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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箱可以搬了吗?」香娜愉快地走进来,指着一只放在窗台上,还没有封住的箱子。
「可以了,谢谢。」可可坐在客厅地板上,把易碎物品一样一样地用报纸包起来,放在纸箱里。
「没问题。」香娜帮忙用胶带贴起来,抱起箱子走出去。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荻荻对于自怀的坐享其成有些良心不安。
「你给我坐着!」可可瞪她一眼,把手边装满的箱子用胶带封好,用麦克笔写上「易碎品」,推到前面一点的地方,拉来第二个空箱继续打包。
「我有没有告诉你们,我以前住在附近?」香娜走进来,抱起可可刚才封好的箱子,轻快地走出去。
可可悄悄在胸前伸起三根手指,荻荻摇摇头,伸出四指。
香娜又走了进来,这次抱起一箱比较沉的衣物。
「我来帮忙。」可可连忙站起来。
「不用了。」性格爽快的香娜挥挥手,一个人就把沉重的箱子抱起来,依然是小鸟般轻快的口气:「我比外表看起来强壮,以前苦日子过惯了。我以前住在附近,第一份打工的地方就是下个街角那里哦!」
她又心情好地走出去,可可伸出四根手指,荻荻摇摇头,确定她总共说了五次「我以前住在附近。」
可可和死党交换一个视线,两人吱吱咯咯笑成一团。
「你们笑什么?」效率超高的香娜走进来,好奇地道。
「没事。我们只是觉得你好可爱。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跟那个……唉。」可恶,说太快s面的话可可赶快用咳嗽振掩饰。
香娜了然地点点头。
「我知道。我怎么会跟那个自私自利、麻木不仁,而且有时候幼稚爱耍牌气让人不教相信的辛玉衡在一起,对吧?亲爱的,不要相信爱他就是不要改变他的傻话,开玩笑,他那种死脾气维持三、四十年,谁受得了?找们女人爱上男人的第一刻就开始改变了,凭什么他们可以悠哉过日子?」她受不了地挥挥手,抱起另一只箱子走出去。
可可和荻荻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她又走了进来,这回把沙发推开,去拉一捆不重但颇长的布匹。
「而且,好男人为什么总是别人的?不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那么,因为别的女人把他们变成好男人。」香娜宣布完毕,扛起布匹又走出去。
「竟然还满有道理的。」可可深思道。
「我喜欢她。」荻荻决定。
可可左看看右看看。
「……等一下,东西都被搬完了耶!」
荻荻陪她一起检查,整间公寓竟然已经被清空。
「她如果将来毕业找不到工作,可以去当搬家工人。」
今天早上帮荻荻办了出院手续,她们先到总部她未来的家看看。
幸好来接待她们的不是瑶光,可可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感伤。不晓得她和瑶光的僵局何时能化解……
总之,看房子的时候,香娜正好放假,去总部找玉衡,三个女人一拍即合,于是香娜就跟着她们一起来搬家。
可可本来还在想需不需要雇一台货车,结果香娜回去开了辛玉衡的经典雪佛龙大货卡,用来搬家正适合。于是三个女人决定不靠男人,凭她们自己的力量完成这个任务。
事实证明,只要有香娜在,搬家果然是一件简单的事。
香娜走回来,望着一室的空荡,满意地点点头。
「咦?那里有个箱子我刚才没看到。」
荻荻车转过头去。
「啊——我的宝贝!」
这声尖叫吓到了两个女人,荻荻感动地站起来。不行,动作太快,晃了一下软软地坐回去。
「我来就好,你别动你别动。」香娜快步走过去试抱了一下。「哇\重耶!」
可可赶快去帮忙。
「似乎我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刚刚好。」
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竟然又冒了出来。穿着正式西服的他辐射出更强的权威和自信,香娜和荻荻自动发出一声女性化的叹息。
可可心头飞飞地扑到他怀中。
「你不是晚上才会回来吗?」
「会议提早了几个小时结束。嗨,香娜。」他走过去轻轻松松抱起箱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香娜愉快地挥挥手。「我今天没课,她们两个说要搬家,我干脆一起来帮忙。」
「怎么不跟琳达说一声,她会按排人手过来处理。」他环视空旷的公寓一眼。
「别说了,大家一起来看看我的宝贝。」荻荻兴奋地拿起刀片抓开封箱。
「喂,现在不是拆箱的时候。」可可阻止她。
「先让你们看一眼,一眼就好。」荻荻央求地道,迅速掀开箱盖。
所有人集中过来,她献宝的拿出一只铜塑雕像,很像放在可可工作室的那一座,只是这一座是一个男人,同样苦涩的神情,被荆棘所缠绕。
「这是同一个旧货仓标到的,」她向可可解释。「仓库里总共有七座,我先带了一座回来放你那里,另外六座实在搬不回来,只好用寄的。幸好出事那天还没寄到,后来房东先生帮我把包裹收起来,放在他家里。」
可可接过,爱不释手的打量。「真的很漂亮,这一个大概要多少钱?」
「有个收藏家朋友说,这七座加起来大概值五千块,我当初的标金才一千元耶!够划算吧?」荻荻摸摸她的铜雕,满足地叹了口气。「他想买。我告诉他我会考虑一下。」
南接了过来,在手中掂量几下,沉吟半晌。
「若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四十年代初期的作品,当时正值二次大战期间,金属原料昂贵,这铜雕的用料与雕工都很扎实,单个市价在七千到一万美元之间,七座的总值应该有五万美金。」
「五万美金!「三个女人同时大叫。
荻荻不敢相信的抓过另一座。「而查理那个小人竟然想用五千美元把我打发掉!」
可可皱眉。「你什么时候标到的?」
「就是上上星期四啊!你跟杰瑞约会的前一……咳。」
南神色自若,不动如山。可可才没心思管那些!
