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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又是谁谁谁啊?我干嘛要回答你的问题?而且刚刚那些话纯属个人隐私,公子随意听了已是不该,怎么还能追问人家呢?这样有辱斯文的你知道不知道?”
“你这小妮子倒有意思。”妖艳美男子笑得好不灿烂。“说话一箩筐一箩筐用倒的,你那位雷霆大人受得住吗?”
“我……咳,小的不是女子,你看错了。”喜鹊这才想起自己仍身在宫中,心下一惊,连忙压粗了嗓音说话。“况且口齿伶俐是本钱,我家大人就从没嫌过我——呃,大部分时间没嫌过,所以就不劳公子费心了,哼。”“噗!”妖艳美男子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她被笑得莫名其妙,可是头皮微微发麻了起来,直觉该离这人越远越好。
“公子有事您忙,小的还要去做事呢,就先行告退了。”
“你真是跟雷霆来的?”
喜鹊脚步一顿,讶然回头看着他。“公子也认识雷霆大人?”
嗳,笨哦,雷霆大人乃堂堂十万御林禁卫军总教头,这皇城之内又有谁不识得他?
“嗯,认识,很熟。”妖艳美男子眨了眨桃花眼,笑容可掬。“我们以前常常同榻而眠。”
“原来如此——”她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声音拔尖了起来:“同榻而眠。”
难道这就是他挑三捡四、姻缘不顺的最大原因——高大威猛力拔山河的十万禁军总教头居然是个兔二爷?:
刹那间青天霹雳、雷电交加,她心口隐约有什么乒哩乓啷地碎了一地。
“是秘密。”妖艳美男子嘴角弯弯,笑得好不春波荡漾,白皙修长手指搁在唇畔,“千万别说出去。”
你自己不就是随随便便跟别人讲了吗?这还算哪门子秘密啊!
喜鹊骇然地瞪着他,手指颤抖地指着他,好半天后才气急败坏地挤出了一句话—
“乱讲,你乱讲!”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找他求证呀!”他闲闲地看着自己修饰得洁净完美的指甲。“我们同榻而眠也不是三年五年的事呢,对了,他后颈有个小小暗青色的星状胎记,极是特殊,你可瞧见过?”
还不只三年五年……小小暗青色的星状胎记……
她闻言险些晕死过去。
那胎记她自然瞧见过了,她每天早上帮他梳发,有时衣领稍松了些,就可见到他颈后那小小的星状胎记。
不——现实何其太残酷啊啊啊!
“那、那你也不能随便讲出口。”她气若游丝,勉强撑着一口气。
“我也没到处跟人说呀!”他一脸无辜。
哪、没、有?!
喜鹊眼前金星乱冒,好不容易才抑下失控痛扁陌生男子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警告道:“总之,雷霆大人的形象是很重要的,如果你、你是真心待他好,就得顾全他的立场,尤其是千万不能让这种话传到皇上耳里,听到没有?”
“你这么顾全他的立场,在乎他的形象啊!”妖艳美男子一脸恍然大悟,“你该不会也喜欢上他了吧?”
“我才没有!”她小脸涨红了,嚷嚷。
“也对。”他上下打量她娇小如豆苗的个头,沉吟道:“你俩确实是不太般配。”
不知为何,喜鹊听了这话忽然有种强烈想杀人的欲望。“不跟你说了!”她气呼呼跑了,忽地又停住脚,回头握着小拳头狠狠威胁道:“要是再让我听到哪儿有这种传言,我就找你算帐——抓你去浸猪笼!”
妖艳美男子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好半晌后,嘴角缓缓地往上扬。
“小麻雀护着大老虎,有意思,真有意思。”
连续三天,范雷霆都没有再见到那个吱吱喳喳的小人儿出现。
清晨,他高大伟岸的身躯默默坐在床沿,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却始终没有等到。
原来会出现在门外的清脆扰人嗓音没有了,每日会轻轻巧巧、细细为他梳发的那双白嫩小手也不在了,就连在校阅台上时,他都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是他把她吓跑了吗?
他的心沉得像是压了三山五岳,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头儿。”门外响起轻敲,寒兵露面,小心翼翼唤着。
范雷霆缓慢地抬起头来,“嗯?”
