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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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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水城三面环山,松石山位在城的西方,以苍劲古松及奇峻岩石闻名。三名恶匪以轮推车将昏迷的姚沐月运至半山腰,寻了处隐蔽的古林,才将轮推车停下,刚停下就见那覆盖着她的茅草堆动了动。

“老三,她醒了。”

“把她拉出来。”黑衣男人说。

听令,其余两人拨开茅草,将已经苏醒,却还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姚沐月拉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四周是那么的陌生且荒凉,不禁心惊害怕。“你们到底是谁?”

“反正你都快死了,咱们就告诉你吧。”黑衣男子说道,“我们当家的非常迷恋花散舞,为了得到她,他什么事都肯做。”

“花散舞?”她一震。这事跟花散舞有关?

“总之花散舞开了条件,只要我们当家的能办到,她便顺遂他的心愿从了他,而那条件就是杀了你。”

姚沐月简直不敢相信花散舞竟对自己做出如此歹毒之事,为什么?她要的都让给她了,就连嫁衣,她都做到尽善尽美、无可挑剔。

“老三,反正她横竖得死,不如趁着她还活着时,咱兄弟三人……”他话未说完,其他两人已明白他的意思,并露出淫邢笑意。

她警觉而惊恐地颤问:“你你们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黑衣男人咭咭怪笑,“我先来吧”说完,他朝她伸出魔爪。

“啊”她拨开他的手,跳下了轮推车便逃。

三人像狩猎般的追逐她,将她逼到了险峻的陡坡边。

她往那险坡下望去,底下一片苍翠,深不见底,只要失足,恐怕就会成为山林中的一具枯骨。

“嘿嘿嘿,你就乖乖就范,至少也能留个全尸。”三人逼近她,仿佛她是逃无可逃的小动物般。

看他们步步进逼,原本害怕得全身发抖的姚沐月突然冷静下来。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她宁可摔得身首异处,也绝不让他们站污了她的清白。

她不怕死,因为她死过一次,况且所有该记住、得注意的事项,例如千万不要买来路不明的生客所兜售的布匹这种事,她也都交代过羽良跟翠竹。

说真的,就算她此时死了,也没什么牵挂,唯一溃憾的是,她的亲人并不知道她在这儿,他们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找寻她,直到她的尸首被发可她没得选择,她必须也只能这么做。

“抓住她”

当他们一喝,走向她的同时,她也转过身,毫无迟疑的往险坡下一跳一见状,三名恶匪顿时呆楞住,然后很有默契的跑到险坡边上往下看。底下一片深绿,什么都看不见。

“这女人疯了,她真的跳下去?”

“老三,这可怎么办?当家的会不会说我们办事不利?”

“什么怎么办?”黑衣男人撇了撇嘴角,“摔到这么深的谷底,她还活得了吗?”

“可是当家的要我们取她的心脏回去,好让他向花散舞证明咱们确实杀了她呀。”

“那还不容易,待会儿想办法猎条野猪或山羌,把它的心挖出来便是。”

“你说得也是有理。”

“废话,快走吧。”三人丢下轮推车,速速离去。

在山上耗了半天,总算让他们捕获一头山羌,三人七手八脚的挖出山羌的心脏搁进腹间的袋子里,安心的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却没料到迎面来了数十名壮丁及官兵一知道那三人将姚沐月带往松石山后,傅天抒立刻回头找了羽良及姚傅两家的壮丁,并报官请求支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赴松石山。

来到山脚下,只见前面来了三个男人,傅天抒与羽良立刻交换了眼神,警觉的观察着那三人。

而以黑衣男人为首的三个匪徒才下山,便见一群壮丁及官兵,不免心虚,与众人错身而过时,刻意加快脚步,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傅天抒撇过头,只见黑衣男人腰间缠着的袋子渗出血水,一路滴着。

他与羽良同时回头去追,一把擒住为首的黑衣男人,另两人见他被擒,竟心虚的丢下他,自顾逃命。

若非心虚,何必逃命?看其他两人做鸟兽散,傅天抒己几乎断定这三人便是掳走姚沐月的人。

“你……你做什么?”黑衣男人又惊又怒。

羽良话不多说,直接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傅天抒则取下他腰间的袋子打开。

“这……”看见里面装着一颗血琳琳的心脏,他的心跳几乎快停止。他夺过羽良的刀,用力抵宗衣男人的颈子,“她在哪里?”

