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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不多久,米关的寒假开始了。
寒假里,她每隔几天就会去福利院做义工。宇文欢休息日就陪着她,工作日就去接她回家。米关让自己沉浸在忙碌里,没了以前的脆弱感伤,她的平静似一潭连风都吹不到的湖水,近乎沉默。
宇文欢看着如今的米关,回忆十七岁那年初见时的她,总疑心不是同一个人。问题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日趋一日,沦陷得不可自拔。
没多久,春节即将到来。
宇文妈妈早早就分别打电话给宇文欢和米关,要他们提前回家住几天,一起过节。
米关提前五天就回去了,住在宇文乐生前的房间里。她晚上时常失眠,白天却打起精神,尽量和宇文妈妈营造节日的愉快氛围。
宇文欢却在两天后回家。他知道米关不愿在宇文家里面对他,她总是在受着莫名罪恶感的煎熬。论起女人的钻牛角尖,米关无疑是个中高手。除了尽量配合她,宇文欢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其实,现在和以前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除夕夜餐席上,宇文妈妈闲谈,“——还记得多年前,每逢过年其实都是宇文欢陪在身边,乐乐那小子,总是在除夕夜溜得人影不见。”
欢闻言,禁不住微微一笑,“他忙着挨家挨户拜年,半夜回来,口袋里满满一把压岁钱。”
宇文妈妈和米关一起笑起来。
宇文爸爸摇摇头,“后来他长大,结交一堆朋友,还不是天天和朋友们混在一起,东跑西窜。”
“有时候他把朋友带回家,一起打牌玩闹,倒也热闹得很。”宇文妈妈喃喃,“这两年——”
宇文爸爸适时地轻咳一声。
宇文妈妈及时煞住未完的话,勉强一笑,“来,大家尝尝我手艺有没有进步。”她夹起一只蟹子放进米关碗里,“米关别发呆了,尝尝这个。”
米关道声谢。她还未及动作,旁边有双筷子忽然伸来,把那只蟹子夹进了自己盘里。
宇文妈妈和米关同时惊怔。
宇文爸爸目光闪烁不定,凝视宇文欢。后者却谁也不看,径自低头,慢慢对付起那只蟹。
“你这孩子……”宇文妈妈半天才反应过来。宇文欢是她生的孩子,可是从他小时候起,宇文妈妈就一直弄不懂这个安静的孩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她疑惑地分析一下方才他古怪的行为,忍不住嗤笑,“——怪妈妈偏心吗?来,这里有的是。”话罢,她又夹起了只蟹,放进宇文欢的盘里。接着,又笑吟吟地夹了一只给米关。
宇文欢欲言又止,再次伸筷,把米关盘里的蟹子夹进自己盘里。
米关心底发出虚脱似的呻吟。
饭桌上静得诡异。米关很想像以前经常对乐乐做的那样,在桌下狠狠地踹他一脚。可是瞪着宇文欢那波澜不惊的淡定神色,她却讪讪的,不敢轻举妄动。他果然是个一意孤行的家伙。
宇文欢分别望一眼父母,淡淡道:“她刚刚吃过橘子。”
蟹类不可与柑橘同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只是——
宇文妈妈神色怔愣,仿佛想开口询问。宇文爸爸却忽然笑起来,温和道:“那,八宝鸭应该没问题。”言罢,夹起一块鸭肉放进米关盘里,余光瞥向宇文欢,隐隐带了几分警醒之意。
米关连声道谢。
宇文欢谁也不看,径自低着头。宇文妈妈则怔怔地凝视他。
宇文欢神色依然淡淡的,墨黑的眸望向人时毫无掩饰躲闪,清清冷冷,深不见底。可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他那向来苍白的脸上,到底是多了几分血气,几分人气。
她当然不知道,这个曾经孤独安静的少年早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他那冰封多年的热情和爱意一点点得以释放,就如轻风徐来,大地回春。
宇文妈妈怔怔望了他许久,又望了望米关,慢慢平静,渐渐沉默。
接下来长时间,她都不再言语。
除夕夜半,空中燃起绚丽的烟火。米关独自待在乐乐房里,伏在床头,仰脸观望着窗外璀璨的烟花。楼下园子里有许多小朋友在放烟花,逢年过时节,乐乐早就拉她出去凑热闹了。
屋里没有开灯,依稀可以听到客厅里宇文家亲友们的笑闹声。米关就着窗外闪烁不定的烟火,抱着乐乐的相册翻看。相册里的照片按照年份日期排列,整齐分明。米关翻动相册,看着乐乐一点点长大,在后面的部分渐渐开始出现她的身影笑貌。那正是他们相爱的年纪。
“小骗子……”米关低头喃喃。他曾说过,以后每年他都会带她一起放烟花的。答应的事却没有做到,乐乐是个小骗子。
米关把相册盖到脸上,翻身仰躺。
喀嚓一声,露台上传来细碎声响。米关闭目不动,她知道,乐乐房间和另一间卧室的露台是相连的。
宇文欢掩上门,慢慢走到床边,把她遮在脸上的相册取下来。不出所料,他看到她满脸都是泪光。宇文欢不难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他坐到床边,把她揽进怀里,“刚才,楼下有小朋友在喊小米姐姐。”
米关低低地应了一声。以前,她和乐乐是这片住宅区里出了名的孩子王,节日里被小家伙们喊去一起放烟花,实属平常事。
“要不要下楼去?”宇文欢拂开她微湿的发丝。
米关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宇文欢看到枕边的相册,动手合起来,拉开床头抽屉塞了进去。
米关看了他一眼,也没反对。她眼泪是止住了,却懒懒的说什么也不想动。
“不许揉眼睛。”宇文欢把她的手拉下来。
“宇文欢!”她嗔恼,硬是推开他的手。向来自由自在的米关,哪里受得了接二连三被管束。
宇文欢似笑非笑,道:“再嚷,妈进来了。”
米关立即噤声。
这丫头,真被惯坏了。宇文欢把她揽进怀里。问题是,看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爱娇,他觉得把整个世界都给她也不算什么。
“你过来做什么?”米关微微敛眉,压低声音,“杨伯伯全家都在外面,妈妈前些日子不是说,要你和杨伯伯的女儿见见面。”语罢,手腕却蓦地一紧,米关顿时抑声痛呼。她伸手就捶,“宇文欢!你过分!”
宇文欢由着她闹,也不松手。
米关捶他好几下,越发觉得两人像是打情骂俏。她心里十分不舒服,却又理不出头绪。
乐乐才离开一年,她就乳燕投怀,飞到另一个男人怀里。感情怎可以如此蛮不讲理,连万物敬畏的时间都无视。和乐乐曾经那样热烈美好的感情就此要消逝吗?一念及此,她顿时心如刀割。
“米关。”宇文欢声音低低的。他手里拿着什么,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米关怔怔低头。
“新年快乐。”他附在她耳边。
米关怔怔地端详手里的行子许久,慢慢打开。
是看上去很普通的一条铂金链子,在月光下发着细细碎碎的光芒。宇文欢拿到手里,低头慢慢取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地串了过去,为她戴到颈中。
出奇地,两样首饰搭配在一起毫不突兀,衬着她精致的锁骨,甚是优美。
米关低头,怔怔地望着,不语。
“以后别再乱想。”他的语音如大提琴,如此低沉温存,“有我在。”
那段真实鲜活的时光,怎可能说忘就忘。他从没有逼她去忘记乐乐。为换回她昔日笑颜,那黄金笑颜,甚至于,她爱不爱他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要她把过往的一切都记在心里,并开始新的生活。
他和她,已是谁也离不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