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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字还未说出口,小太监就望见远处走过来的人影,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原本只是战战兢兢的身子挣扎的更厉害。.一直瞄着内场动静的柳依梵感受到牵制的手臂晃动的力度,不耐的转回头刚要抱怨,顺着那小太监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秦辕止已离自己越来越近。
下意识就松了太监的手想逃,却不想被舒尉挡住去路。“呃……呵,呵呵,呵呵,又见面了哈。今天一定很忙吧?”作为御前一等侍卫,舒尉会出现在这里是不足为奇的,可秦辕止怎么也来了?按理说他应该在下午的内场笔试时才出现的。
这么想时,对方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他先是透过柳依梵身子看向场内,阳星此时正在进行马射的考核,标准的射姿,拉弓时的稳健动作皆显示他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如此又岂会单纯只是圣仙楼的掌柜的。
“阳星他……”
“欸?”秦辕止突然开口说话一时让柳依梵没有反应过来,她还以为他一定会责怪她不听话偷偷跑来这里,结果开口却是在说阳星吗?
“你最初见到他时,是否有从他那里听说什么?”
柳依梵并不知道她与阳星初遇那时秦辕止也在不远处,只当他是好奇当时的情况反问道,“听说什么?”
“像是为何来京之类的。”
“没有,我看他好像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没多问,怎么了?”
依然望着阳星的秦辕止眉头紧锁,随即将视线落在女子身上笑了笑答道,“没什么,随口问问,倒是你,朕不是说过不准来这里,你却不听。谁告诉你地点的?”
“呃……”柳依梵不疑有他,只当对方是真生气了,余光瞥眼被自己抓着带路的小太监,尴尬的一直对着秦辕止干笑。
低头看见仍然跪在地上发抖的太监,秦辕止无奈叹气,果然是自己平日太宠着这女人了吧,“起来回你该去的地方。”
“谢,谢陛下。”
身边没了挡箭牌,柳依梵尴尬的转移着视线,却还能深刻感受到对方盯视她的锐利目光,脚下后退一步碰到什么,才恍然想起主意,蹲身拎起被遗忘的食盒举到秦辕止面前,甚至还庆幸还好他是一个吃货,对付吃货来说,美食要比钱更有用,当然,他也不缺钱。.
“秦辕止,我做了午膳呀,你要不要先享用?”
“……”明知道对方是在刻意转移话题,秦辕止却还是禁不住她的诱惑,灵敏的嗅觉早就闻到从她身后飘来的味道,还没来得及问,这丫头倒是先招了,原本以为她真是为了给阳星送饭才来的这边,现在倒也平衡许多。
为了掩饰已经心平气和的情绪,秦辕止掩嘴轻咳一声,仍是故作严肃的问道,“现在是想拿食物贿赂朕原谅你吗?”
“嘿嘿,没有,哪能呢,本来就是我错了,我是不会做错事不承认的,而且原本我也是要给你准备午膳,多亏我出现在这吧,要不在宫里找不到你,做好饭也没人吃啊。”
“哼,反倒怪起朕来了。”话这么说着,秦辕止还是示意她打开食盒,里面只有三样菜:豉椒鸡片,凉拌麻辣牛肉,还有就是梅花凤鲚炙,看起来似乎真是为了调理他的舌头而特意准备的辣味菜品,可见到那条鱼时,秦辕止不自觉蹙紧眉头,然而这一变化并未引起柳依梵注意,只是开心的指着那道菜津津乐道的解释着。
“你看这道菜,梅花是严冬的寒梅,我打听了许多地方最后还是听说太后娘娘喜欢收集冬梅,才得到的食材,凤鲚原本是太湖里只在酷暑出现的凤尾鲚鱼,没想到御花园里那个池塘里也有,所以才有的这道菜哦,你快趁热吃吧。”
“梅花凤鲚炙……么,或许,真会变成那样也说不定。”
“恩?”不理解秦辕止喃喃自语的话是什么含义,柳依梵只当他是第一次吃到这道菜而理解,对方又没多解释什么,笑着看她,反倒让她有些不适应,这笑容显得苦涩而又柔情,心里没来由就跟着痛了。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在柳依梵看来,对于秦辕止,她似乎永远也弄不懂他的真实想法。
“朕会吃的,菜留下,你回宫里吧,朕叫宫女送你。”
“欸?等……等等,秦辕止,我还有话……要说……”
最后两个字说的无力,柳依梵只看着他转身走进考场内,手里的提食盒也被阮信代为提走,只留下一名曾照顾她的宫女站在面前,柳依梵一脸茫然的回视等待她离开的宫女,“他是生气了吗?”果然是看她偷来这里生气了?
