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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功败垂成,要么因祸得福,总之,她没有别的选择。
安寰走到窗边,看一眼窗外的月色,月亮皎洁如银盘一般悬挂中天,散发着璀璨的星辉。
那是一种人生中极致绽放的姿态,一如当年的她,而现在,她的生命,在渐渐的萎缩,在渐渐的失控,总有一天,她会变得面目全非,不再是现在的自己。
安寰低声叹了口气,主意已定,也就不再犹豫。
她赤足走到桌边,拿起瓶子,一闭眼,将半瓶子的药水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她如同喝了一杯稍微苦点的水一般,若无其事的躺到床上,捂好被子,渐渐的等待药效的发作……
这条路,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生死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而如同她所料的一般,很快,喉咙传来一阵被撕裂的痛,紧接着,五脏六腑,好似被点了一把火一般……药效,迅速发作……
只是,尽管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安寰还是没能预料到,这药效之霸道,竟然比想象中的更加要强。
撕裂感,从喉咙之处涌起,迅速蔓延全身。
不出片刻,她身上就汗出如浆,躺在床上都全身禁不住发抖起来。
这是一种好似被人用刀子刺进心窝子里一样的痛,痛的猛烈而直接,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在痛起来的时候,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跳舞,让人恨不能立即死去。
可是,药效发作的过程中,浑身软绵绵的,丝毫都动弹不得,就算是真的想死,那也是有心无力,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疼痛一点点的将自己包裹,然后毫不留情的吞噬掉。
安寰这辈子杀了那么多的人,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当手中的剑刺破那些人的喉咙的时候,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呼吸,那些人眼中露出的惊恐和迷茫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她现在就处于这种惊恐和迷茫之中。
这种惊恐和迷茫是无因由的,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只是安寰清楚的知道,自己坚硬如铁的意志力,在慢慢的削弱,直至,瞳孔发白,痛的绝望和难以自制。
脖子僵直僵直的,要移动一下都是那么的困难,而身上,本来温润如玉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龟裂,一层一层的,从身上剥落下来,好似一条换皮的蛇。
而且,最让人难以承受的是,身上的毛细血管,都在无限的挤压中变大,一粒一粒红珍珠一般的血液,从毛细血管里涌出来,覆盖满全身。
她身上的衣服,瞬间就被血水浸透,而她整个人,则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看上去触目惊心,让人寒意顿生。
当然,这些痛,都是表现出来的,可以看的见的,看不见的,是熊熊燃烧着的五脏六腑。
好似点了一把焚城之火,要将整个人都烧成灰烬一般,炽烈如太阳光芒一般的火焰,在心底深处燃烧着。
五脏六腑随着这把火,以着一种极快的速度被火苗吞噬着,安寰有着一种奇怪的恐惧感,好像这把在身体里面燃烧着的火,会突的一下冲出身体,将她燃烧成灰烬。
可是,服食这解药本来是想要挽救自己的,怎么可以反而成了夺命的毒药。
安寰不甘心啊。
强大的求生意志自脑海深处冒出,她发白的瞳孔,渐渐弥漫出一层可怖的红色,这红色就像是血,同时,她的眼角,亦是有红色的液体,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安寰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那声音彷如惊雷一般,一声一声的在她的脑海深处响起,振聋发聩。
牙根,不知何时紧紧咬了起来,安寰尝试着去移动自己的手臂,去握紧自己的拳头。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拳头,终于握紧,而她整个僵直的身体,也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因着这一丝颤动,本来已经心生一丝绝望的安寰好似终于看到了希望一般,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一声怒吼,然后她的身上也不知道哪里涌出来一股力道,一个瞬间,冲破药性的禁制,翻动了一下身体。
虽然只是一个小幅度的翻身,但是这已经是安寰的身体所能承受的一个极限。
同一时间,五脏六腑的那种燃烧着的炙热之感稍稍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翻江倒海一般的翻腾。
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根棍子在用力的搅动着一般,五脏六腑被搅的支离破碎,这让安寰产生一种怪异而荒诞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身体里的器官,正在一个个从身体里面剥离出来一般。