“听说喜姑娘病了。”
话声未落,只觉一阵旋风狂猛而至,寒兵已经被一双铁掌箍住了胳臂,大力椅起来。
“她病了?几时病的?严不严重?请了大夫没有?喝没喝药?为什么现在才回报?”范雷霆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咬牙切齿了。
“头儿你、你冷静点,冷静点。”一向沉默寡言的铁戢开口安抚,一边努力将被摇晕了的寒兵拖出头儿的“魔爪”之下。“刚刚属下请了大夫了,现在应该在诊治喜姑娘——”
眼前一花,那状若疯狮的大男人已经不见了。
铁戢顿时呆若木鸡。
寒兵终于幽幽转醒,抖着唇瓣说了一句:“完了。”
“你是说……”铁戢还没回过神来。
“有那种夫人,将来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寒兵欲哭无泪。
早晚会被乱点鸳鸯谱,霸王硬上弓,捆了扔给某个如狼似虎的……
呜。
“现在申请外调来得及吗?”铁戢也抖了两下。
“你说呢?”寒兵哀怨地白了他一眼。
他们生是头儿的人,死是头儿的鬼,还能外调到哪儿去?
就在两名副统领怨嗟悲叹终身不保的当儿,在万年红娘居里,因遭受重大精神打击而卧病在床的喜鹊才刚刚送走了大夫,有气无力地爬回床榻上。
砰地一声,房门碎成了一地碎片。
她惊吓地回过头来,还未看清楚眼前是怎么回事,已被紧紧拥入了一具强壮温热的胸怀里。
许是她茶头了,怎么觉得这气息好熟悉、好好闻、好……
吓!
“雷霆大——”她三魂瞬间吓飞了七魄。“人?”
此时此刻牢牢将她搂在怀里的,不是范雷霆还有谁?“你病了?几时病的?严不严重?请了大夫没有?喝没喝药?”他的吼声嘶哑惊痛。
震得她发热昏胀的耳际一阵轰轰然,只觉得又打雷了,可是为什么这吼得她耳朵发痛的雷声,却又令人感到出奇的温暖,刹那间,满胸的惶然无措全蒸发无踪。
连带平抚治愈的,还有她这一颗三天来,揪疼不安的心啊……
“哪儿难受,倒是跟爷说一声……”怀里的柔软身子烫得似火炉,范雷霆一个心焦,手忙脚乱地急急将她推回床上,“爷去请大夫!”
倏地衣角一紧,他低下头看着紧紧攒住自己的白嫩小手,“喜子?”
“大夫来过了。”她小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因补是因羞,脑子乱糟糟成了团浆糊,可这点印象还是有的。“说配了药,待会儿就送来。”
他松了一口气,黑眸布满关切之色。“怎么病了?”
听见他的问话,喜鹊泛红的脸变得有些苍白,内心交战不已地咬着下唇。
总不能承认说是自己急怒攻心,这才病倒的吧?
话说回来,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就……就是有特殊癖好的,为何还总爱对她手来脚来,做出一些令人胡思乱想的暧昧举止?
一想到这儿,她又开始懊恼沮丧嗟叹了起来。“唉。”
“是因为爷的事让你累病了吗?”他守在床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得清楚明白,喜鹊嗫嚅了半晌,想问些什么,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心情沉重地摇头。
对这男人,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也越来越迷茫了……
“对不起。”一声叹息低低响起。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你——你刚说啥?”
“爷不该误会,令你难做,”范雷霆心一绞痛,强迫自己硬挤出这剐心的话,“以后不会了。”
虽然道歉这种话自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比王母娘娘的蟠桃自动从天上掉下来还媳难得,可是她在万分感动之余,还是搞不懂他后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欸?
喜鹊怎么有种感觉,好像她和雷霆大人始终线头没搭到一块儿,谁都不了解谁的明白啊?
……不行了不行了,她的脑袋早被高烧折腾得头晕脑胀,又见到他忧医的脸庞在面前晃动着,揪得她一颗心古怪得难受,突然有股冲动想将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她脑子烧坏了不成?!
“唉……小的可以先睡一觉吗?”她闭了闭眼,越想脑子越混沌。“睡醒了兴许就有力气回大人的话了……”
“嗯,好。”胸口纠结着陌生无解的闷痛拉扯,吐不出也吞不下,他只能默默地颔首,就要识相起身离开。
陡然间,他的大掌被一只微烫的小手抓紧。
范雷霆诧然回头,黑眸跃现了不敢置信的惊喜,看着她因高烧而通红的小脸蛋。
“别走。”她小小声道。
再顾不得深思细忖些什么,就是本能地不想他离开自己身边……
“嗯,不走。”他坐回床边,大手坚定地裹握住她的小手。“爷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喜鹊脸上浮起一抹欢喜,嘴角弯弯微翘,这才安心地靠着他的手掌,闭上眼,沉沉睡去。
他就这样稳稳地守着她,护着她,三天三夜来折磨了个天翻地覆的苦楚,在这一瞬间,云散天青。
凝视着她充满信任的、甜甜酣睡的圆脸,尽管脸红得跟熟透的柿子没两样,呼吸声也因生病而粗浊浓重得似打铁的风箱,可他还是仿佛听见了自己左胸处,一颗心直直失速沦落、深陷到底的声音。
总归一句,这就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