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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批援军在凌晨及天亮先后赶到。
而发现答应给予半厚赏金的玺王已死,原聚集在九泉的各方人马在镇北军攻坚时,便作鸟兽散,逃得了的逃了,逃不掉的……投降。
未到午对,镇北军已控制了整个九泉,并以玺王的宅子为临时的议事所。
「雷镇藩,你没事吧?」难得穿上男装的庆祯一个箭步冲进来议事所。
见他好端端的坐着,宋远膜松了口气,「看见将军无恙,令人欣慰。」
「我二皇兄呢?我要好好问问他,为何那么不知感恩?」庆祯生气地问。
「玺王已经死在我的刀下。」他坦白道。
闻言,庆祯跟宋远骥皆是一惊。
「这事,我会亲自向皇上请罪。」
「请什么罪?」庆祯轻吟一记,「是二皇兄他罪有应得……对了,那个孤、慢不,香衣姑娘呢?」
「她在里面休息。」
「她怎么了?」
「她……」他正要说话,香衣已从里面走了出来。
「香衣姑娘?」庆祯见她毫发未伤,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没事,不然雷镇藩可要怨我一辈子了。」
她看着眼前男装打扮的他,笑说:「你是庆祯王爷,而不是庆祯夫人。」
庆祯尴尬的抓了抓脸,白了一旁偷笑的宋远骥一眼。
但旋即,他感觉到气氛有点异常。
雷镇藩跟香衣终于重逢,为何脸上没有欣喜之情?
「怎么了你们?好像不是太高兴的样子。」
「素浪让香衣吞下了毒药。」雷镇藩沉声道。
「什么?!」庆祯跟宋远骥同时惊呼。
「素浪说是七日绝魂丹。七日之后,香衣便会毒发身亡。」
「可是……」庆祯细细端详香衣,「她看来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将军,会不会是素浪在谁你?」宋远驳也道:「那些邪门的人,行事毫无道理,或许她只是……」
「我不会冒这个险!我会立刻带香衣返回凛泉城,请最好的大夫为她诊治。」说罢,雷镇藩走向她,揽住她的肩。「我不会、不要,也不能再失去你了。」
迎上他深情真挚的眸子,香衣红了眼眶。
连赶了两天路,累坏了三匹良驹,雷镇藩终于带着服下七日绝魂丹的香衣返回将军府。
一回府,他立刻请来在凛泉城中执业超过三代的本善堂张掌柜,以及所有被称为名医或是神医的大夫来到府中为香衣诊治。
另派出铁骑数百,追查司命等人的行踪,希望能拿到解药。
但最终,没有一个大夫能说出她中的是什么毒、以何物解毒,而司命等人也像是人间蒸发般失去踪影。
数日间,雷镇藩为她急白了两鬓。
转眼,香衣服下七日绝魂丹已是第五天了,她看来仍无任何中毒迹象,但却越来越虚弱,甚至快要没力气下床。
看着她日渐虚弱、消瘦,无计可施的雷镇藩痛苦又自责,但从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素浪说七日绝魂丹不会立刻夺人性命,是毒狐狸用过最慈悲的一种毒药。但对他来说,却是最残忍的折磨。
她要他看着香衣在他眼前渐渐死去,要他再尝一回当年的苦。
「镇藩哥……」一直昏睡的香衣醒了过来,看着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的他。
「香衣,你醒了?饿不?」他轻握着她的手,温柔的问。
「我不饿?……」她淡淡一笑,「现在是什么时候?」
「天刚亮……」
「你又没合眼?」香衣不舍的看着他,发现他急白了发鬓,「镇藩哥,你……你的头发……」
她伸出手,不敢置信的轻抚着他的发鬓,泪水瞬间盈满双眼。
雷镇藩握着她的手,一笑,「好看吧?」
看着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的他,她的心好痛。「镇藩哥,我求你不要这样……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
「不准说死!」雷镇藩打断她,眼底闪着泪光,仍努力的笑着,「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香衣不语,只是定定的泣视着他。
她死过,知道这种感觉,她……又要再一次离开他了。
她不甘心,等了五年,老天爷居然就只给了他们这么短暂的重逢。她从不怨什么、怪什么,但这次,她真的想问问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捉弄他们?