黑衣男人原想狡辩,但还没开口,傅天抒手中的刀已朝他脖子抹了一下,虽没被割颈断喉,但脖子上已渗出血痕。

“啊门黑衣男人吓得惊叫,“她、她在山上。”

“你杀了她?这是她的……”傅天抒眼底迸射着杀人的光芒,恨恨的瞪视着他。

“不不不,这不是她的心脏……”黑衣男人连声求饶,“饶命啊,我们没杀她。”

“快说!”羽良上前,重重的拍了他的后脑一下,“我家小姐在哪儿?”

“她、她摔下山了。”他声音颤抖着,“不是我们推她的——她、她……”

不等他说完,傅天抒已一把拎起他,“快带路!”

“是是是……”黑衣男人连声答应,立即领着他们上山。

来到那片林子里,映入众人眼睑的是一辆轮推车,而在不远处则是一面险坡。

傅天抒迈开大步上前,走到险坡边,往下一看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老天,沐月掉下这深不见底的谷中吗?她那纤弱的身子岂禁得住这一摔!

“她……”他回过头,目光阴蛰而骇人的直视着黑衣男人,“就从这儿掉下去?”

“是、是的。”被官兵抓着的黑衣男人怯懦地回答。

傅天抒朝那谷底看了一眼,“青右,把绳子取来。”

闻言,羽良一惊,“傅少爷,你想做什么?从这儿下去,一个不小心,可是会粉身碎骨的。”

“是啊,”青石也趋前劝阻,“少爷,我们找路下去吧!”

“拿来门他沉喝一声,目光一凝,不容反驳的说:“你们不给我,我现在就跳下去。”

“少爷,你要是有个万一,老爷跟香月夫人会……”

青石话未说完,羽良己取走他手上的绳子,青石一怔,惊疑的看着羽良。

羽良敛眉笑叹,“他真的会跳下去,在白山的时候,他可为了保护我家小姐,奋不顾身的以身档刀啊。”说完,他趋前协助傅天抒将绳子绑在腰上将他放到险坡之下。

绳子因他的重量而绷紧,也因他的下降而左右摇摆,羽良等人紧紧的抓着绳子的另一端,不敢稍稍松手。

下降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绳子啪的一声,像是断了的弦般绷断。

众人一记惊呼,连忙奔向险坡边。

“少爷!”

“傅少爷!”

羽良、青石等人大声呼喊,每个人的心都惊惶不安。

“我没事……”这时,底下传来傅天抒的声音。

众人听见他的回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在绳子绷断之时,傅天抒已快到一处平台上,这处平台虽不宽,但足够一个人坐下。

他四处张望,寻看可以继续往下的路,就在这时,他竟看见脚下不远处,两株自岩壁中窜出的古树树根犹如两条粗壮手臂般承接着一个人。

仔细一看,他发现昏迷不醒的沐月就稳稳的仰躺在那树根上。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看见沐月了——”他朝上面的人喊着。

“看见我家小姐了?她如何?”羽良急问。

“看来没什么外伤,待我寻路下去。”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攀着岩壁、抓着突出的岩石、盘根错结的树根,一步步的往下爬。

不多久,他的脚踩到了另一处平台,也更接近她。

“傅少爷,行吗?”上头又传来羽良急切的声音。

傅天抒暂时没时间回应他,此刻他得非常谨慎小心的将姚沐月从树根上抱下来。

他步步为营的握近险坡边,尽可能的将双手及上身靠近。

当他的手碰到了她温热的身子时,他忍不住在心里喊着一老天爷,谢谢你!

