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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自铭来接洛晚的时候,小姑娘刚刚梳妆完毕,月瓷把她房间的门打开,刚推开一半就差点被眼前的大张旗鼓吓得喊出声音,洛晚走过来拍了月瓷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一切都有自己来应付,月瓷感激的点点头,默默的走出来退到小姑娘身后,于是众人这才得以有机会看清洛晚的面容。
为了让洛晚有体面的离开,洛天雄花重金给小姑娘打造了一身蜀锦材质的桃花云雾烟罗衫,桃挑长裙落在身上,把洛晚的腰肢衬的异常美好,利落的近香髻上斜斜的插着一支绿雪含芳簪,轻轻的垂在小姑娘樱粉的衣衫上,犹如莲花并蒂出于水中,她扬起细长精致的月棱双眉,伸出手将月瓷没拉来的门推开,众人被那双带着白银缠丝双扣镯的纤纤玉手所吸引,直到洛晚已经走到闵自铭身前都没有人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木丑跳到小姑娘身边,递过去一把聚骨扇放到洛晚手中,小姑娘笑着点点头,粉绿色的滴珠耳坠轻轻椅着,在空气中发出轻声脆响。
“储君大人,我们可以出发了吗?”洛晚叫过闵自铭,面目上有些不耐烦。
闵自铭点点头,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身后是一辆金银雕成的马车。
小姑娘瞟了一眼,拉着月瓷一起上了马车,她刚在马车上安坐好,就发现马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洛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趴在车窗上仔细看了看。
“姑娘,你在看什么?”月瓷也凑过来趴在车窗边,她伸着脑袋四处都打量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她坐回到马车里,这才发现小姑娘眼波潋滟,泪水晃晃悠悠的砸到手背上,“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舍得老太爷啊?”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洛晚低声说道:“我知道他来了,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还有他身上的白玉兰花香,我本以为这次他力荐我去金辽国,铁定是恨透了我,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月瓷凑过去小声的问道:“姑娘说的难道是……”
“嗯。”
价值连城的马车扬起地上厚厚的尘土,沙尘随风而起,大到迷了人的双眼。
男子看着小姑娘一步一沉重的上了马车,又眼睁睁的看着她坐车离开了这条巷子,这个地方,这个国家,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像是有谁在轻声低语一般,这声音柔和却刺耳,直响的他心中惴惴不安,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却实在头疼的厉害,男子挥拳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胸口上,翠绿色的扳指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淡淡的亮光。
“殿下,你没事吧?”男子身后的侍卫一路小跑过来,他刚扶住周宁牧的肩膀,男子就像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一样倒了下去。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木子被吓得六神无主,其余守在周宁牧身边的暗卫见势不妙,也立刻从各个角落里赶过来。
“阿晚。”男子喃喃低语道。
“什么,殿下您说什么?”
“别走。”
阿晚,别走。
木子把周宁牧背在身后,回身对木申喊道:“木申,快去请长烟公主。”
“知道了。”
广宁王府。
长烟公主赶到王府的时候,周宁牧脸色青紫,样子看上去十分难受。
木子看到长烟公主进了屋子,立刻迎上去问道:“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殿下什么时候出现的这种情况?”
“就是刚刚从振虎将军的宅圬来之后,殿下忽然就晕倒了,之后就一直是现在这般不清醒的模样。”
“振虎将军的宅邸?殿下去哪儿做什么?”长烟公主一边查看周宁牧的状况一边解开男子的衣服。
木子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今日是静嘉公主动身去金辽国的日子,殿下,我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突然就冒出了去振虎将军宅邸的想法。”
“静嘉公主?”长烟公主愣了一会儿,“本公主来大周住了这么长时日,怎么还不知道哪一位公主名号是静嘉的?”
“公主,现在先别管这些了,您快看看殿下到底怎么了?”
长烟公主停下手中的动作,异常严肃的问道:“难道是洛姑娘吗?静嘉公主是洛姑娘?”
木子见自己瞒不住了,只好点了点头。
“为什么洛姑娘成了去和亲的静嘉公主,还有,殿下怎么从来没和本公主提起过这件事情?”长烟公主恼怒的问道。
“这件事和殿下无关,是我自作主张瞒下来的。”
“谁给你隐瞒本公主的权利?”
