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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好梦,梦难成,
有谁知我此时情?
枕边泪共阶前雨,
隔个窗儿滴到明。
院中盛放的月桂,曛人欲醉的香气,就像是梦中迷蝶的庄生,她不知道是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梦境,还是梦境中的她从梦中走了出来……
半敞的窗户,令月桂的香气在绣房间弥漫,隐隐约约地浮动着。
头好痛,昏昏沉沉的。
四肢乏力。
这个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沉重地完全不听使唤,好难受啊。
迷朦中,恍惚觉得有双眼睛从窗外注视着她。
秦素努力挣扎着想挥开混沌的意识,抓住一闪而过的清醒。
想起来了,今夜是喝醉了吧,那香醇的蓬莱春,引诱得她爱不释口,最终醉倒在起言的怀中。想到起言,忍不住的笑意从眉梢眼角流泻。有起言在,一醉何妨?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有他温暖的怀抱随时在等待着她的依靠。因此,她有恃无恐。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
真是醉了吧?
笑意完全无法控制地在夜色花香中随意释放。
冷冷的眼神从窗外射来,嫉恨着她脸上轻易可见的快乐。
窗外真的有人在望着她……秦素明显地感觉到了从窗外直射而来寒意。是谁呢?真的有人么?这里可是二楼啊。她揉了揉眼,极力想看看清楚昏暗的窗外是否真的有人。
风,吹过。窗外树影沙沙。
“啪”的一声,原本半掩的窗户完全敞开了,半明半暗的月光霎时投照进来。
看清楚了,窗外确实有个白影立在那儿,凄然如无主的幽魂,独处于苍凉,诡谲的天地间。
那长长的绮罗长裙裙袂飘飘,乌黑的长发飘垂在脸上,那藏在长发后的双眸却射出毒蛇般幽怨的寒光。
秦素怔住了,刹那间尚存的酒意全都消失了,冷汗涔涔而下。
莫名的,她觉得窗外的身影很熟悉。她见过窗外含怨的女子么?记忆中毫无印象。
这时,轻风拂起了覆在那女子脸上的长发,秦素看到了她的脸,惊诧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睁大的眼牢牢定在她的脸上。
窗外的女子有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孔,那张相同的嘴唇此刻正紧紧地抿着,那双相同的眼眸正恨恨地注视着自己。
她努力地眨着眼睛,只想证实那伫立在窗外的身影只是幻觉。
可是,那女子像冰一样没有表情却又带着强烈恨意的冷冽眼神却依然静静投驻在秦素的身上,她一动不动地立在窗外,那诡异至极的景象令秦素打从心底里害怕,一阵阵莫名的恐怖向她涌来!
恐惧撕扯着秦素即将崩溃的神经,她想尖叫,却发现完全发不出一丝声音。
起言,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她在心底呼唤着,期盼着罗起言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别怕,没事,一切都是幻觉……
幻觉,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她紧紧地闭上双眼,当她小心翼翼地再睁度睁开眼睛,奇怪,窗外的白影不见了。只剩下大开的窗户和淡淡月光掩映下撒进屋里的树影,以及那在空气中缓缓流动的月桂清香。
长长吁了口气,绷得极紧的神经乍然松懈下来,冷汗已湿透了轻衫,只觉刚才就像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噩梦。
刚刚存在于窗外的身影是否真的曾存在过?难道真的只是个幻影么?可是,刚才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真实,那和她相同的容貌,那没有表情的脸孔,那冷冽含恨的眼神都真的不曾存在过么?
噢,也许是因为今夜喝醉了吧……今夜,她真的醉了。
一切都是场梦,一场诡异的梦。
当明晨的朝阳升起时,一切都将不复记忆。
秦素把那白影当作了醉眼迷朦的幻影,暗笑自己真的是醉了,不曾把这事件与家人提起。
翌翌日,秦素大婚前夜。
夜色暗沉。
秦素倚坐在床边,轻拂放置在床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凤冠霞帔。那红得似火,艳得如血的大红喜服正静静地躺在床上。
明日,明日就是她出阁的大喜日子。
明日,她将穿上这袭嫁衫,坐上八人大轿,风风光光的嫁进罗家。
明日,她将成为罗起言的娘子,从此与他祸福与共,白头偕老。
喜悦从心底涌出,把她淹没。幸福啊,就在明日等待着她,触手可及。好想好想把这一切与天下的所有人共享。
此刻,她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等这一天,她似乎不止等待了十六年,而是千千万万个十六年,快了,明日,她将结束从亘古开始的等待。
甜甜地笑着倒在床上,大红喜服被她紧紧拥在怀里。
蓦地,一股寒意不知从何处袭来,深刻的不安笼罩在她的心头。
方才明明看着抱书关上的窗户不知何时竟又大大地敞开了。
狂风卷过,带的窗户乍开乍合地劈啪作响。
秦素走到窗边想关上窗户,伸出手刚碰到窗户边缘,眼前白影一闪,吓得她踉跄着连退几步。
是她!又是她!那天晚上的白影。以为是幻觉的白影居然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且真切得骇人。
寒意从脚底不断地往上窜,脑子一阵阵发麻,秦素定定望着窗外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孔。
那双泛滥着无穷恨意的眸子正闪闪发亮地盯在她的身上。
她恨她!