“回大人,陛下是累了。”宫女自然不敢说皇帝是否生气了,只说着表面的回答,柳依梵却也只能接受这种说法,毕竟这几日秦辕止的忙碌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柳依梵想的那么简单,当百无聊赖的晃在宫里等着下午考试的最终结果时,宫中却传出一个让她震惊的事情——秦辕止受伤了。
“受伤?怎么回事?他不是在考场吗?怎么会受伤?”抓住传话的士兵,柳依梵忽然觉得心慌,不单单是因为受伤的人是秦辕止,在柳依梵的心里潜意识还觉得这事是自己必须该知道的。
“具体情况还不知晓,考场那边只说是有考生行刺陛下。”
士兵急着去传御医赶去考场并未多做停留,柳依梵却因为这一消息而呆立原地,那隐隐的不安再次袭上来,考生行刺,秦辕止受伤……拼命摇着头,试图打消自己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可那种想法却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为什么……会想到阳星?
“喂,呆女人,跟本王走。”
“……秦若炎?”
“还傻站那做什么?你不想去考场见我皇兄吗?”秦若炎路过回廊时便看见柳依梵颓废的站在草木间双眼无神,只当她是在听到行刺事件受到惊吓担心秦辕止的状况而有的正常反应。
“考场,对,对,要去考场,必须要去考场。”象征性的回应着秦若炎,此时柳依梵一点也不觉得在比自己还小的孩子面前这么慌张是丢脸的事情。
前进的路变得有些漫长,柳依梵眼前的景象显得虚幻而不真实,热浪滚滚,不知是紧张的汗迹还是闷热所致,柳依梵的手心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一旁秦若炎难得见她会有这种反应,哼笑一声,“担心我皇兄吗?还算你是有心的女人。”
“……秦辕止他现在还好吗?”
“那是自然,我皇兄命硬的很,更何况还有舒尉在身边,听说刺客受了重伤,已经被抓住了。”
受重伤?被抓住了?
虽然还不知那人是谁,为何此时自己会希望那人可以逃掉呢?
“呐,秦若炎,知道被抓住的人是谁吗?”
“恩……对了,你应该知道才对,不就是你们酒楼的人,那天和我们一起在良潘河那见过的,叫阳星还是什么?愚蠢的女人,身边有人是刺客也不知道吗?劝你有心理准备,这事牵连了几个人,连你也有可能被带去刑部审问。”
“你说牵连几个人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说贤王府,毕竟和你们走的最近的就是那里,这次推举那人的还是贤王,不知道皇姐他们会怎么样呢,真是会给人添乱。”秦若炎抱怨着加快了脚步,却还不忘顾及身边人的感受,余光瞥见柳依梵似乎处于无神状态,又是不忍,咳了一声劝道,“你也不必那么担心,到时只要撇清与那人关系就行,不是说是招来的人吗。”
此时,柳依梵已经听不进任何话语,走进考试内场时,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御座上任由御医包扎伤口的秦辕止,他微闭着双目靠在椅背上,左侧未受伤的手臂枕着头部,另一边衣扣敞开着,斑驳的血迹残留在手臂上,刚缠上的纱布很快又浸出血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较上午见到他时更显疲累。
座位侧面的桌子上还摆着她的食盒,柳依梵恍然想起秦辕止看着那道梅花凤鲚炙时说过的话,泪水不禁模糊了眼睛。
秦辕止,所以你是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才不让我出现在考场的吗?
所以,这里也流传着鱼肠剑这种故事吗?
虽然境遇略显不同,可依然都是行刺。明白了意义,柳依梵忽然就问不出口了,好像她多说一句都会成为对阳星确凿的证据。为什么自己偏偏今日做了这种菜,真是一种刺眼的讽刺。
忍不住向前走着,连身边秦若炎都来不及抓住她,秦辕止闻声睁开眼,先是平静的表情凝着女子茫然走近自己,随即让在场人都意外的,这种紧张的气氛下,他们的君主只是弯起嘴角,笑靥生花般对眼前女子动了动嘴唇道出简单的几个字。
“柳依梵,朕饿了。”
“……”
声音轻描淡写而响彻大殿,女子眼泪瞬间决堤,颤抖着将身子垂下,头深深掩埋在空隙的座椅处,手指紧紧抓着秦辕止的衣摆,龙袍被抓的褶皱不堪却无人敢去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