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还记的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很大,她哭倒在自己怀中,问自己这世间到底有没有天理?
他笑着对她说,有。天理昭章,因果报应,总有一天会报。
她摇头,低声的饮泣中,带着不甘。
不该死的人都死了,那些应该得到报应的人却依然逍遥快乐地活着,就算得到了该有报应,那些人还是死了,再也回不来。
他搂着她,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告诉她,就算她现在杀了那些人,那些死去的人,一样也回不来了,她又何必如此执着?
她看了他很久很久,至到再次失声痛哭,等到哭得累了,等到她再度抬头看他时,眼中却已不见了昔日的温柔。
那一刻,他看见了她眼中的恨,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决绝。
她说,她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哭泣。
她说,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惩戒那些该惩戒的人,她要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道。
于是,那一天,她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他几乎不认识的人。
而那一天,他也跟着变了!变成另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
一转眼,十年已经过去了。
这十年里,他做了很多该做的事,却也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他甚至让自己彻彻底底地忘记过去的凤筠舒,忘记他曾经的梦,就是希望她可以和从前一样快乐!但这些年来,他做了很多很多,却依然看不到当年她脸上那灿烂欢愉的笑颜。
那一天,她曾在他怀中那样痛心疾首地哭泣,他发过誓,绝不让她再有那样的悲痛。
为了这个誓言,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自己的生命。
他从不曾后悔过。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觉得她已离他越来越远,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记得他们第一次携手同游,那时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他握着她的手,感觉得到她的真心。
她是由衷地在笑!
而如今,即使他紧紧抱住她,也感觉不到她的心。
她已离他很远了,真的很远很远……
情儿,我究竟要怎样做,才可以把你拖出这个痛苦的地狱?
胸口蓦然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他缓缓睁开眼,放弃了每日必习的运功修炼,满目倦色。
最近每次运功总是受阻,他知道他已经快要支撑到极限了。虽然每一次打坐完,他的功力就强了一分,但生命也随之消逝了一分。
这就是强求的结果。但他必须要撑下去,他不能再让情儿身陷险境。
如果他的情报没有错,望月坡上布了一个阴险的杀局,他必须赶在情儿之前解决它。
那个苏远对情儿是个极大的危害,就算情儿怪他,他也要杀了苏远。
血腥,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剑气所至之处,皆带起一片刺目的血腥。但重重刀光剑影中,那一身白衣胜雪,却滴血未沾。
此刻,他就仿若地狱爬出的修罗,在敌人还未完全回过神来之前,他已毫不留情地赐予了他们血腥和死亡。
当最后一剑无情地刺入敌人咽喉,他淡漠地看着那人满目惊惧地倒下,眼眸的深处却闪过一丝淡淡的悲凉。
时间,在沉默的死寂中流逝。
蓦然间有冷风轻掠而过,带来一阵刺鼻的腥味。
他皱眉,眉宇间已涌上一丝厌恶。
——他手中所沾染的血腥,怕是再也抹不掉了!
“你说你相信我的,不是吗?但为什么你还来?”
冷风中,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他便迎上了一双悲痛莫名的眼眸。
“情儿?”
看着满地的尸体,上官情一脸神色复杂,“你把他们全杀了?”
“这是陷阱。”凤筠舒的脸色很苍白,语气却很笃定,“他们布下了杀局。”
“说谎!你说谎!”上官情眸光中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原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没有。”他的神色更为惨白,摇头反驳,“苏远根本就不在这里,他只是布下了局想杀你。”
“那如果他在这里呢?”她淡淡地反问。
凤筠舒抿唇沉默。
“你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不是吗?”上官情忽然轻笑,“幸好啊,苏远不在这里。”
“你——”似明白了些什么,凤筠舒错愕地看着她,眼眸中混合着震惊,悲哀,还有心痛。
上官情向后退了几步,轻闭上眼,似乎不忍看他眼眸中的神色。
“我是和苏远是做了约定,但时间、地点都不对。”
“你是在试探我吗?”凤筠舒隐隐听见了自己胸膛中似有什么碎裂的声音,怔然望着她,良久,又低声问了一句,“情儿,你真的是在试探我吗?”
“是。”她握紧了双拳,猛地睁开眼,冷然盯着他。
那双黑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悲凉,“你怕我会因嫉妒杀了苏远,所以故意告诉我错误的时间和地点?”
“是。”
他低下头,看着满地尸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他们之间竟变得如此猜忌?如此不信任?
“如果我与苏远真的约了在这里,现在,我是不是该为他收尸?”藏在袖中的双拳又握紧了几分,指甲深陷进肉里,但她丝毫不觉得痛,“十年了,我等这个机会十年了!若是被你破坏了,我是不是又要再等一个十年?为什么,你还不相信我?我说过,只要我撑握了证据,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苏远,但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
那每一句都像把利剑,刺得他一颗心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他一直都很相信她!
他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他只是——只是不想苏远伤害她!
仅此而已!
他抬眼望向她,却见她忽然背过了身去。
“你先回去吧!苏远这件事,我自会办妥。”
他一脸苍白地盯着她的背影。
——为什么忽然之间她变得这样冷漠疏远?
