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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守卫在将军府门前的人已经有些困倦了,忽然间,街边巷口出现了奇怪的声音,有人听到,捅了捅同伴,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同伴揉看眼,“什么声音?我就听到乌鸦叫。”
“那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守好了。”那人离开自己的位置,悄悄走到巷口,刚刚拐过去,就惊见平日守在这里的人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他刚要张口大喊,身后一道寒风飘过,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立刻昏软倒下。
在这寂静暗沉的夜色中,有几十道人影从四面八方纷纷潜入,来到将军府门前时,那些黑影一语不发地纵身跃入院墙之内,而原本该守在门外的黑羽兴昌的手下,全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片刻后,将军府内喧哗起来,火把亮起,人声呼喊,“有人潜入府中捣乱!快!有人去小姐的院子了!保护小姐9有老夫人的灵堂!”
整整一夜,将军府中的动静惊动了左邻右舍,但是碍于平日里那些看守将军府的人嘴脸太过凶恶,也没有人敢出来一窥究竟。
第二天天色微微发亮,黑羽王刚刚穿了朝服准备上早朝,就得到消息说黑羽定海的妹妹哭看求见他。
黑羽王皱眉道。“黑羽素兰?她怎么会到这儿来?”原本她因为和王后关系很好,所以常常入宫,但是自王后去世,黑羽定海又失了圣心,他就越来越不待见她了,她也就极少再入宫。
今天一大早的,黑羽素兰就来求见,他本不想见,可是下面的人说。“黑羽小姐大哭大闹,衣冠不整,说是今天拚得一死也要见到大王,否则宁可自刎在王宫门口。”
生平最恨别人拿死要挟他,但一想这小泵娘能为多大的事情做得这样惊天动地的,他不禁生了好奇之心,便吩咐下去,“叫她进来,她说的事情若非是九死一生,朕倒要置她藐视戏君之罪了。”
黑羽素兰被带到他面前时,乌发蓬乱,衣带也不知去向,满脸都是泪痕。
黑羽王斥责道。“黑羽素兰,你好歹也是黑羽定海的妹妹,将军府的大小姐,见驾时都不知道注意仪态吗?”
她跪倒在地,一见他立刻号陶大哭,将头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响后,开始哭诉。
“大王,素兰知道自己已犯死罪,但在临死之前一定要向大王问清楚。我哥叛国之罪尚未查清真假,大王派人将我全家软禁,我黑羽素兰无话可说,只等哥哥回来做主,但为什么要纵容别人如此欺侮我将军府?”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听得一头雾水。
“昨晚有人潜入将军府,砸坏了我娘灵堂,还潜入我的闺房企图对我施暴,若非我拚死抵抗,此时已遭毒手,那大王看到的就是黑羽素兰的尸首了!”
黑羽王大惊,起身喝问。“是谁千的?可查清了吗?”
“叨俘里能查得清?那些黑衣人一个个武功高强,府中所留家丁纵然奋力抵挡还是伤了十几个。他们轻易入府,全身而退,问及门口那些负责看守我们的兵卒,却一个个都装看不知道的样子,说什么人都没看到。大王去看看,那灵堂难道是我们自己砸的吗?素兰身上这些伤痕,难道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吗?
“大王想让我们全家死,是大王一句话的事情,为何要如此羞辱我们?我哥哥,我爹,我们一家与您也算是同宗亲戚,大王难道都不为自己的亲戚留些脸面吗?”
黑羽素兰的连番质问让黑羽王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喝道。“来人!把黑羽兴昌给我叫来!”然后又对她说。“你不用哭哭啼啼地指责朕,这件事绝不是朕命人做的。你说的对,朕若是想让你们死,有比这简单体面的死法,朕和定海君臣十几年,与你爹也有君臣之谊,无论如何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待朕查清楚这事是谁做的,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黑羽兴昌被突然叫入宫中前,已经得到将军府出了事情的消息。他听到昨晚有人弄晕了守卫,潜入将军府中作乱时,也是满腹的狐疑。
“黑羽定海还有什么冤家宿敌会这样做?”但是紧接着他就觉得此事不妙,人人都知道将军府门前的看守人是他派去的,如果那些黑衣人的来历不查清楚,他就有可能要背这个黑锅了。
本来他好不容易抓住几个机会,到大王面前进言,令陛下对黑羽定海的忠心越发的怀疑,甚至逼着黑羽定海出海作战以表忠诚,还向大王请旨,派人包围将军有,谨防黑羽定海和他人串通欺君。可是这样严防死守,怎么竟然还会出这么大的鱿漏?
