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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虽然已经是春分时节,怡亲王府内却宛如隆冬般,像一座冰窖,侍卫和奴仆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只是守本分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没有交谈,也没有笑声,连脚步声也几乎是听不见。
「王爷该用晚膳了。」宝公公无声的走进寝房,来到闭目假寐的兆敏身边,只见这名服侍怡亲王二十多年的太监不过四十来岁,两鬓却已经霜白,当他睇着从襁褓时便是自己带大的主子,眼底有着最无伪的关心。
「本王还不饿。」兆敏眼皮连掀也没掀地说。
「王爷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用过膳,怎么会不饿呢?是病了吗?还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给奴才听听,奴才也可以帮忙拿个主意……」宝公公一脸紧张兮兮地问。
「没有。」兆敏淡淡地说。
宝公公心中一动,想到了个可能性。「莫非王爷……是染上了相思病?」这段日子主子做了些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为了一个姑娘这么用尽心思,三番两次让人千里迢迢的送礼到科尔沁,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想必是真的动了心。
闻言,兆敏掀开一道眼缝,无声地斜睨着他。
「是奴才多嘴。」宝公公故作卑微地说。
兆敏可不认为他真的有在反省,不过因为宝公公是从有记忆以来就陪在自己身边的太监,也是跟自己最亲近的,甚至比额娘还要亲,当他被封为怡亲王,有了自己的王府之后,便奏请皇阿玛恩准宝公公继续留在身边伺候,所以他也是兆敏唯一可以忍受在身边唠叨的对象。
「那跟相思病无关。」兆敏慢慢地坐正身躯,尽管嘴里否认,眼底却流露出兴趣盎然的光芒。「本王只是……想要她,那几份礼不过是鱼饵,现在就只等鱼儿上了。」
宝公公瞅着主子片刻,还是头一回见他对个姑娘如此势在必得,不禁若有所思地喃道:「那么最后赢的会是谁?是那条鱼,还是钓鱼的人?」
「你说什么?」兆敏一脸不善地问,赢的人当然会是他。
「没什么,奴才这就去把晚膳端来,王爷还是多少吃一点,保重身子要紧。」宝公公才说到这儿,房外便响起声音。
「启禀王爷,属下有事禀告!」寝房外头传来王府侍卫图沙的通报声。
「进来吧。」兆敏从座椅上起来,走出内室。
话声方落,房门便被推开,一名长相粗犷的男子跨进门槛,恭敬地呈上一封信函。「回王爷,这是从蒙古的官设台站一路送进京来的……」
听到「蒙古」两个字,兆敏精神一振,马上伸手接过去,抽出信来看,俊脸上顿时多了异样的光彩。
「鱼儿终于上了……」他就是在等安排在科尔沁的眼线传回这个消息,兆敏将信纸揉在大掌中,一旦被他抓住了,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再也别想逃走。「算一算日子,她这两天也该到了……图沙!」
「属下在。」图沙立刻回道。
「本王要你明天就带几个人……」兆敏开始进行他的拦截计划。
★★★
就这样,很快地三天过去了。
一辆马车在北京城的大街上跑着,乌兰甩动手中的缰绳,片刻不停地往兄长格日勒的府邸前进,这次跟来的除了婢女,还有表妹高娃。
那个男人真的是太过分了!乌兰还以为怡亲王早就忘了她曾经踹过他一脚的事,想不到他心眼这么小,暗地里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整她。
自从三个月前她和阿玛、额娘才返回科尔沁,过没几日,就收到怡亲王送的礼,想必是自己前脚才离开北京城,他后脚就马上安排,而且不只一件,接下来整整一个月又陆陆续续收到好几件,不是昂贵的首饰,就是绣工精美的满族衣物,甚至是东北的人蔘,这下可好了!身边所有的人都以为怡亲王对她有意,害乌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气死我了!」乌兰忍无可忍地大叫。
原本对怡亲王还有些同情,甚至想到明年若有机会再见面,乌兰希望能跟这个男人化敌为友,甚至愿意在太皇太后面前为他说几句好话,既然他们是祖孙,就没有隔夜仇,一家人好好相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可是她现在满肚子的火,决定继续讨厌他。
乌兰亲自走这一趟,就是要拜托兄长出面解决这件事,顺便把怡亲王送给她的礼全丢回他那张可恶的俊脸上,要他别再用这种方式恶整她了,不然这口气怎么也吞不下去。
「乌兰,咱们都已经进了北京城,马车别赶这么快,我头都晕了……」坐在篷车里的高娃捧着脑袋,脸色发白地娇嚷。
乌兰这才放慢速度。「叫你别跟来,你就偏要跟……没事吧?」
「还好。」高娃揉着额际说。