「你在标到一批价值不菲的货隔天,就有人闯进你家来,你难道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她跳起来瞪住荻荻。
荻荻茫然地看着她,「可是……」
「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罗伯森?」
「没有,但是……」
南开口:「我想荻荻的意思,当时她并不晓得这些东西的价值,而且五万美金……」
「你敢说是小钱我就掐死你。」可可恶狠狠地道。
「……确实是个诱因。」他平滑地改口。「荻荻,你不妨把那个仓库的货号给我,我可以帮你查查看它的前任拥有人是谁,或许会有一些线索。
「不,某个人告诉我,我们应该相信警察,所以我决定告诉罗伯森。」可可坚定地望向好友。「荻荻,把仓库货号给我。」
「可是我记录的本子在箱子里,箱子在卡车上……」
可可看了天花板一眼。
「罗伯森?那个警探罗伯森吗?」香娜突然开口。
「你也认识他?」可可看向她。
香娜干笑两下。「之前我们还住在附近,玉衡稍微教训了几个想伤害我们的坏蛋,当时主办的警察就是罗伯森,所以……哈哈。」
可可马上明白她的「哈哈」干笑是什么意思,两个女人互换心有戚戚焉的一眼,然后一起阴森地瞄向那个大魔王。
南泰然自若,笑容迷人。
「好了,要拆箱也得到了新家再说,走吧。」他招呼所有人上路。
不顾其他人在场,他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可可的脸马上通红。
身旁两声艳羡的叹息再度响起。
原来以为到了荻荻的新家,香娜也要回去了,没想到她很够义气的留下来一起拆箱。
正好若妮到公司找丈夫,不知听谁说了她们在七十楼,也下楼来看她们,于是拆箱大队加了一名生力军。
「这个地方很不错呢!」若妮站在窗前欣赏一下外头的风景。
可可点头同意。
窗外是纽约市城景,和从南客厅望出去的景色一样,只是低了几层楼。
原以为他说找一间房间给荻荻,就只是一间而忆,显然她忘了她男人做事喜欢大手笔。
严格说来荻荻的新居确实是「一间」没错,因为这里承袭大龙头喜爱的开放式空间,除了浴室以后都没有隔间,只以屏风、盆栽或矮柜来区隔。整间公寓宽敞明亮以白色为基调,一进来就有一份沁凉的感受。
这里的空间已经比荻荻的旧公寓加上工作室更大,其中一半用来做为工作室完全没问题。
南极为细心,命人在屋子一角放了一张超大工作台,收放工具的柜子也一应俱全,布匹甚至有专用的立架。
其实她不是不感激的。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如果不是她,相信南对于一个叫荻荻的无名设计师也不会那么上心。
「这间会不会太豪华了?」荻荻有些不安地道。
「这栋楼有上千间房间,我相信腾一间出来给你住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可可把某人说过的话依样画葫芦搬出来。
几个女人或坐或站,开始割开封箱胶带。荻荻不能搬重物,就负责替所有人泡咖啡,拿点心。
厨房的冰箱一打开,什么食物都有,甚至有鱼子酱和松露。荻荻找出一包苏打饼干,开了一罐鱼子酱,替所有人弄了一盘豪华的茶点。
「这真是我有过最华丽的一次搬家经验。」香娜塞了一口鱼子酱饼干,心满意足地宣布。
所有女人笑了起来。
可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问若妮:「你不用去接孝吗?已经六点了。」
「我叫开阳去接他们了。」她俐落地割开胶带,把用报纸包好的易碎品——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男人不能太宠,偶尔也要让他们接接孝、分摊家务,他们才会明白我们的辛苦。」
「没错。」香娜深以为然。「你们知道吗?前几天晚上,玉衡问我对结婚有什么想法?」
「噢!」荻荻感动地按住胸口。「他向你求婚了!」
香娜瞄她一眼。
「他问我对婚姻的看法!」她纠正,继续整理手边的一箱书。「于是我就回答了:没有法。我才二十六岁,正在大学毕业,这个时候对婚姻能有什么看法?真要谈也是一两年以后的事,等我找到满意的工作,我弟弟进大学,生活步入正轨再说。」
「很实际。」若妮点点头,拆开一只雪花水晶球,拿在半空中摇一摇,欣赏雪花纷飞的景致。
「然后呢?」凭可可对这七颗星星的了解,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她猜对了,香娜停下来,眼眯了一眯。
「他告诉我:对啊!我也觉得这种事蠢得要命。想不通开阳他们在搞什么!每个人好像非结个蠢婚,让自己被绑住不可。我很高兴你在这件事的立场上跟我一致。」
「噢——」其他三个女人立刻抗议。
「我知道,我也很生气!」
正举步踏进来的男人明智地在门口一顿。为什么他出现的时间总是抓得很刚好?