「镇藩哥,我……我想到外面透透气。」她说。
「嗯。」雷镇藩将她从来上抱起,走到外面。
两人在廊下坐着,互相依偎。
「镇藩哥,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香衣声音软软的问。
「记得,什么都记得。我记得在杜府第一次看到你,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什么事?」他在她发上一吻,「我在想啊……书常这小子真是好运气,居然能娶到这么好的小姑娘。」
听他这么说,香衣笑了,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如朝霞般的红晕。
「镇藩哥,我很高兴能嫁给书常,因为嫁给他,我才能过上你。」她将脸紧贴在他胸口,「香衣这一生命运多片,但能被你所爱,已无遗憾。」
雷镇藩心痛如绞,但仍力持表面上的平静,「傻丫头,你在说什么遗憾?咱们的日子还长得很,你想甩开我?」
她沉默须臾,「我知道这种感觉……我的日子不多了。」
「香衣。」他生气地轻斥,「不准再说这种话!」
不忍他为她孤单一生,「镇藩哥,是香衣没有福气,如果我……死了,请你不要放弃爱上别人的机会。」
「胡说,你不会死,我也不会爱上别人……」雷镇藩心痛到凡手要掉下眼泪,他紧紧的揽着她的肩,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气力都传选给她,「你还要帮我烧饭洗衣、生一窝孩子,我不会这样就放了你的。」
「镇……」她还设说话,便咳了一声,她以袖口捣着,那袖口立刻染血。
见状,雷镇藩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冰冻了般。
「镇藩哥,我……我真的——」
「你不会有事。」他急着打断她。分别了五年,他们好不容易重逢,老天不会这么待他的。
她笑娣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傻,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香衣,不管是上山还是下海,我一定会找到解药为你……」
「不.」她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颇,「我不要你上山,也不要你下海,你哪里都别去,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如果她的生命再度到了尽头,如果她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的时间,那么她希望他们能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分分秒秒都在一起。
「我累了,你能抱我进屋里吗?」
他将她抱起,而她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珍惜仅剩的时光。
第六日,庆祯提前回来了。他走进香衣卧床的房间,看见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她,还有守在床边的雷镇藩。
「你回来了?」
「我先回来了。」他轻手轻脚的走近,看见雷镇藩一夕霜白的发鬓,「你的头发……」
「别大惊小怪。」
见他神情憔悴、眼神哀愁,庆祯也难过了起来。
他没想到雷镇藩对香衣的爱是如此浓烈。
这时,香衣醒了过来,看见床边多了一个人,先是一征。再细看,发现是穿着男装的庆祯。
她一笑,「王爷是女人的对候美,是男人的对候俊,真是让人惊艳。」
「香衣姑娘,你在寻我开心?」庆祯想缓和房内低迷的气氛,「听说你擅长女红,我房里有好多漂亮的布走,你要赶快好起来,帮我缝制几件新衣。」
唇角微微一扬,「恐怕香衣办不到了。」
「怎么会呢?你——」
「王爷,」香衣打断了他,「我想求你一件事。」
庆祯微征,与雷镇藩互视一记,才道:「你说,我都答应你。」
「如果我死了,请你陪在镇藩哥身旁……」泪光已在她眼眶里闪烁着,「他若伤心,你便说笑话逗他,他若想着傻事,你便劝慰他,让他……」
她话未竞,雪镇藩紧握着她的手,懊恼的出声阻止道:「香衣,够了,不准再说。」
「镇藩哥……」看着眼睛已然泛红的他,她心疼的流下眼泪,「别为我哭,我不会离开你,你只是……只是看不见我而已……」
「香衣,别说了」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跟她死别,他感到既悲伤又害怕。闯荡江期,征战沙场,他从不知何谓恐惧,只有在面对她的死亡时,他担惊害怕得像个娃儿。
他将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手里,仿佛一不小心松开手,她就会消失在他眼前般。
一旁的庆祯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别过脸去拭泪。
老天爷,垂怜深爱着对方的他们吧,不要再度夺走她的生命,也不要毁了雷镇藩的人生……我发誓,若香衣能逃过死劫,我一辈子不再做女人打扮。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第七日,香衣偶尔会发出像吃语般的申吟,却几乎睁不开眼睛。
雷镇藩不时探着她的脉搏,感觉她的温度,以确定她还在他身边。
他一次又一次的求老天拿他的命换她一命,但这一回,老天没回应他的祈求。
「将军,」李鹏树来到门外,「府外有位衣着怪异的游侠求见。」
「谁?」
「他说他叫铁麒麟。」
雷镇藩一震。铁麒麟?当年赠他神刀虎彻的异姓兄弟?多年不见,他以为麒麟老哥已回到日出之国,没想到……
他起身,「快请。」
「是。」立刻领命前去。
不多久,李鹏树带着铁麒麟进到寝苑。
虽许久不见,但麒麟老哥的样貌并无太大变化。能再度与老友相众,本是欢喜之事,然此对此刻,雷镇藩却没有那样的心情。
「老哥,别来无恙?」
「我好得很,兄弟你呢?」铁麒麟爽朗的拍了拍他的肩,替见他已白的发鬓,「哎呀,你竞白头了?」
雷镇藩感眉苦笑,不知该说什么。「老哥怎会知道我……」
「我行里此地,听说虎啸将军雷镇藩镇守在此,就来拜访你。听闻你最近发兵九泉,阻止了玺王的进犯,老哥我真为兄弟你高兴呀,不过……」说着,铁麒麟皱起眉头,审视着他,「怎么你看来闷问不乐:心事重重?」
「实不相瞒,香衣身中七日绝魂丹这无药可解的奇毒,今日已是第七日了。」
「香衣?当年杜府的那个小募妇?」他一笑,「原来你们真的在一起?我还以为你拜相封侯后,娶的是什么公主或干金呢。」
雷镇藩浓眉一皱,「老哥在寻我开心吗?」
「你刚说她中了什么无药可解的毒?」铁麒麟突地话锌一转。
「七日绝魂丹。」
铁麒麟微顿,「虎彻呢?」
「虎彻……」他不知如何向麒麟老哥解释虎彻已碎裂成尘土,更不知老哥为何突然提及虎彻。「已经没了。」
闻言,铁麒麟皱紧眉头,「真是可惜,虎彻里头的脊骨能治百毒,我当初将它赠予你,就是希望它能在你危急时刻救你一命。」
他一震,「你说那脊骨能治百毒?」
「没错,只要将它磨成粉末服下,立能见效。」
雷镇藩的脸上不见衰愁,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以及希望。
他忘情的抱住铁麒麟,「老哥,你来得正是时候,正是时候!」说罢,他取出腰间的小锦囊,倒出那仅剩的一截脊骨。
「香衣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