「总之我要快点见到阿哥,要他去替我把话说清楚。」要不是乌兰不想见到那个男人,还真巴不得亲自动手。
「说不定那个怡亲王是真的喜欢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高娃笑着安抚表姊,只有她才明白自己的笑容中还带着苦涩。
「我才不想被他喜欢。」乌兰嗔恼地说。
「你当然可以挑了……」高娃垂下扎着辫子的螓首,才没有让人瞧见此刻盈满她眼底的愤愤不平,从小寄住在表姊家中,看着表姊不只受到父母兄长的疼爱呵护,在科尔沁,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喜欢她,教她真的好嫉妒,明知道这种心态不对,还是希望能有取而代之的一天。
「你说什么?」乌兰没有听清楚,便回头瞥了一眼。
「没什么。」高娃摇了下头。
「他根本是想报我踹那一脚的仇,才不是因为喜欢我,真没见过肚量这么小的男人。」乌兰口气忿忿不平。
见主子怒气未消,坐在篷车内的塔娜抽出手巾,然后探出身子,帮她拭了下额头的汗水。「格格别气了,相信贝勒爷一定会替你作主的。」
「要是阿哥也帮不了我,我直接进宫跟皇上告状去。」乌兰就不信怡亲王胆敢不听皇帝的话。
才说到这儿,就听到身后传来嗒嗒的马蹄声,乌兰原本还不以为意,不过当马车被对方给挡住了去路,只得勒紧缰绳停下来,免得撞上了。
「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乌兰斥责着跨坐在骏马上的陌生男子,接着机警地朝身后的高娃使了个眼色,要她也小心一点。
图沙先跟她道了声歉。「有失礼之处,还请格格恕罪。」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挡路,快点让开!」乌兰板起小脸娇喝。
「没有本王的命令,他是不会让开的。」
另一匹骏马在这时候来到,低哑的男性嗓音让乌兰心头猛地一惊,还在安慰自己说不定听错了。
乌兰回头一看,只见一身天蓝色琵琶襟马褂的兆敏,气势凌人的跨坐在马背上,当他来到马车前面,墨黑的眼珠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渐渐泛白的娇颜。
「咱们又见面了!」兆敏就是打算在她进贝勒府之前拦下乌兰,所以事先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她进了北京城,他马上就会知道。
「你……你……怎么会……」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京城大街上「巧遇」怡亲王,这运气未免太好了,乌兰顿时紧张得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
「只要让本王看上的,都会想尽办法抓住。」说着,兆敏便出其不意地探出一条手臂揽住乌兰,将她扯到怀中,和自己共骑一匹马。
乌兰没料到他会有这种唐突的举动,不禁嗔恼地怒道:「你……想做什么?放开我,听到没有?」
「你最好乖乖地坐好,免得摔到地上。」兆敏态度强硬地说。
塔娜见到主子被抓走了,惊声叫道:「格格!」
「乌兰!」高娃也不知所措地叫道。
「别以为你是和硕亲王就可以对我无礼……」乌兰拚命地想挣开他,可是当兆敏用脚踢了下马腹,骏马开始往前跑,因为不想把自己摔死了,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稳。「高娃,快去找阿哥来救我……」
只来得及丢下这句话,乌兰便被带走了。
★★★
怡亲王府——
「放手!」乌兰嗔怒地警告,使劲想抽回被男性大掌扣住的手腕。「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闻言,兆敏停下前进的势子,由上往下,用眼角斜睐着她。「你要怎么对本王不客气?再踹本王一脚吗?」
乌兰这次决定不用踹的,而是张开红唇,然后低下头,出其不意地往兆敏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周遭响起大小不一的抽气声,王府里的侍卫和奴仆只要亲眼目睹的,无不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因为这种情况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怎么样?很痛吧?还不快点放手?乌兰娇哼地忖道。
等了好半晌,兆敏都没有动静。
待乌兰狐疑的抬起螓首,却见兆敏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用那双深墨般阴沉的眼瞳俯视着自己,让她心口打了个突,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本王就是看中你这一点!」兆敏就是被乌兰这副充满生气和活力的模样给吸引,连自己都彷佛能感染到她的热情,也就是因为这样,让他更想紧紧的将乌兰抱在怀中,也许常年盘在心头的那股冷意会因此慢慢消失。
「我……才不媳!」乌兰想把手腕抽回来。
「太迟了。」兆敏认定地说。
「你……」才说了个字,乌兰又被他拖着走。
