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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李寻突然说道。
我转头,发现她一边吃着炸虾一边笑得很诡异。
她脑子出问题了吗,这是感情好的表现?
“第一次看到哥哥和人拌嘴……嗯,该怎么说呢……有个词可以形容得很贴切。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来着?”邢克嘉一脸努力思考的神情。
“打情骂俏!”
李寻和邢克嘉突然异口同声地叫道,叫完后两人皆大笑起来。
咔哒——我手中的筷子瞬间掉在桌上。
这个打击,未免太大了吧……打情骂俏——呕……
“你那是什么表情?想吐的话去厕所,不要影响别人的食欲。”
“你以为是谁害的啊?!”我拍着桌子站起来叫道。另一个被说成在“打情骂俏”的当事人没一点反应地吃着鸡腿,脸上是千年不变的面无表情。
“跟我无关。”
“靠!你的神经是电线杆吗?”
这个人可以把人的肺都气炸。
邢克杰转头看向我,然后用筷子指指坐在对面的人。
李寻和邢克嘉皆一脸呆愣地看着我,估计看见外星人时也不会比他们此刻的表情夸张。
唉……完蛋。我的形象就这样毁掉了……
“我无所谓,你可以选择继续发疯。”
再大的怒火在此时也得平息下去,否则最后我一定会掀桌子。而那个罪魁祸首已经在吃另一只鸡腿了。
我安静地坐回原位,拿起桌上的筷子——低头吃饭。
“……你,见过没?”邢克嘉看向李寻。
“没有……从来没有。”李寻喃喃地回答。
“我第二次见。今天算轻的,那天她说的是……”
啪——我一脚踩在桌子下的邢克杰的脚背上,成功制止了他的八卦。长了这么张一本正经的脸就不要做那种小市民才会做的事!
瞥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来踩得太轻了。
“邢克杰你真是厉害,能让秋华气得发疯。无论我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都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哈哈……”李寻大笑起来。
那还用说,面对这个男人连佛都会有火。
“呵呵,终于找到值得庆祝的事了!干杯!”李寻大叫着举起酒杯。
庆祝什么,庆祝我发疯给你们看?
“对啊。真不容易啊,哥哥。”邢克嘉也举起杯子,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不容易?这个人让谁发火都很容易!
“也是……”邢克杰竟也拿起了杯子。
他们三人仿佛当我透明一般自顾碰了杯,然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三张脸三种神情——李寻笑得贼兮兮,邢克嘉却仿佛带着欣然,而邢克杰……依然是面无表情低头啃鸡腿。
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这顿饭吃得相当古怪,因为不知道他们那诡异的笑容是从哪来的。人类果然是不容易理解的,越是走得近越难以看清真相。还是噜噜好,它嘴巴一张我就知道它想做什么。
不过算了,坐在这里的,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无论怎样的我都不必在他们面前隐藏,这样……世界才会变得开阔,明亮。
教我这个道理的,是李寻和邢克杰。因为他们,我才明白这种生活方式的轻松和快乐。想说什么就说,想拒绝的东西就拒绝,朋友之间本该如此。不经意之间,也许我已错过了太多……错过那些因朋友而生的快乐,或者悲伤。
母亲给了我宽容,同时也附赠了距离。而我,将这种距离赠给了身边的所有人。从未因此而感到孤单,于是不曾想过改变。但心中的天地,却在无意间变得狭窄,窄得只容得下自己。而现在,明白了让心赤裸时的感觉,将真实的自己展现,竟是一件如此让人心情愉快的事……
“阿嘉,醒醒。”
我突然回神,看见邢克杰正在拍邢克嘉的脸。
“哈哈哈……和我拼酒,你小子还早了十年呢!再来再来……嗝呜……”李寻打着酒嗝拍着桌子大叫。她的脸颊上出现两朵绯红,衬着白皙的肌肤甚是好看。其实李寻的酒品相当差,喝醉后很容易发酒疯。
“好笑?”邢克杰转头看我。
咦?我有笑吗?
“没。”
邢克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趴在桌上的两个人——李寻叫完那句胜利宣言后就倒下去了。
邢克杰的酒量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好,今晚他不比这两个倒下的人喝得少,但那眼依然清醒得不带一丝浑浊,好似刚才罐下肚子的只是白水。
“搬她去你床上?”他看向李寻说道。
“嗯。”我应了一声,起身收拾桌子。
明天是周末,让她住这里应该没什么。
端起碗盘走向水池,我准备洗碗,眼角余光瞥见邢克杰双手抱起李寻。
嗯,真是一幅让人赏心悦目的画面。睡美人躺在俊男怀中,轻轻的鼻息拂上他的衬衫衣领,俊男微低了头,下垂的眼帘似乎将目光落在了睡美人的脸上——看得我有些心颤啊,感觉似乎目击了洞房花烛夜的现场似的……
洗碗洗碗,不要胡思乱想。我一边告诫自己一边转头将东西放进水池,但脑海中盘旋的依然是他将她抱在怀中的画面。他的眼,和她的睡颜,很相配,相配得让我一时无法回神……
哐啷——呃,盘子掉在池子里打碎了。
我,这是怎么了……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将垂在眼前的发掠向后方。一池的碎片,在水的冲刷下溅起细细的水花,在灯光下散发出尖锐的光。关上水龙头,一一将碎片溅起,然后丢进垃圾桶。
“我带阿嘉回去了。”
身后传来邢克杰的声音,转头看去,他正在拉邢克嘉起来。
“嗯,好啊。”
他瞥我一眼,然后放开邢克嘉的手臂,向这边走过来。
啪——
咦?
