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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熙却很不喜欢这样的疏离。
「如果我要你一起来呢?」
她站起身,来到他身边。
「是,大少爷。」当然,做为一个丫鬟,她也不会违逆主人的话。
他们又靠得很近了,可是两人间的气氛却更加冰冷。
这不是他要的。他喜欢温暖,喜欢她靠着他,那种贴心、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现在才发现,原来他很眷恋她的陪伴,原来他很怕寂寞,原来……他很爱她。
「四娘——」
「大少爷,使君大人有请。」却是总管在外头喊。
徐熙长吸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最近真的是——事事不如意。
她已经伶俐地站起来,拿了外袍,准备服侍他穿上。
他本来想推拒使君大人的邀约,与她好好谈一谈的,但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他忍不住也动气了。
「四娘,我想要的不是一个听话的木偶,而是有心有情的人,你明白吗?」没有接受她的服侍,他夺过外袍,转身走了出去。
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她还能够感受到空中残留的、淡淡的怒火。
看来,她是真的惹怒他了。
但她能怎么办?再像以前,全身心依靠他?想起他连续两回的背离,她真的做不到。
「如果你不能给我任何保证,我怎能放心再把心交出去?」她走到妆台边,打开抽屉,一面小小的琉璃镜躺在里头。
她捧起镜,想起他送礼时,那笃定她会喜欢的神情,他对她是用了心。
这若换到另一名姑娘身上,必会感恩戴德,一世不忘吧!
她也没忘记他的情,但她比普通人更容易感到不安,想想,她本是闺阁千金,一朝家破人亡,被卖入青楼,最后沦为一名通房丫鬟,她经历过的事,是平常人的十倍、百倍。
她熬过来了,好不容易拥有一份稳定的生活,她只想紧紧捉住,怎肯让任何不确定因素破坏它?
「我宁可不要爱,也不要爱了之后,再承受别离的痛苦,你懂吗?」
她拿起镜子,轻轻地抚着,一滴泪滑下眼眶,接着,又一滴,成串的泪珠,湿了琉璃镜、模糊了镜面。
「下雨了、下雨了……」一只鸟,黑色的、浑身酒气冲天的醉鸟从她怀里跌出来。
她接住了黑鸟。「你这家伙,就不能哪天不喝酒?」它很可爱,它也是徐熙送的礼物之一,她珍视它,偏偏,她得疏远它的主人。
这是不是太荒谬了点?她闭上眼,泪落得更急。
黑鸟不叫了,歪着头看她,它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半晌,它啄了啄她的脸。「谁欺负你?」
她摇头,哭得说不出话。
黑鸟又歪着头,想了好久。
「我去找坏人。」
坏人?谁啊?她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它不会想去找徐熙吧?
「回来。」她想要把鸟捉回来,却慢了一步,黑鸟已飞出窗户,飞入高高的蓝天中。
★★★
徐熙带着孝去赴使君大人的宴会。
他现在常常带孝外出,他记得凤四娘说过,要培养这个人,未来接替总管的位置。
他总是记得她的话,虽然有时候,他会为了徐净然而放下她,但这不代表他不在乎她。
孝偷看徐熙阴云密布的脸,这种神色,最近他也常在凤四娘身上看到。
难道大少爷和四娘吵架了?他不禁为凤四娘担心,被主子讨厌,可不是件好事。
他犹豫着,要不要替凤四娘说情?他对徐熙一直有种敬畏,这个主子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凡人不该轻易亵渎。
但他实在太关心凤四娘了,她说过,想要他当弟弟,虽然他们不是真姊弟,可在他心里,已经当她是姊姊。当然,他还不知道凤四娘那些话,只是场面话。
「大少爷,你不要生四娘的气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说。
徐熙转头,瞥他一眼。
孝吓一跳,徐熙的眸子好暗,比浓墨还要漆黑,好像聚集了世间所有愤怒、悲伤和孤独。这一瞬间,他有种错觉,大少爷是个比凤四娘更脆弱、更需要被保护的人。
当徐熙把目光转回去时,孝的心还怦怦跳着。
「我没生四娘的气。」徐熙的声音有点硬。事实上,是凤四娘在与他闹脾气,而他不明白,她哪里不对劲了。
孝看着徐熙挺直的背脊,那么可靠,就像一座山似的,这样伟大的人,怎么会脆弱?他刚才一定眼花了。
「可四娘最近情绪好糟。」
「所以你认为是我薄待了她?」尽管徐熙觉得今天的一切是凤四娘的反常造成,他依然反省自己,是否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奈何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头绪。
最后,他只能问孝。「四娘有跟你说什么吗?」
孝也陷入思考中,半晌,他摇头。「四娘最近不太说话,每天都很忙,好像有做不完的事,瘦了好多。」这是让他最心疼的事。
这件事徐熙也注意到了,所以才那么拚命地要开解她,但她根本不接受他的好意,让他好生气闷。
他再一次把她反常的前后回思一遍,企图从中找出让她转变的线索。
难道是头发?
「孝,你知道那天四娘为何把长发绞了吗?」这个问题他问过她很多次,她始终不愿回答。
「总管提过,那日,大少爷去救七爷后,大家都很紧张,虽然我们有武器、有护甲,又都受过训练,但海盗那么可怕,我们挡得住吗?然后,四娘就将头发绞了,说与其畏缩等死,不如跟海盗拚了,大家才鼓起勇气,跟着四娘去打海盗。」就在那一天,总管不止臣服于凤四娘,还敬重起这个姑娘,常夸她是女中豪杰。孝很遗憾,没能看到那感人的一幕。
徐熙忍不住叹气,世人果然迷恋英雄,却不知,英雄往往是背负最多、最辛苦的那一个。
辛苦?一个念头滑过他脑海,该不会,她是因为太累了,才与他闹脾气吧?
他没有想过是自己的转身离去让她失望。从她进徐家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徐净然对他的重要,她也一直理解他、帮助他,怎会为那种事发火?
所以,她一定是累坏了。
「也是,她又要打理家务,还要算帐、服侍我,工作确实太多。」他想着,是不是把那些帐簿接过来自己算。
「坏人、坏人……」一只黑鸟落到徐熙头顶。
它喜欢窝凤四娘的怀里睡觉,清醒时,会站在凤四娘的肩膀上四处张望,但每次遇到他,它总是往他头上的发髻抓去。
徐熙感觉到头上的金冠歪了,一股怒气在心里发酵,正想给黑鸟一个教训,黑鸟又开口了。
「美人哭得好伤心,坏人,回去安慰她!」
「四娘哭了?」是因为他对她说话的口气太重吗?
「坏人,回家、回家……」黑鸟在他头顶跳着。
徐熙一把将它捉下来。现在,他满头乌丝已变成一蓬稻草。
「你先回去,看着四娘,我会尽快赶回家。」既然他没在最开始的时候拒绝使君大人的邀约,现在便不宜爽约,不过他会尽快把这边的事处理完毕。
黑鸟毕竟不是人,有些事它还是想不通的,例如,它就不懂,明明美人最重要,为何不立刻回家?
徐熙也不指望这只鸟真能成精,所以黑鸟呆左,他便跟孝说:「你带它回去,小心照顾四娘,知道吗?」
「是,大少爷。」孝带黑鸟走了。
徐熙随手打理一下门面,赶着去赴那麻烦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