逐出境,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公子殿下了,你也不能再出现在我和父皇母后的面前了。”燕余馨把目光落到木辰身上,“至于你,我知道你并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你所迷惑燕湄的那些把戏在我身上可不好使,来人,把他们带下去。”
“长烟公主做事还真是干净利索。”周宁牧一边鼓掌一边朝燕余馨走过来,“我还以为你会哭着喊着让朕留燕湄一命呢。”
“我和兄长的感情虽然深厚,但是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燕湄了。”燕余馨有些感慨的说道:“这次一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吧,好在我把军队及时控制在了城外,没有给京都的百姓带来什么伤害。”燕余馨看了一眼乱哄哄的大堂,有些愧疚的说道:“洛姑娘弟弟的事情我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我很抱歉没有及时出现制止住兄长,洛姑娘现在没事吧。”
周宁牧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的洛晚叹了一口气,“月瓷告诉朕在来之前闵永烨找过阿晚,眉娘为了不让双方为难,于是自杀了,朕也不知道一天当中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人对阿晚来说,她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但是不管结果如何,朕都会一直守在她身边,朕已经错过她太多次了,朕不会再放弃她了。”
“圣上,大夫请来了。”木寅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身影,周宁牧定睛一看,这个大夫不是别人,正是在江南遇见的苏澹崖。
“阿晚为什么会晕倒?”不等周宁牧开口发问,苏澹崖已经提着药箱来到了小姑娘的身边,他看了一眼神情不太爽的周宁牧继续问道:“阿晚的身体在得瘟疫之后一会没有仔细调理过,现在也是虚弱得很,你如果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好全说出来,我好对症下药,不然晚一会而都会耽误阿晚的病情。”
“好。”周宁牧蹲下身,配合着说道:“眉娘和阿晚的弟弟死了,阿晚亲眼目睹的。”
苏澹崖的手一抖,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愧疚的周宁牧,憋回了话到嘴边的埋怨,他伸出手摸了摸洛晚的脉搏,“阿晚之前沉睡了一年是吧。”苏澹崖小声地说道:“想来你也知道了,阿晚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她沉睡的那一年当中,她其实是回到了她的世界,我和阿晚一样,在你们找不到我的这一年当中,我也是回到了那个世界中。”
“你为什么突然和朕说这些事情?”周宁牧有些紧张的看着苏澹崖,“难不成你的意思是……”
“没错。”苏澹崖放下洛晚的手腕,“阿晚受的打击太大了,她有可能对这个世界再次感到失望,从心里想要逃开这里,一旦有这样的想法占据脑海,那阿晚就很有可能会继续沉睡下去。”
“那这次阿晚会昏睡多长时间?”周宁牧抱起小姑娘,“还是一年吗?”
苏澹崖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我也说不准。”男子收拾好药箱,“如果阿晚是打心底里厌恶这个世界的话,那她昏睡的时间就会变得很长,有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十年,甚至可能是一辈子。”苏澹崖站起来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周宁牧,你想让阿晚醒过来吗?”
“想,你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也不是没有。”苏澹崖从身后摸出一把弯刀扔到周宁牧面前,“对于阿晚来说,这个世界痛苦的全部源泉都是来自于你一个人,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痛苦对她来说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苏澹崖蹲下身看着周宁牧的脸,“虽然阿晚是昏睡状态,但是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即使你自杀了,不用担心,阿晚也会知道的,如果她真的因为你的死得到了解脱,那么她就会醒过来,并且永远的幸福下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朕就选择,死吧。”
德井三年二月廿六日,大周与燕风国交战,燕风国战败,大周胜,翌日,大周皇驾崩,七皇子白振鹭接替皇位,一月之后,举和亲大礼,封馨宁郡主为皇后。
五年后,江南,城外。
“周弗儿,你给老娘滚过来。”一个雄浑的女声从竹林里的木屋中传出来,“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如果再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我就把你扔到山野里去喂狼。”说话的人怒气冲冲的把窝在男子怀里的小丫头提溜起来扔到一边。
“扔就扔喽。”小丫头不以为意的说道:“反正我和狼伯伯他们相处的很好,他们不光不会伤害我,还会乖乖听我的话去给我抓野鸡吃呢。”周弗儿冲女子做了个鬼脸,一把挣开她的手就跑出了屋子。
“臭丫头居然还顶嘴。”女子撸起袖子就要追出去,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抱住,“周宁牧,你干什么?是不是只要我一修理你女儿,你就用美男计拖延我啊,周弗儿都是让你给惯坏了。”
“那有什么呢?”周宁牧把脸埋在洛晚的头发中,“那我这个美男计你是中招呢,还是不中招呢?”
洛晚撅着嘴说道:“如果不中招五年前我就不会救你了。”女子回过身抱住周宁牧,“你是傻子啊,苏澹崖让你去死你就去死,你就没想过如果我醒不过来怎么办吗?”
“但是好在你醒过来了啊。”周宁牧摸了摸洛晚的头发,“还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抬头看见有人走了进来,他拍了拍洛晚的手说道:“起来吧,木申和月瓷过来了。”
“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