他慢慢的将她抓住,一点一点的将她拉了过来。

终于,他将她抱住,而在抱住她的那一刻,他把她紧紧揽在怀中,像是害怕她会一溜烟的自他眼前消失般。

“沐月,”他紧绷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释放,也因为放了心,不禁激动落泪,“我会因为你而少活几年的……”说着,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

“傅少爷?傅少爷?”上头再度传来羽良的声音。

“我找到沐月了,她还活着——”他话才说完,上头传来一阵欢呼。

“羽良,青石,天色已暗,你们暂时扎营吧!这底下似乎有几条兽径,明天天色一亮,你们便从另一边下到溪谷,再循着兽径上来。”

“在底下待一晚,你跟小姐行吗?”

“行,只一晚,可以的——”

“好,我知道了。”羽良应了一声,立刻领两家壮丁在险坡上扎营,而官兵则押着黑衣男人下山,并前去追捕其他两名逃走之人。

险坡下,傅天抒在微弱的光线下,细细的看着靠在他怀中的姚沐月。

他差点儿就失去她了,一回想起来,他心里还是很害怕。

他从没想过除了他娘亲,会有另一个女人教他如此牵肠挂肚。他是真的想过,若她真的死了,他会以死谢罪。

因为若不是他,花散舞不会恨她、怪她、加害于她,说穿了,若她死了,那凶手就是他。

幸好老天可怜,让她在坠崖后竟奇迹生还。

他想,必然是她做了许多善事,昔她自己累积了这般福报吧。

“沐月,”他闭上眼睛,沉叹一记,欣喜的泪珠再度滑落,“这次就算你不要我,我都要追着你、缠着你,你认命吧。”

这里是哪里?雾茫茫的一片但总觉得似曾相识。

啊,是“那里”啊,是那个做了鬼之后要去的地方。她想起来了,上次见到托钵僧便是在这个地方。

所以,她又死了?!

原来她注定命薄,原来她从来就不是个能拥有未来的女人,让她重新再活一次,不过是为了弥补她曾犯下的错一解救她无辜惹上官非、客死异乡的父亲,以及伤心过度、但郁而逝的母亲。

虽然她未能活到看见爹娘脱险,但她相信翠竹跟羽良一定会谨遵她的叮嘱,帮助姚家平安逃过一劫。

她该还的都还了、该清的都清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此时她理当觉得无瓶,理该放下一切无谓的执念而去,可为何她心里有牵挂,她心里惦着一个人的身影……而那人竟是傅天抒!

原来她对他的恋心是如此的执着坚定,以至于即使生命重来一次,她还是无可自拔、无可救药的爱上他。

她真是个愚妄的女人,明知爱是如此的苦,竟又沉沦其中。

想着,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孩子……”突然,白茫茫的云雪之中传来熟悉依旧的声音。

她循着那声音望去,只见托钵僧的身影渐行渐近,容貌也渐渐清晰。

“大师。”见着他,她膝盖一屈的跪了下来。

托钵僧来到她的面前,慈祥一如往昔。“孩子,你哭什么?不是让你回去弥补过错了吗?”

“大师,沐月确实已弥补了过往犯下的错误,可是……说了不爱的人,我还是爱上了他……”

托钵僧听着,呵呵的笑了起来,“孩子,不是早对你说过,那是逃不开、避不掉的宿命吗?就算是劫,你也只能去化解它呀。

托钵僧笑着说的话,却让她心痛的泪流不止。

“大师,既然是命中注定,又为何那么的苦?”

他笑叹了说,“本就该苦,不然就不值得你去追求了。”说完,他伸出手轻轻的覆着她的额头,“好了,你该回去了。”

“咦?”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额头一阵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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