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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宁只看到熊熊烈火如那夏日绚烂的晚霞,壮丽,唯美,却因迫近黑暗而暗含无限苍凉,仿佛要湮没全部希望,跳跃的红色渐渐迫近,只让人觉得眸子被灼的生疼,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划过,留宁浑身都被热气熏得燥热,想要抓住一个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走过,留宁只觉得口干舌燥,拼命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留宁被噩梦中的景象吓醒,出了一身冷汗,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原本守在留宁身边有些睡意的唐长瑜被留宁突然的惊醒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留宁小心谨慎审视环境的目光,心里甚是心疼,这些天她到底过了多少担惊受怕的日子?
唐长瑜握住了留宁的手,希望传递给她自己的温暖。留宁看见守在身边的唐长瑜,心里一下放松下来,有些怔怔地望着唐长瑜的脸,这段日子的离别,他好像变得憔悴了,不知道他这些天是不是过着和自己一样忧烦的日子。
四目相对之间,两双眼睛里都蕴含了太多太多感情,两人都有太多话想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却又有着十足的默契可以读懂彼此的心情。唐长瑜一把将留宁拥入怀中,紧紧地环住他,仿佛是要将留宁嵌入自己的身体,揉入骨髓,如此的力道,夹杂了太多情感,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如此充满情绪的拥抱。
唐长瑜的声音略带哽咽与沙哑,对留宁缓缓开口说:“我好想你。”他不敢再回想留宁决绝地从城墙上跳下的那份绝望,也不敢再回想当他赶到火光映红天空的将军府看到昏迷的留宁时内心的紧张与害怕。
留宁默默地感受着他的力量,他的情绪,他的温暖,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嗯,也不知唐长瑜有没有听到,她不在乎,因为她知道他们早已心灵相通,这是留宁第一次如此清楚真切地感受到唐长瑜的情感,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沉醉在这样浓烈又深沉的情感中无法自拔,便也紧紧回抱住了唐长瑜,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唐长瑜抱着留宁抱了很久,他好像很怕一放手,两人又要坠入生离甚至死别的万劫之地。半晌,唐长瑜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留宁,却依然让留宁靠在自己的肩头,自己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他用这无声的动作告诉留宁,他可以给她依靠,她可以一直这样依赖他。
留宁静静地享受着这一份安稳,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的一片混沌,想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无奈还没有完全康复,话到嘴边都变成了咳嗽声。
唐长瑜连忙起身给留宁倒了一杯水,留宁冲他一笑,唐长瑜一边温柔地抚着留宁的背,一边说:“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在唐营之中,很安全,你哥哥已经带着晨当关的士兵投降大唐了,只是,只是……”
唐长瑜眸子一暗,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只是晨当关的将军府被完全烧毁了,我们没有找到杨怀和南宫琳,也这火,是景利放的。”
唐长瑜的话说的婉转,怕留宁更加伤心,病情反复,不敢直说,留宁却是聪明,心里通透的明白,南宫嫂子身受重伤,杨怀哥回去寻他,两人只怕是早已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了,留宁不敢继续再想,心里翻江倒海,无暇去恨景利,只是回忆起小时候每天在一起玩耍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在晨当关暂居的日子蒙受杨怀哥和南宫嫂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火场中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留宁心里自责内疚,她从小受着杨怀哥的照顾和保护,把他们当作亲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亲人会因她而死,若不是她,杨怀哥和嫂子应该过着如从前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平凡日子,都是因为这场惨烈的站在,因为自己执着又草率的决定……
两行清泪从留宁的脸颊滑落,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留宁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丝丝红色从嘴唇渗出。
