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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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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敏掀唇一笑,十岁的她还需要用哭来博取同情,好让父亲为自己出头。如今,她有钱、有家底、有师傅与亲人,还有个力争上游、出人头地的哥哥,她还怕什么?

低眉,她语带委屈道:「家乡守孝三年,生活维艰,连吃饭亦是有一顿、没一顿,在那样的情况下,谁晓得哥哥能有今日的出头机会?若不是凌师傅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时不时来探望哥哥、为哥哥治病,哥哥今天也就是那个样子了。」

诗敏没把话挑明说,却也指出守孝三年,当家作主的江媚娘连一毛钱也没花在嫡妻的一双儿女身上,想她的娘还是四品浩命夫人呢,子女竟遭到这般待遇,此话传出,倒媚的绝对不是他们这对苦命儿女。

悄悄抬眼,她在傅竞眼中见到一抹欣赏,目光转过,父亲狠狠地瞪了江媚娘一眼,江媚娘不服气,接下话,「我早说过,那点俸银养不起一大家子人,是老爷坚不肯卖掉晋州老宅的。」

「皇上给宛娘的封赏呢?也进了你的口袋。」两句话,莫历升堵得江媚娘无语。

诗敏低头窃笑,她还不晓得有这一条呢,否则方才那篇文章可就作大了。

「我们只能庆幸舅母心疼诗敏和哥哥,虽然舅母自己过得也不充裕,还是月月差人送银子过来,还替哥哥请师傅,哥哥爱念书,可脑子已伤,谁也不晓得可以恢复成什么样,考秀才时,哥哥连一句话都还说不齐全呢,谁晓得他情况会一日比一日好。

「凌师傅也说,他医过那么多病人,哥哥能痊愈,简直是奇迹,诗敏心想,定是娘在天上保佑哥哥,才能有今日的榜上有名。」

说到此,莫历升已经没有方才的怒不可遏,他沉着声道:「后来呢?」

「后来,守孝三年期满,舅母问我们可不可以搬到庄园作伴?凌师傅说哥哥身子板弱,做点农事历练一下身体不是坏事,而庄师傅说庄园离京城近,若哥哥要考进士,路途也近些,于是诗敏便休书一封,探探父亲的意思,父亲同意了。」

「那封信上,为何不提钫敏已有举人身分之事?」莫历升质问。

「爹,这就是女儿和哥哥思虑不周的地方了。哥哥落水后变得痴傻,兄妹俩在家里始终不受待见,在外又备受邻里嘲笑,便是母亲在的时候,也无法替我们争取些什么,娘始终为此郁郁伤怀。

「哥哥有骨气,非要闯出功名,让亲戚乡亲认同才肯见亲人,所以此事虽没刻意,却也没四处张扬。此为其一,其二……」她犹豫地向父亲看过去一眼,咬着唇,欲言又止。

「其二是什么?」

「那年,我亲眼看见江姨娘将哥哥推下池塘,哥哥也记得这件事,虽然娘教导我们别记恨此事,可终究是在心底落下阴影,我们怕呀,怕爹爹让我们回京,若是再遭遇不测……」

她不喊江媚娘母亲,且明白表示,她在自己眼中是永远的「姨娘」,这恰恰是江媚娘最在乎的一点。

诗敏先在江媚娘心头狼狠扎上一根刺,再提及当年。

此话让江媚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不敢相信,那么多年的老案了,她还敢锣对锣、鼓对鼓的拿出来说。江媚娘倏地站起身,怒指着诗敏的脸。

「这种没证据的事,你少拿来说嘴,我有没有做这种事,多得是人可以帮我作证,你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听见两人的对话,云娘这才明白,当年两兄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好啊,夏家一顶大红花轿把女儿抬进莫家大门,竟是得了这般下场?莫历升真真是对得起宛娘。