这个男人肯定是疯了,她怎么会惹上他的?乌兰现在只能祈求兄长快点来救自己,否则真不知道怡亲王会做出什么事。
待兆敏拉着乌兰穿过仪态万千的曲廊,回到居住的院落中,先带她来到一处紧临荷花水池的扇形小室,他经常坐在这儿想事情,另外不等主子开口吩咐,奴才和婢女们早就先一步奉上刚沏好的热茶和点心,战战兢兢随侍在旁。
兆敏摆了下右手,奴仆便躬了下身出去了。
「你……可不要乱来!」好不容易把手腕抽回来,乌兰退了好几步远,想着该怎么逃出他的手掌心。
「本王若想乱来,你又能阻止得了吗?」兆敏轻嗤的口气像是在笑她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
乌兰听他这么说,脸色更白了。「你这人的报复心还真重,就为了被我踹的那一脚,才故意这么恶整我,看我吓个半死的样子很有趣是不是?」
「有一半的原因确实是为了报复……」说着,兆敏撩了下袍摆,在桌案旁的圆凳上坐下,心想既然已经抓到人,就不用太过心急,他一定会让乌兰乖乖地留在自己身边。「为了惩罚你的无礼。」
就说这个男人肚量比蚂蚁还小,居然记恨到这种地步,乌兰瞪着掀开碗盖,姿态优雅的啜着香茗的怡亲王。
「另一半的原因呢?」乌兰愠怒地问。
「你是本王看上的女人。」兆敏口气狂妄。
「依你的身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况北京城里比我漂亮、条件又好的多得是,为什么偏偏是我?」这种理由乌兰无法接受。
「不需要理由,其他女人再美,也入不了本王的眼。」兆敏将茶碗搁下,看向乌兰的漆黑眼瞳闪着奇异的光芒,那是一种执着,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就只要你一个!」
连兆敏也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说这种话的一天,还有想抓住乌兰的念头比想像中的还要来得迫切,渴望她能留在他身边,这种心情还是生平头一回,相信也是唯一一次,所以不管乌兰怎么反抗,他都不会放手。
此时此刻,乌兰知道跟他说什么都没用,对怡亲王的这股「热情」更不打算奉陪,只能用眼角望了下门口,想着该怎么逃出去。
「我阿哥会来救我的。」现在她只能寄望兄长了。
「格日勒替皇上办事去了,目前人不在北京城内,想要他来救你,只怕得再等上一阵子。」兆敏好整以暇的宣布这个噩耗,让乌兰整个人都呆住了。「所以你就安心的住下来,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住在这儿她一点都不安心,乌兰在心里暗暗叫苦,阿哥为什么偏偏这个节骨眼里不在府里,这下该怎么办?
「就算是这样,你也别想为所欲为,我的靠山可多着呢,随便搬出一座来就可以压死你。」乌兰娇哼道。
兆敏缓缓站直身躯,让乌兰娇躯一僵,深怕他有不轨的举动。
「本王还不急着得到你的身子,如果你想知道的是这个。」
「就算你想要,我也不会给。」乌兰胀红小脸说。
「不要逞口舌之快,要不然本王会马上证明给你看。」兆敏用眼角斜睨她,彷佛在说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乌兰咬了咬下唇,不敢再说下去。
她一定要逃!
★★★
到了晚上,乌兰一个人在寝房里来回踱着步子,她可不想坐以待毙,一定要找机会逃出这座怡亲王府才行。
「格格该就寝了。」被派来伺候乌兰的婢女语调平板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乌兰坐在铜镜前,一面让婢女帮她解开发辫,一面想乘机套套交情。
婢女梳着她的长发,没有回答。
「我在问你话。」乌兰以为她没有听见,回头说道。
「格格不需要知道咱们这些下人的名字。」婢女面无表情地说。
乌兰没想到会碰了一鼻子的灰。「不知道名字要怎么叫你?」
「若是奴婢不在,格格只要叫一声来人,自然会有人过来伺候了。」婢女依旧用平板的口吻说道。「请格格早点歇着。」
说完,婢女便步出了寝房。
「这座王府的主仆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这么阴阳怪气的……」乌兰忍不住娇啐,接着走到门口,悄悄的打开一道门缝,觑见对面屋子的烛火还亮着,知道那是怡亲王的寝房,将她睡的地方安排得这么近,无非是想就近看着。
看来只有等了!
想到阿哥不晓得要多久才会回来,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直到对面的烛火熄了,表示主子已经歇息了,乌兰这才关上门扉,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发现自己真的累了,这些日子天天都在赶路,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于是爬上了炕,心想睡饱之后才有精神想办法逃离怡亲王的魔掌,看着桌案上晃动的烛火,眼皮也愈来愈重,几乎是马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