太迟了,所有女人已经注意到他。
「我好像出现的不是时候?」他谨慎的说。
「不,你来得正好。」香娜朝他走过去。
南的表情很明显的在考虑转头就跑。
「我只是下来看一下你们安顿如何,并告诉可可晚餐在八点。」南直接往后退。「我楼上还有公事——」
「没关系,我需要一点客观的意见,不会花你太多时间。」香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了回来。
那个令许多人望而生畏、动静皆惊的男人发现自己被一群女人包围。
他用眼角瞄一下自己和门口的距离,计算必要时候他可以用多快的速度消失。
可可只希望他明白,他现在踩在一个非常薄的冰面上!南笑容不变,迎着她的眼底已经是浓浓的戒慎。
香娜继续说下去。
「这个时候我们两个刚做完爱——我说这个不会让你不自在吧?」她看向南问。
「完全不会。」南眼也不眨。
可可同情到极点。
他最不想听的事,大概就是自己手下的性生活。这跟爸爸听儿子的女友向自己抱怨他儿子在床上的表现差不多。
香娜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上说。
「于是我就问他:如果婚姻在你眼中没有价值,那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算什么?只是一段单纯的性关系吗?」
「他反问我:单纯的性关系不好吗?」
「噢——」所有女人再度抗议。
「我当然炸了,就告诉他:不是性关系不好,而是没有女人愿意自己只是一个可以提供性服务的对象。然后我们两人吵了起来,他认为我莫名其妙,我认为他无可救药。从那晚开始我和他冷战,到现在第四天了。」香娜庄严地宣布:「我今天来公司,就是想问他要不要分手!」
「分手?」可可惊呼。
南的头,极慢极慢地偏了二十度角,投向他手下心爱的女人。
「就算不是分手,起码也先分开一阵子,各自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香娜点点头。「我虽然没有立刻要结婚,但是我不排除将来结婚的可能性。如果他没有这个打算,或许我该趁早离开他。」
「这叫停损。」若妮对其他几个女人点点头。
香娜的眼光转向大龙头。「你觉得呢?你做他的老板这么久了,一定很了解他,你觉得我应该跟他分手吗?」
另外三双目光炯炯盯住他,可可的手心都擒着一把汗。
在这一生中遇过的各种危机里,南认为这一次最惊心动魄。
他倾身拿过可可喝的那杯咖啡,啜了一口,一边思索。最后优雅地把咖啡放回桌上,迎上每一双目光。
「在很久很久以前,玉衡还相当年轻,」事实上是衡某辈子的事。「我们在一个烽火连天的地方,四处都在打仗。当时天权和开阳在最前线冲杀,可是军粮迟迟不送到。眼看再过不了一个月,全军就要缺粮了,玉衡奉命带着几个士兵,轻装简从连夜奔回后方,去查补给线究竟出了什么事。
「最后他发现,原来另一国的人为了收渔翁之利,派了一队快兵潜到我们后方,想一把火将军粮全都烧了,让我们后继无力,他们好捡现成的便宜。玉衡他们赶到的时候,附近一些平民正在保卫那批军粮。他们都是附近村落的一些壮丁,很清楚如果军粮运不到前方,结果只有亡国一途。于是玉衡与所有存活的人联手,将那群潜入的快兵歼灭了。
「因为这个村落邻近偷袭的国家边界,村子里大多是老弱妇孺,他们知道将来一定会被屠村报复,于是村子里的人哀求玉衡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问题来了,因为前线战事正烈,这批军粮必须以最安全与最快速的方式送到前线去,只要中途再有一点差池,前线很可能会崩溃。」
「玉衡面临一个抉择——他要遵守军令,把军粮安全地护送到前线,但牺牲一群老弱妇孺?或是违背军令,不顾前线同胞的安危,冒着将来会被军法审判的危险,送这群无辜的人到安全的后方去?」
他的视线迎向每个女人,每个人听得目不转睛,香娜的手早已紧紧按住胸口。
「最后他做了选择。他叫来自己的副将,把军令和印信交给他,要他带着仅存的士兵誓死把军粮运到前线,然后他只身一人与村里的几个壮丁,一起护送所有老弱妇孺到安全的地方去。」
香娜呼出胸口紧绷的气,其他女人不自觉都这么做。
「这一段路并不容易。我说过,当时到处都在战乱,他一个人和不到十名的男丁,却要护送八十几个老弱村民到极远的地方。他们一共走了二十六天终于来到一个比较平静的地点,可是,就在他们要入城的前两天,敌国的人得到情报,我国大将辛玉衡就在这一批难民之中。于是他们派出最好的杀手,精锐尽出,想狙杀玉衡,让他不能再回到前线。」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香娜胸口揪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