她起身,走到莫历升面前,看一眼诗敏,满脸疼情,她的气势没有半分张扬,却一丝不苟、字字清晰。

她说:「莫大人,过去几年如果您多心疼钫敏、诗敏兄妹几分,就算自己无暇分身,也会差人回老家探望,那么您岂会不知道钫敏的身子有逐渐好转的迹象?再说,栽这庄子离莫府说近不近,说远也不太远,怎么您就忙得没空来瞧瞧您的儿女过得怎样?难道就不怕我这个做舅母的欺凌他们,拿他们当下人使唤?过去几年,您对钫敏、诗敏不管不顾,如今他们还能长得这般出脱模样,一个考取功名、一个善于谋生经营,那是上天垂怜呐,您应该感激我那位苦命的妹妹在天庇荫,让你莫家出了好子孙才是。怎地,非但不见您有半分感激之心,还怒气冲冲跑到我家里质问?真不晓得,当年我公公怎会看上您这位好女婿。」

「至于你,莫夫人,晋州老宅?你有什么资格谈买卖?你踏进晋州一步,随手抓个人任谁都能告诉你,那幢莫家老宅是我夏家的女儿用嫁妆买的!可不是莫历升流血流汗挣来的,更与您这位江家姨娘无丝毫关系。」

一句江家姨娘让江媚娘气得心口发疼,那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身分,就算后来被扶正,可上头永远压着一个四品浩命夫人!她瞪向云娘。这个下作的寡妇,她恨不得把茶盏往那女人脸上砸去。

云娘是怒极了,一时冲动忍不住开口,一篇话说完,手颤抖不已,可脸上的怒气依然压下莫历升的张扬,让他垂目自省。

见她这样,庄柏轩悄悄对她一笑,望见他的笑脸,她啦下紧张,深吸气。

云娘的话虽过激,却字字在理,这话拿出去,没有人可以指出错处,莫历升听了,半晌无言。

「少爷回来了」奶娘呼道。

只见穿着青袍皂靴的莫钫敏急急自外头走进,看见妹妹跪在地上,不多言,他走到妹妹身边,与她并肩齐跪。

悄悄地,他握住妹妹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笑脸,低声道:「不怕,凡事有哥哥在。」

诗敏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父亲大人,儿子瞒着您参加科考之事,全是我的错,与妹妹无关。」

莫历升抬眼望向眉目清朗、性情温润的儿子,以及拥有按美容貌、大方气度的女儿,看着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再想想家里那个只会玩鸡斗狗、成日与一群执给子弟厮混的大儿子及任性骄纵的大女儿……

唉,他深深叹息,争什么呢?媚娘同宛娘争了一辈子,可就算宛娘不在了,光是这对子女,就赢过她千百。

莫历升苦笑,孩子的舅母说得对,他有什么好怨恨的,这对子女早已让他当成弃子,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如今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质问两人,何况,若不是他们替自己在父母亲面前尽孝,丁忧三年,或许官场上早已没有他这号人物。

「这件事别再提,殿试的日期出来了吗?」他转开话题问。

「是,还有十余日。」莫钫敏低声回道。

「你起来吧,把行李整一整,带着你妹妹回家,总不能一直在你们舅母这里叨扰。」

诗敏猛然抬头。回去?绝不!

她想回嘴,哥哥却握了握她的手,对她轻摇头,让她不得不把话给香回去。

莫钫敏对父亲拱手道:「请爹爹原谅,儿子不能遵从父亲所言。」

他才说完,江媚娘立刻怪声怪气说:「对,这才是有眼光呐,跟着有钱的舅母吃香喝辣的,日子过得多张扬啊,瞧瞧,这里的院子那么大、下人那么多,何必回那个穷酸破落的莫府,跟着过苦日子。

江媚娘的话引得莫历升火气窜烧,他冷声道:「好啊,念书念到连孝道都不懂,真是了不起。」

莫钫敏一笑,并没有因此而被激怒,他依旧保持着温和口气,轻言说:「请父亲息怒,娘从小便教导我和妹妹,受人点滴恩,必还以大海情。舅母在我们活不下去的时候伸以援手,照顾我们、培植我们,如今舅母正打算广开商铺,正是我们兄妹有机会报恩的时候,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时候背弃她而去。」

「开商捕?你都要当官了,居然还和商人纠缠不清,你就毫不顾虑自己的名声吗?」

听着父亲的话,诗敏再也控制不住满腹怒火。当年不就因为母亲出身商户,爹爹才会轻待?现在,事实已经证明,商户女所生的子女比官家子女的家教要强上千百倍,他还要说出这等迁腐言论!