唐长瑜看着留宁自责伤心的样子心疼又无力,他知道现在说什么话都无法安慰留宁帮她解开心结,他不能做什么,只有像这样默默地陪伴着留宁,揽着留宁的胳膊不自觉地紧了紧,让留宁知道自己会一直在她身旁,借她臂膀与温暖,唐长瑜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不停掉落的泪珠,直至哭累了的留宁在怀里沉沉睡去。
夏日里一连几日的阴雨实在是难得,却是在晨当关的天空上一连盘踞了三日才肯离去,仿佛是为了配合众人连日来阴郁的心情。唐长瑜一直默默陪在留宁身边,留彬、丁楚楚、赵楠也是轮番来看望留宁,虽然每个人心中都含着苦涩,却因为彼此的存在与陪伴慢慢化解着痛苦。
直至第五日天彻底放晴了,碧空如洗,空气里都氤氲着花香。留宁、唐长瑜、留彬、赵楠、丁楚楚一行五人决定去祭拜杨怀和南宫琳,出营时却意外地碰到了婉燕,婉燕见众人有些惊讶,便苦笑一下说:“皇上听说你们要去拜祭杨怀将军和他夫人,特意派我来代表他,再说我与杨怀哥也是童年相识,理应来致一份哀思。”
婉燕与众人一样一袭白衣,眉眼中平静的看不出哀乐,说完便转身向前走去,众人只好立即跟上前去。
一行人来到晨当关的杨家祖坟,这里环境清幽,肃穆,庄重,悠悠树影投下斑驳,白色石碑在这样的映衬下显得些许凄凉,这里葬着杨怀的曾祖父,祖父,父亲,现在又多了杨怀和南宫琳的衣冠冢,墓地不似别处搬杂草丛生,一派荒凉,那些小野花毫无保留的开着,却不忍打扰此处的清静。
净白的石碑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看不出受过风吹雨打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杨怀曾经细致的打扫和虔诚的孝心,而石碑后面镌刻有力的墓志铭,上面记述着这些突厥的肱骨之臣的汗马功劳与风雨人生,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杨怀亲自撰写,然后亲手刻上去的。
只是杨怀与南宫琳合葬的衣冠冢,墓碑后面还是一片寂寥,他们与他们是至亲朋友,却不知如何书写这跌宕传奇的生命。
一行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也有些沉重与压抑,他们将着白色的石碑打扫的一尘不染,又在墓碑前放好了杨怀和南宫琳生前最爱的酒菜和一捧白色的楔,六人站成一排,郑重的举起香,对着墓碑鞠了三躬,留宁只觉得心里的沉重缀的身子沉重,每一次弯腰都背负着沉重的歉意,直压得自己喘不过起来。
礼毕,留宁蹲在墓前为杨怀和南宫琳烧纸钱,似是想要烧尽那一日所有痛苦的记忆,留彬见妹妹如此自责,又看着众人和自己一样的愧疚与心疼,便决心告诉留宁事情的原委,开口对留宁说:“之前,我和杨怀哥商量过很多对策,想要既可以招降景利,又最好能够不损耗一兵一卒,最后我们商定出一个我们认为最万全的计策,我们说好*兵临晨当关时,由我和你带领晨当关的军队佯装出城迎敌,而他就趁这段时间去捉拿景利,可是杨怀哥说演一出戏,让景利把你关起来,你这样闹一出既可以让景利更信任我们,也可以保护你安全。”
“至少如果我们失败后你依然可以撇清关系全身而退,本来我不同意对你隐瞒,可杨怀哥坚持说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便妥协了,可我们谁都没想到后来会生出这么多事端,不知道为什么景利好像知道了这个计划,这个疯子竟然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一把火点了将军府,害死了……自己也不知所踪。”
留彬沉默了一会,又重复了一句说:“不知道景利怎么知道的。”
留宁听了这话,也暗暗沉思,众人不敢轻易打破这份哀伤沉重,婉燕打量观察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却发现每个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哀伤,没人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动作与事不关己的冷漠。
只是留宁一个人静静地在回忆着火灾当日的情形,心里暗暗一沉,她知道,一定是因为南宫琳的误会与猜忌,明明自己早就劝过她,可是,唉……留宁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哥哥,眼里带着疑惑,留彬冲留宁点了点头,证实了留宁的疑问。
留宁此刻内心焦灼复杂,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自己不是罪魁祸首之后心里没有一丝释然,反而心里更加沉重。
留彬走过去和留宁一起烧剩下的纸,对留宁说:“如果你要负责任,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我想,杨怀哥和南宫嫂子拼了命的保护我们,自然也不想看我们这样难过颓废。逝者已逝,杨怀哥,他……他,用心良苦。”
留宁看着哥哥原本风流倜傥的桃花眼如今却不似之前盛满快乐轻松,她也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哥哥的心情,也不想让大家再为自己担心,打起精神冲大家笑了笑,看着最后一张纸烧尽在火光中,灰飞烟灭。
留宁拿着刻刀绕到墓碑的后面,用自己娟秀的字用力为杨怀和南宫琳合葬的衣冠冢刻着墓志铭,刻完又走到墓前拜了一拜,唐长瑜上前牵起留宁的手,用力握紧留宁的手给她自己的力量,带着留宁走上回去的路,众人静静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一对璧人牵手前行。
只见墓碑后面留宁用娟秀的小字刻着: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夫妻伉俪,共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