“难道是将军有的人自己弄出来的?”他疑惑地问那来通风报信的手下。“昨晚将军有的事情还有人看到了吗?”
“所有守卫都遭了敌人的道儿,什么也没有着清楚。”
就在此时,陛下宣召他进宫问话,见到跪在黑羽王面前衣衫头发教乱、满脸泪痕的黑羽素兰时,黑羽兴昌便知道事情不妙。
他跪下后抢先开口道。“微臣参见大王。昨夜将军符遭过贼寇滋扰,微臣正在严杏此事,尚未查明真相,所以未能先行向大王回禀,请大王恕罪。”
黑羽王冷冷地问他,“你手下那么多人,连敌人一个都没有抓到吗?”
“贼人狡猾,把外面的守卫先弄晕了才潜入有内,所以外面的守卫根本就没有看清贼人的样子。微臣正在严查失职之人,定会严惩不贷!”
黑羽王一生气就飞快地来回踱步,他一边走,一边说。“黑羽兴昌,堂堂都城的安全都是交给你处置了,结果你就是这么看守将军府的?我看未必是什么强盗贼人,普通贼人谁敢入将军府策事?更问况还有你这么多手下看着。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是要千最下作的事情羞辱将军府上下。这件事,你黑羽兴昌难辞其咎!”
黑羽兴昌见黑羽王动了真气,忙看认错,“是,微臣知罪,微臣今日就亲自到将军府去,给将军有上下赔礼道歉。”
“不必了!”黑羽素兰一抹脸上的泪痕,跃起身子,在圣驾面前不管不顾她大声说道。“侯爷!我们将军府也不要你的猫哭耗子假慈悲!昨夜之事,大王不知道,你还不心知肚明吗?怎么那么巧,你派人看守软禁我们,就有人能绕过你的重兵把守潜入府中闹事,那些人不为财、不索命,只是揭毁我娘的灵堂,还意图对我下手,毁我清白,这分明是与我家有仇之人故意为之。
“放眼朝堂之上,与我家有这等深仇大恨,还能轻轻松松做此大案,全身而退的幕后黑手,除了侯爷你,还有谁?”
黑羽兴昌将脸一板,“黑羽素兰,不要以为你哥盛名在外,你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的任意污蔑本侯。本侯是幕后黑手?请问你有何凭证?”
她昂首答复,“有!你若不到这里,我还不会拿出来呢!如今我当着圣驾面前拿出来,看你怎么抵赖!”她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到黑羽王面前,“昨夜意图对我施暴那人,在我拚死挣扎的时候,从他身上掉出这件东西来。大王请看,这不是他侯爷府的腰牌吗?”
黑羽王接过那块睽牌一看,果然上面刻着“长乐侯”三个字。黑羽兴昌虽然已经从长乐侯改封为护国侯,但毕竟还是最近的事情,有中的许多腰牌还来不及换成新的,用的依然是旧腰牌。
他勃然大怒,重重将腰牌丢到黑羽兴昌的面前,“你自己解释!”
黑羽兴昌黑了脸,“陛下,这显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微臣。这腰牌真伪还有待验看,陛下莫忘了五年前,有人伪造黑羽定海之刀,行刺王驾……”
“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黑羽王不耐烦地摆手喝止。那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和污点!就因为那次一时急躁,误以为黑羽定海真的有反意,只凭一柄假刀就将黑羽定海抓了起来,导致两人的君臣关系逐渐破裂,他一直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错,所以非常忌讳被人提及。“那件事与你这件事是两回事!既然你喊冤,那就立刻叫人去你府中取来其他侍卫的腰牌,看看这个是不是假的。”
黑羽王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去办这件事。大半个时辰过后腰牌取来,两相对比,除了背后侍卫的名字不同之外,其他无论材质、做工,均是一模一样。
“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厉声质问。
黑羽兴昌依然不服,他翻看看黑羽素兰呈交的腰牌,看看背后的名字--贺南,他府中侍卫众多,根本不认得此人,便提出要求,“请大王将这个贺南抓来,微臣要和他当面对质。”
奉命去侯府取睽牌的那名近侍却说。“属下已经去侯有查问过此人的消息,但是今天没有人见到此人,据说他昨天去通化街买吃的,就这么一去未归。”
“通化街?”黑羽王皱眉,“这街名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那名近侍一直负责为他打探消息,立刻回禀。“就是大王前日派属下去查的那首歌谣流传之地……”
黑羽王立刻想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黑羽兴昌,冷笑一声,道。“百姓齐颂,贤臣兴昌……护国侯,你处心积虑,野心不小啊。”见他还在愣神儿,便蓦然摔杯下了令。
“来人Z羽兴昌阴谋作乱,将他给我拿下!”