这当然又是另外一种痛到极致的感受,在感受到五脏六腑的变化的时候,安寰的身体,更是疼的宛如一只虾米,在床上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冷汗,从额头上一颗一颗的往下冒。
那汗水,却也是红色的。
她的双手撑着床板,五指苍白到没有一丝的血色。
这种痛,就算是想伸手揉揉减缓一些都是丝毫的无能为力,痛的那么古怪,好似要将身体给彻底的撕裂一般。
而后,随着安寰身体的一阵痉挛,一大口血,毫无征兆的吐了出来。
吐出第一口之后,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擦拭一下嘴唇,紧接着又是第二口,第三口……一直到安寰自己也数不清的第无数口。
吐血的频率,就像是一个喝醉的人呕吐的频率一样,难以自控,等到终于不吐了,安寰撑开沉重的眼皮往床底下一看,即便是习惯了血腥的场面,依旧倒吸一口冷气。
她终于知道医术上所说的服食昧情毒的解药之后吐血三升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了。
确切的说,望着地上汇集成小溪一般缓缓流淌的黑血,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那并不止三升,四升五升也说不定。
之所以现在不吐了,是因为已经吐无可吐,而且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脱水的状态,身上的皮肤,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干裂,嘴唇表层的皮,好似风干的橘子皮,随便用手一撕,就能撕下一大块来。当然以她目前的状态,是根本就没办法抬起手臂的。
胸口……不止是胸口,浑身上下,都好似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沉重无比。
就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气息微弱到了一个极点,好似随时都可能中止一般。
这种情况,勉强不死,都要去掉半条老命,医术上所说的要休息半个月才能稍稍好转,果然,一点虚假的成分都没有。
安寰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可是却连咧开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嘴角刚刚咧开,脸部就再度僵硬掉。
好想睡觉啊。
好累好累,好痛好痛。
真的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做。
一个带着魅惑的催眠的声音在心底深处响起,安寰的眼睛,不知不觉的闭了起来。
正当她欲放下一切,好好的睡上一觉的时候,一声惊雷一般的声音猛然在耳边炸开,“安寰,你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霍天尘,爆发出一种出离的速度一个箭步冲进了房间,好像这一刻他超人附体,身上的阿堵蛊全部都好了一般。
安寰的眼睛才刚刚眯起,这被这一声爆响给震开了。
她撑开厚重的眼皮,极为艰难的看着霍天尘,想要说话,但是喉咙干裂,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天尘白天才和她见过,那个时候她清雅如莲,娇美如花,可是不过是几个时辰而已,就变得面目全非,完全认不出来了。
他看她如此模样,心莫名的揪了一下。
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的问道,“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语速很快,问的急促而仓皇,安寰虽然意识接近迷糊,但是这话语里的关心还是可以听出来的,她望着这个至高无上却又同病相邻的少年皇帝,心里微微一暖,想要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是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连一个个的单音节的声音都没法发出来。
她干裂如风干的橘子皮一般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一丝的声音都没有。
可是霍天尘看在眼里,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了一般,冲着她笑了笑,然后身上迸发出一种无穷的活力,转身走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喝了下去。
安寰整个人完全瘫痪了,就算是要吞咽下去一口水都是无比的困难,可是霍天尘的耐心却是极好,丝毫没有露出不耐烦之色,喂她喝了水后,还用袖子仔细的擦干净了她嘴角的水渍。
这一刻,安寰突然发现,脱去霍天尘身上的那种神圣的光芒,这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男人,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大男孩。
而且,浸染于权术中多年,他身上依旧有着许多干净的可取一处,虽然因为身中阿堵蛊的缘故双眸暗淡无光,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看到几丝清亮的光芒在闪耀,那光芒是纯粹而无暇的,宛如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