「爹爹,事业无贵贱,士农工商皆是大齐百姓,女儿不认为几个铺子就能伤害哥哥的名声,倘若哥哥不思上进,日日眠花宿柳、惹是生非,才真的会伤爹爹的名声。

「何况,若他日言官知晓,哥哥在孤立无援时来依附舅母,一朝飞黄腾达,立刻将舅母抛离,随着当官的爹爹而去,此事传进皇上耳里,皇上会怎么想哥哥,是忘恩负义?还是翻脸无情?如此,哥哥还能有远大前程吗?」

此话的前半段,明里暗里指的就是莫鑫敏,他那些鸡呜狗盗的事,让爹的官誉一日不如一日。

这话白是把江媚娘气得火冒三丈,她本想出言相驳,却被丈夫的警告眼光所阻。而后半段,让莫历升哑口无言,分明不甘心,却也知道女儿字字在理,找不出话来驳答。

莫钫敏微微一笑,拱手道:「父亲大人,您正值盛年,在仕途上仍有大好前途,而家里有大哥、芬敏在跟前尽孝,还有江姨娘在身边伺候,尚且不需要儿子,他日……父亲若有需要,儿子自然会回府照顾。」

他和诗敏一样,口口声声「江姨娘」,打死不喊一声母亲,那不只是在江媚娘心底扎刺,更是在坚持自己的态度,他要让父亲明白,即便是有再大的规矩压着,江媚娘永远成不了自己的母亲。

话说到这分上,莫历升哪还有话可讲。

他缓缓摇头,脸上带着失意寥落。罢了、罢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怪就怪他这个做爹的太狠心。

「都起来吧。」他叹道。

诗敏与哥哥互视一眼,心中感慨。小时候总觉得父亲可恨,分明是家里的支柱却护不了母亲和他们,如今他们已经成长,父亲的形象再不像幼时那般伟大。

认真想想,父亲不过是个耳根子软、满脑迁腐,却勤奋向学的书呆子,他哪是乡人口中的文曲星下凡?

娘错了,把希望寄托在这样的男人身上,他们不是娘,他们不在爹爹身上投注希望,他们要过好日子,就凭借自己的双手争取,没希望便没失望,没失望便无怨无恨,用这样的眼光看爹,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谢爹爹。」两兄妹齐声道。

见事已平息,云娘向前一步,缓过神色,对莫历升微微曲膝。

「方才对莫大人言语不敬,还请莫大人见谅,只是这些年,心底为这对兄妹深感委屈,才一时心急……」她屈身一福。

「舅夫人别这样说,我……亦有不是之处。」莫历升扬手虚扶。

他望着云娘的仪态,心想,这也是个有教养的女子,钫敏、诗敏的好,该记她一份功劳。

「日后钫敏若是留京任职,自然会经常回府里探望父亲兄长,届时还望莫大人多加看顾。」她柔声道。

「那是自然。」

「莫大人也知道,我膝下无儿无女,手上这些财产也带不进棺材,早些年钫敏痴傻,我曾动过心思,想同莫大人讨个恩惠,将他过继到名下,可如今钫敏的身子恢复,光明前途亦是指日可待,我自然不敢动这番心思,只是寡居多年,这对兄妹实在合我的眼缘,我先把话给挑明了说。

「日后诗敏若是从我手里出嫁,嫁妆自然旱从我这里出,一百二十八抬,绝不逊于她母亲当年,若钫敏能娶进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我定不会亏待这对小夫妻,买房买婢,张罗打点一切事宜。我敢夸口,虽不敢同京里皇亲贵胃相比,但我这做舅母的,必让他们兄妹风风光光过日子。」