莫名其妙地被五花大绑,摘了官帽,他满心的惊疑却不知原委,只知道自己定然是被人算计了,连声喊道。“大王!微臣冤枉上微臣对大王之心可表日月。”
但黑羽王无心听他辩白,只挥手命令,“拉他下去,不准任何人探监,待收集齐了他的证据再另行审讯。”
黑羽素兰心中狂喜地看着黑羽兴昌被拉下去,但她不敢表露太过。昨天子晨姊寸削肖告诉她这个计策时,她虽然觉得此计是个转机,却担心无法实行,但子晨姊神秘兮兮地向她保证,只要将军府上下配合,一起演一出戏给外人看,此计必定能成。
要知道,光是将军府遇袭并不能触动黑羽王,但歌谣在前,黑羽王严命彻查的行动说明这歌谣已经让他有所警觉,倘若能再给黑羽兴昌扣一个黑锅,让他背死逆臣之名,以黑羽王的多疑武断,必然就是黑羽兴昌的死期到了。
那块腰牌,是昨日偶然路过通化街办事的侯府侍卫贺南所有,可怜这人成了此计中的牺牲品,但若无他那块真腰牌相助,任何一块假的都会成为黑羽兴昌为自己喊冤的凭证。
黑羽王长叹一声,伸手将黑羽素兰搀扶起来,说道。“素兰,王后去世之后,朕心情不佳,对你少有关切询问,这次之事,朕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公道,你先回府去吧。府外那些人,朕命他们立刻撤了,将军府的人恢复自由,朕也会命人给定海送信,让他安心。”
黑羽素兰鼻翼泛酸,两行泪珠一下子冲出眼眶,她跪倒在地,再次即首道。“谢大王洪恩,大王圣明乃黑羽之福,百姓之幸,哥哥若知道今日大王处事之公正英明,也会感念君恩的。”
之后,她出了王宫,上了那辆将军府的马车。一早,为了能顺利到王宫告御状,她让将军府中所有的家丁一起和府外的士兵翻了脸,才得以在剑拔弩张之际将马车赶出府门,但将军府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惊扰到黑羽兴昌,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以死相挟,才能逼得黑羽王见她。
此时大事了却,她心情愉悦非常,冲上车去便喊了一声,“子晨姊……”
一只纤纤素手忙盖住她的口,令狐问君笑吟吟地说。“嘘--看你这丫头高兴的样子,想来是计策成了?可也不要这么忘形,万一让人怀疑到我可就前功尽弃了。”
黑羽素兰忙点点头,附唇到她耳边说。“你真是个女诸葛!陛下果然召黑羽兴昌入宫问话,我拿出那块腰牌,陛下又质问他歌谣的事,他什么都答不出来,陛下一怒将他关入大牢,说要改日再审!”
令狐问君心头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好,既然如此,起码你家暂时是安全了?”
“当然,陛下说了,要将府外的那些人都撤了去,将军府一切如常,还要给我哥送信,让他安心在前线杀敌。”说到“杀敌”,黑羽素兰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我说错了,咱们两国不算是敌人,得想办法赶快让我哥回来,免得再和你们圣朝结更深的梁子。”
“你娘的事情将军还不知道吧?”
“应该不知道,娘是在哥哥走后去世的,黑羽兴昌不许我与哥哥有书信往来,他那边是否给哥哥送信说了此事,我就不清楚了。”
“这是你家私事,黑羽兴昌不敢和他说的,否则若是让你哥哥知道你娘因为朝政之争而抑郁早逝,定会被激怒,他佷子在你哥眼前,他不得不防。”令狐问君思虑看说,“不如今天就给将军送信去告知此事吧。老夫人走得悲凉,眼看过了头七,儿子都不能回来拜祭,若是迟迟不让将军知道这件事就太不近人情了。”
黑羽素兰现在事事都听她的,此时连连点头。
但其实令狐问君心中却另有打算--将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告诉黑羽定海,他必然无心恋战,纵然不明说,他岂能不知母亲碎然去世的原因?若能让他因此将恨意转嫁到黑羽兴昌的身上,也能让他尽早班师回朝。
唉,曾几何时,她也学会像圣怀璧这样揣摩人心,百般算计了?
眼看看,她归国的日子也一日日近了,圣怀璧那边……还在生她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