“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已越走越远了,似乎远到他再也看不见她……
蓦然一阵心痛如刀绞,他俯下身的那一刻,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早已空了……
倾盆大雨狂泻而下,就像要粉碎世间的一切。
她怔然坐在窗口,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帘,忽然之间觉得很冷,那种寒冷就像附骨之盅,钻得人心阵阵发痛。
她一直很怕雨天。
因为雨天,总会让她想起从前。
那些所有不该发生的事就是发生在一个雨天,而那原本属于她的完美世界,也是彻底毁灭在雨天。
从那一天起,她就非常憎恨下雨。
往常若是遇到雨天,她会毫不犹豫地关上门窗,将自己闷在屋里,拒绝看到任何雨的影子。
但今天,她却无暇顾及到自己的伤痛。
她知道,他就在附近。
这三天来,他就像是一个影子,几乎是随时随地跟着她。
那一日,他明明伤透了心,不是吗?
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眼眸中的心碎,但他依然没有放弃她!
“大小姐——”身后忽然传来碧心略带惊讶的声音。
她回过头,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外。
但此刻的他,不再风神俊朗,不再飘逸出尘。雨水早已将他那一身白衣打得湿透,略显凌乱的发上,水滴不断地渗下,无声地滑过那苍白如雪的面颊。
他很狼狈,却也狼狈地让人揪心。
“三天了,已经够久了!”她别过眼眸,拒绝自己再去看那份令她心痛的狼狈。
门外站立的身影,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开口:“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他的声音很轻,很无力,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
她回眸凝视着他,盯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不自觉得握紧了双拳。
“什么话?”
“我只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从来没有变过!从来都没有!”说完想说的话,他身上的力气似乎也随之消失殆尽。无力地轻靠着门,他深深注视着那双令他心碎的眼眸。
他只希望,可以再从她的眼里看见一抹深情的微笑。
就像从前一样。
“我知道了。”
但为什么她的回答,竟是那样的淡漠?淡漠得让他痛心疾首。
“那就好。”垂下眼帘,他掩去了那份复杂的悲凉,这一瞬间,心似乎也不痛了,只有麻木和空洞。
良久,他抬起头,失色的唇扯出了一抹很轻,很淡的微笑,“那我走了。”
然后,他慢慢地转身,一步步地,再度投入那片冰冷的风雨之中。
那落寞的背影,令人心碎。
“大小姐——”
碧心难过地转过头,却见身后的上官情正紧紧抱着颤抖的身子,一脸的惨白。
“碧心——碧心——关上门——我求你,快关上门——”
倾盆大雨无情地打落在身上,他却不觉得痛。沁骨的冰寒随着一身湿透的衣物渗进身体里,他也不觉得冷。
一切感觉,似乎都麻木了。
为什么,他再也看不到情儿眼中深情的微笑?
为什么,他只能从情儿的眼睛里看到冷漠和无情?
他的情儿到哪里去了?
十年前,那个笑颜如花的情儿,十年前,那个满目温情的情儿,究竟去了哪里?
原来,他还是会痛。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痛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
但为什么此刻他的心还是被揪得生疼?
情儿,情儿,我们还回得去吗?
回到和以前一样?
门,已被紧紧地关上,就连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被紧关了起来。
室内,顿时又只剩下一片冰冷与黑暗。
她终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眉宇间满是心痛,迷茫,还有无助。
“大小姐——”碧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上官情,这时的她,就像个无助脆弱的孩子,几乎不堪一击。
“大小姐——”碧心再也忍不住,走过去紧紧抱住她,哽着声道,“大小姐,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真的会好受些!”
“不,碧心,我不哭!我说过,我再也不会哭的!不会哭!”上官情任由碧心抱着,摇着头,始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但她冰冷的身子依然颤抖着,只能不断地叫着碧心的名字,“碧心,碧心——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有什么方法不要让我这么难过——帮帮我——不要让我这么难过——帮帮我,碧心——”
她的心,真的好痛!
几乎无法呼吸!
她终于成功地伤了他!伤得好深好深!
她就要失去他了,不是吗?
她真的就要失去他了!
“大小姐,你这是何苦?”看着脆弱不堪的大小姐,碧心不禁微湿了眼眶,“你这样伤公子,也伤了你自己——”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伤他!”她埋首在碧心怀里,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但那种刺痛却依然比不上心中的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我必须要让他走!必须要让他离开我!这里是地狱,地狱不适合他!若不是我,他这一生都会过得很好!碧心,你说是不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对吗?他应该回去的!他真的应该回去!”
碧心无言,只能默然抱着她,希望可以帮她减轻一些痛苦。
“我知道他病了。他的身体不适合练武功。但他偏偏练了。他病得很重,碧心,你知道吗?他真的病得很重!每一次我听到他咳嗽,我的心就像刀在割。但他一直瞒着我,他总是瞒着我,告诉我,他很好。可是,他不知道,每一次当他这样说时,我的心有多痛?”上官情忽然从碧心怀中抬起了头,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无助与迷茫,“我应该让他回去的,对不对?我不该再拖着他一起下地狱了!但我伤得他好深。真的好深!碧心,你说我做得对吗?我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大小姐,你们都没有错。谁都没有错——”碧心抱着那具冰冷颤抖的身子,终于流下了隐忍了多年的泪水,“你没有错,公子也没有错,是这个老天错了!它不长眼——它真的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