“公主也清楚殿下对洛姑娘的感情吧,如果真的让殿下想起来之前发生过的事,公主觉得自己还有可能留在殿下身边吗?”
“那也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插手,你现在马上滚出这个房间,木申,你和木寅留下来给本公主帮忙。”
“我才是……”
“不要让本公主把话说第二遍。”
“好,长烟公主。”
京郊野外。
“你说什么,小姑娘说主子来送她了?”中途休息的时候,去给小姑娘打水的月瓷碰到了去河边洗脸的木丑,“是她亲眼看见的吗?”
月瓷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姑娘看没看见,反正我是什么也没看见,姑娘只说她能感受到广宁王殿下的存在,因为她,认识殿下身上的气味?”月瓷笑了一下,“姑娘肯定是想殿下想疯了,这么胡扯的话也说得出口。”
木丑却没再说话,他相信小姑娘的直觉,既然她能无端的说出这种话,那就代表主子肯定是来送洛晚了,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他记起什么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太妙了。木丑这边还在想事情,那边等不到月瓷打水回去的小姑娘已经走到了河边。
“什么不妙?”
木丑被洛晚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只顾着担忧,竟然在愣神间说出了“太不妙”之类的话语,于是他赶紧站起来打了个哈哈说道:“其实我觉得有点水土不服,这不刚踏上路程就觉得有些身子发虚,因此才说不太妙。”
“水土不服可不是一件小事。”小姑娘走过来摸了摸木丑的脉象,“不过我觉得似乎没什么大碍,这样吧,等到了金辽国我让月瓷去给你买点药材回来煎着喝,应该就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了。”
“哎呦,这可有劳静嘉公主了。”木丑拱了拱手,装模作样的说道。
“少耍滑头。”洛晚“咯咯”笑着,这边夙奴已经走了过来,他告诉几人路要启程了,小姑娘这才和月瓷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就在木丑也要回到队伍中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忽然从木丑身后冒出来,“没想到你也会对阿晚说谎,我还以为为了她连自己主子都背叛的人,会格外的看重阿晚呢?”
“你好像没资格这么说我吧,储君大人。”木丑回过头看着闵自铭渐渐冷下来的眼神,“还是说我,应该称呼你为秦管家呢?”
“这都不重要。”闵自铭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如果一切真像月瓷口中说的那样,那我还是劝木丑统领赶紧回到你主子身边照顾他吧,要不然,”白衣男子慢慢踱步到木丑身边,笑着说道:“要不然你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广宁王府。
“公主,怎么殿下的情况好像越来越差了?”木申守在长烟公主身后,他看着周宁牧脸上痛苦的表情,担心的问道:“殿下他,我看殿下他出气儿多,进气儿少,是不是要……”
“不会的。”长烟公主斩钉截铁的打断木申的话,“本公主既然能救活他第一次,照样可以救活他第二次。”
“可是那要怎么救啊?”
长烟公主看了看桌子上周宁牧写下的洛晚的名字,终于狠了狠心,她一把将那张纸抓过来扔到正在熬制的中药里,小声说道:“洛姑娘,对不住了,我知道如果你在这儿的话,一定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那张纸在火焰的烤炽中慢慢化为灰烬,只剩下一道明亮的火焰。
京郊野外。
妆奴怕小姑娘日夜颠簸身体吃不消,特意去给她在树林里抓了一只兔子回来,兔子刚烤好,月瓷就和洛晚闻着味儿走了过来。
“妆奴,这是你抓的兔子吗?”月瓷兴奋地看着妆奴手中的兔肉,咽了咽口水说道。
“当然了,我能干吧?”
“嗯嗯,妆奴你最厉害了,难怪姑娘那么喜欢你。”月瓷凑过去趁着妆奴害羞的空当儿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兔肉,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哎,你拿过来,那是给阿晚烤的。”
洛晚笑着拦下妆奴,“算了算了,月瓷都饿一天了,就让她吃去吧,我这里还有临出发前带的一些粮食。”小姑娘站起身,准备去马车上那点儿食物充饥,可刚一起身,她只感觉头晕眼花,妆奴怕洛晚又要晕睡过去,连忙跑过去想要扶住小姑娘,可还没等妆奴走到洛晚身边,小姑娘只觉得胸口一闷,竟生生在众人面前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