这话,讨的是兄妹俩的婚姻自主权,表面是对莫历升所言,其实就是在对江媚娘撂话,钫敏、诗敏日后的对象必须要她看得过眼,江媚娘别想以母亲的身分任意替他们兄妹作主。

「多谢舅夫人对他们的看顾,他日他们若有成就,必不敢忘记你的大恩。」

诗敏扫一眼江媚娘欲喷火的双眼,刻意火上添油。她靠到父亲身边撒娇,勾起他的手,说:「爹,你心放心,诗敏长大以后会孝顺你心,也会孝顺舅母,没有您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软软的娇嫩声调听进耳里,莫历升便是有再大的火气也消了。他握握女儿的手,问:「既然如此,这些年怎么没有想到回去看爹?」

她低下头,目光闪躲,有意无意地朝江媚娘扫去一眼。「爹,女儿怕。」

他叹道:「年纪大了,有什么好怕的,日后过年过节,同哥哥一起回府吧。」

「女儿明白,爹爹,日后休沐,您也常到庄园来走走吧,女儿很能干,做了好多事,想让爹爹知道呢。」

「我会。」他拍拍女儿的手,安慰道。

云娘道:「时辰不早,莫大人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午膳?」

他看看儿子女儿,再看看满脸怒容的江媚娘,满心无奈。「不必了,还望舅夫人多照顾孩子们。」

「那是自然。」

送走莫历升和江媚娘以后,诗敏雀跃,跳到傅竞身边,满脸得意,像孩子讨糖似的,追着他问:「我表现得怎样?」

「不错啊,现学现卖。」他嘉许地拍拍她的头。

听见两人对话,莫钫敏笑间:「什么现学现卖?」

对于傅竞,他打心底佩服,这人见多识广,提出来的每个论点都让人赞叹不已,能交往这样的朋友,是自己之幸。

「我才刚教她,做生意不是咄咄逼人、义正词严,用道理把对方给压下去才叫赢,而是……」

诗敏接口,「结局是我们设定的那个,才叫做赢。我把江媚娘气到快中风、爹爹没责怪我们的隐瞒、我们可以不进莫府,而且不必背负着不孝的罪名,每个结局都是设定中的,我们大赢特赢啦。」

她一面笑一面跳,连连转过几个大圈圈,她扯住哥哥的衣袖,乐得直想跳舞。

云娘向庄师博望去一眼,抿看唇笑道:「还是个孩子呢,瞧她高兴成这样。」

听着云娘的话,傅竞的眼光追着诗敏,连心都在笑。对啊,十四岁的孩子就该是这样,不该背负着沉重过往。

既是重生,便是再世为人,过去的一切,自该割舍。

「这还不算赢,钫敏若是能在殿试上表现优异,入了皇帝的眼,封个比莫大人还高的官,才是真赢。」庄柏轩说。

诗敏勾住哥哥的手,靠在他身上,笑道:「哥哥,师傅对你期待很深呢。」

「难道你不期待?」

「不,哥哥已经够好了,如果可以选,我选哥哥平安、自在、快乐。」

他揽过妹妹的肩膀笑道:「你在,哥哥就会平安自在快乐。」

这天,举家同庆,奶娘亲自操办了流水席,请庄户们大吃大喝,诗敏也慷慨地大发赏银。

接下来十几天,庄师傅把钫敏哥哥关在屋里,加强课业,而她把一天当一个月使,走到哪里都带着凌师傅和傅竞。

诗敏想,自己这辈子大概没说过那么多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那么多话可说。

她说:「待绢花的生意做起来,我就要在后园盖一间大屋,聘更多的妇人,生产更多、更好的绢花,我要京城里的贵妇们,一想到绢花,就会想到我们家。」

她说:「橘酱和陈皮如果不成功,我就要把橘林给砍掉,石欠掉以后做什么呢?」

庄师傅建议种药拿,傅竞建议种反季蔬果,她想半天,想不出谁的点子比较好,便笑着说:「有没有摇钱树呢?我想种上一大片,收成的时候,在地上铺上一层纸,抓看树干猛摇,叮叮咚咚听着银子撞银子的声音啊……连作梦都会发笑。」