“脸怎么了?”
又,又抓我的脸!这人是真的很习惯这样抓人……怎么会养成这种怪异的毛病啊?!
“痛啊,放手。”我急忙拍他的手背。
“当然会痛,在流血。创口贴在哪?”
流血?怎么可能!猪咧,是被你抓得痛。
“回答。”
呃……似乎不回答他就不打算放手的样子。
“电视柜,最后一层……”
果然,我说完后他就松手了。啊,百年不变的作风,我是不是应该慢慢学着适应才好?抗议似乎没什么用处。
“过来。”那只沙猪在客厅下命令。
摸一把自己的脸,发现手中有血迹。可能是盘子打碎时飞溅出来的碎片割伤了,完全没感觉。奇怪,我一直对痛觉很敏感的。为什么,刚才没觉得痛了?
走进客厅,我乖乖坐在沙发上。有了之前鼻炎的那次经验,我知道当这个人想做好事的时候我最好摆出配合姿态,否则最后倒霉的绝对是自己。
“……喂,劳驾你轻点……”看着他那犹如打算动手术的架势,我下意识往后躲。
“再轻也会痛,忍着。”邢克杰拿着粘了酒精的棉球往我脸上的伤口上擦,“别躲啊,过来!”
他一把抓向我后脑勺,制止了我脖子后仰的趋势。鼻尖尽是酒精的味道,臭死了。幸好我的鼻子不对酒精过敏……眼前是邢克杰的脸,清晰地看见镜片后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俊挺的鼻梁以及棱角分明的唇线。
我闭上眼,不再看这靠得太近的脸。脸颊上被他触摸的地方有些发热,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又回到脑海,感觉得到心在颤抖,跳动的韵律变得异常。原来是这样,书中提过的“心悸”,就是如此吧……任何的坚持在此时都变得脆弱无力,让人动摇得彻底。
咦?
这是,什么——
睁开眼睛,眼前是他的眉眼,修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地盖在眼睑,看得到他耳际的黑发——近在咫尺。鼻息,轻轻地吹拂在我脸上,带着灼热的温度。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听得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慢慢变快、变快……
不知过了多久,大脑开始运转时,眼前是邢克杰似笑非笑的脸。
“你……做什么?”
“你闭着眼仰起脸,而且脸上还泛红。那样子,难道不是在叫我吻你?”上扬的嘴角,显示出他的心情非常好。
啪——他一把抓住我挥上去的手。
“太慢了。”他笑着,笑得很得意。
只见他突然伸出手,“啪”的一声打在我脸上——一枚创口贴就这样贴上来了。吓得我心脏噗噗跳,我以为他真要打我……
“以后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闭眼睛,很危险。”他转头,看向前方说道。
“难道还是我的错?”我立即握着拳头吼起来。气死我!这个人,不,这个混蛋……占了便宜还卖乖!
邢克杰却突然沉静下来,没有再说那些气死人的话。片刻后,他突然转头看向我。那双眼带着不同刚才的认真,“我是说真的,不要在别的男人面前闭眼睛。”
“我经常在人面前闭眼睛,不分男女。”尤其是感到厌烦的时候,我会选择闭目养神。
他开始皱眉,“你,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什么自觉?”
“呼……”他长出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男人,是那种有一点借口就会采取行动的生物。还是说,需要我证明给你看?”邢克杰勾起嘴角笑着说完最后那句话,然后倾身向我靠过来。
啪!双手一撑,抵住他的下巴。
“这个借口太烂了,麻烦你找好一点的来用。”
“呵……”他笑起来,缓缓抓起我的手,“你并不是太生气,是吧?”
要说生气嘛,的确不算太生气……不过他如果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解释,比方说“我情不自禁”之类,可能我会比较容易接受。但他却说得像我勾引他似的,实在让人难以释怀啊。
“为什么,在我生日那天要送玫瑰花?”我笑着问。有些东西,在只剩下一层纸的时候,捅破它也许会让人的心情更加愉快。
邢克杰看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看到一个募捐活动。捐了一百块,他们给我一支玫瑰。顺便……”
这不是我期待的答案——好吧,开门见山好了。
“你是喜欢我的吧?”我微微笑着说道。
“不讨厌。”邢克杰目视前方,语气淡然,但嘴角却挂着笑意。
“呵,真不坦率。”
他瞥我一眼,“这世上最没资格说别人不坦率的,大概就是你了。”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
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好似在本已开阔了的田野中洒下晨曦的光,带着温柔与馨香,满满盈了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