傅竞戳戳她的额头,佯怒,「你这个贪心丫头,摇钱树种一裸就能富一世人了,还要种上一大片?」

她说:「师傅啊,如果我嫁不出去,可不可等你办好事情后,再回来娶我?」

刘煜额头冒出三道黑线,傅竞听了心底不是滋昧,忍不住讽刺她几句。

「凌师傅有必要这么牺牲吗?。收了个高不成、低不就,很可能影响自己半世名誉的半吊子徒弟已经够悲惨,现在连终身幸福都要搭进去,可叹啊,奉劝凌师傅,收徒弟要看清楚,千万别因为一时同情而害了自己一辈子。」

这话,让诗敏追着他满林子跑,他跑得飞快,她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她明白,他的伤已经彻底恢复。

她捧着一大盘炒鳝鱼,坐在傅竞身边,本来是同他抢食的,可是抢着抢着,心突然酸了起来,她把整个盘子端到他面前,说:「你吃吧,我不同你抢了。」

「几时变得这么有良心?」他斜眼觑她。

她摇头道:「以后想念这个味儿,就到庄园来作客吧,我们家的水田养了很多。」

他凝目问:「你想我回来作客吗?」

她笑笑,眼底有淡淡的离愁。「我希望,你顺利、快乐。」

那个下午,莫名其妙下了一场雨,雨不大,但淋湿了她的脸颊,掩饰了她来不及擦去的泪光。

殿试前一日,傅竞、凌师傅、庄师傅和钫敏哥哥一起坐上马车,往京城方向走。

回程时,只有钫敏哥哥独自一人,他带回来好消息,皇帝点中他为状元,不多久,皇帝指派他为六品知府,回晋州任父母官。

数日后,诗敏陪同哥哥回莫府向父亲辞行,她看着破旧的宅子,与他们庄园的规模相差甚多,府里只有寥寥几个下人,前世里,莫府有好几位姨娘,如今都不见踪影。

看见这般破落惨况,她心底说不出是得意还是叹息。

相师所言果然极准,父亲得有子、有女、有母亲的庇荫,才能步步高陆、功成名就,没他们在身边,也就只能这副光景。

看不起商户吗?她淡然一笑。

可她嘴上说得硬,心底却多少不忍,离开莫府时,她悄悄递了个包袱给父亲。

里头有两套新做的衣裳、鞋子,一块徽墨、一方紫端视和五十两银子。

她背着父亲低声道:「爹爹在外为官,多少需要应酬,那日您到庄园,见到您的装束……娘若是知道,定会难过不舍,我同奶娘熬夜做了衣服鞋子,希望爹爹穿得惯。」

诗敏有小心思,她想拉拢父亲,要他多看重自己,了尚若他日真有教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希望父亲能站在自己这边。

回到庄园后,诗敏开始替哥哥打理赴任行囊,她翻箱倒柜,想把所有好东西全让哥哥带上,可在她打开自己最宝贝的楠木盒子时,一块龙纹玉佩正中摆着,下面压着一张纸,上头写着:等我。

她盯着它们看了近一个时辰,手指在龙纹上细细滑过,疑团渐渐扩大。

那龙飞凤舞的笔迹分明是傅竞的,也只有他才会大刺刺写上这两个字,可是玉佩……

她分明记得,在前世,这是师傅亲手交给她的,师傅临行时依依不舍,把龙纹玉佩给了她,还说,若碰到任何困难就拿着这个到当地街门,自会有人替她出头。

她甚至记得,自己死后,这块玉佩被莫鑫敏拿走,怎么会……怎么它会是傅竞的东西?

难道傅竞和师傅认识,却不让她知晓?

或是他们前世熟识,今生要透过她,才能认识彼此?

她想破脑袋,企图想出几分端倪,但是假设再多的情境,她还是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

她一直希望师傅或傅竞回来普自己解答,可是这一等,就是三个年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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