为什么呢?
这个女子到底是人是……鬼?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收藏起自己的惊恐,秦素大着胆子对白影开口。
“你是谁?”
“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窗外?”
“你为什么和我长得如此相似?”
回应她的只有那冷淡似冰的凌厉眼神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窗外的女子依然只是静静地伫立着,静静地凝视着她。
那饱含恨意的眼神像是溃决的洪水几乎令她崩溃,灭顶。
恐惧淡去,怒意渐渐上扬。
“说啊,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怎样?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回答我啊。”
终于,那女子淡漠地开口,平静如水的嗓音下隐含着足以排山倒海的怨恨。
“我——是——秦——素。”
老天,和她一模一样的嗓音。那女子正一字一顿宣示着她的身份。
秦素完全呆住了,脑中一片混乱,只知道下意识地思考着。
她是秦素?那么自己呢?自己又是谁?
难道这世上竟有两个秦素?
“你到底是谁?”那女子冷冽的眼神落在秦素苍白如纸的脸上。
秦素呐呐地答道,“我,我是秦素啊。”
那女子的声音愤怒地扬高,“你胡说,我才是秦素,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幽魂野鬼,为何要鸠占鹊巢霸占我的身体冒充我的身份?你说,你究竟是哪里的妖怪?”
“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秦素一脸茫然,困噩地回应。霸占她的身体冒充她的身份,这要从何说起?
那女子愤怒地全身颤抖,眼中就要喷出火来。
“你还要否认?十天前,我十六岁生辰当夜,突然昏迷不醒,三天后醒来却发现我的魂魄已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被困在院中的月桂树中怎么也走不出来。你这女鬼却借着我的身体苏醒了过来,你说,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把我的魂魄驱出了我自己的身体?你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秦素楞住了,脑子里乱烘烘的,努力吸收着那女子口中的信息。简直就是天方夜谈嘛。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你,你说你才是真正的秦素?而我,我是霸占了你躯体的妖怪?”秦素好笑地指住自己的鼻子。
“没错!”
“可是,为什么你所说的这些我一点也不知道,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是秦素,这十六年来我都是以秦素的身份活着。虽然,十天前,我生日那晚我确是昏倒过,可是我醒来后一切都很正常啊。明日,明日我就要和起言成亲了。你所说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事实。我记得这十六年来发生的一切,我并非你口中所说的是不知来历的妖怪,我不是,我是秦素,是秦素!”
听了秦素的一席话,那女子显然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
“你这个可恶的妖怪,在正主面前还敢抵赖不认!说,你为什么要强占我的身体?还要冒充我的身份和罗大哥成亲,罗大哥是我的夫婿,我和他从小就定了亲,我才是他的未婚妻子。我等着和他成亲,等着成为他的妻子已等了十多年。……”在说到罗起言时,那女子苍白如纸的脸上染上了点点倾慕的晕红。
“你,你为什么要害得我回不了自己的身体?你究竟对我使了什么妖法?”
含怨带恨的眼幽幽落在秦素的身上。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秦素踉跄后退,“我不知道如果你真是秦素的话,那么我又该是谁。不过,我真的没有使过什么妖术,我没有,我没有害过你。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起言啊。”
她的解释显然不能令那女子满意,“如果我能走出这座庭院的话,我早就去找罗大哥了。但是没有人看得见我,就连我爹娘都看不见我。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那女子满脸愤恨地想闯进绣房,却像被什么绊住了一样,虽然窗户洞开着,可她却始终走不进来。
“你骗我,骗我!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我才是秦素,我才是罗大哥的妻子,你不是,不是……”
她疯狂地嘶喊着,用力撞击着墙壁,秦素被她狂乱的模样吓坏了。
“来人,来人呐,爹,娘,抱书,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快来……”
秦素大声呼喊着,转身扑向门外求救。
窗外,风更急……
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外急切地响起。
“素儿,素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门,被推开,绣房内暗沉沉的,只余点点树影轻晃。
“嗯?”慵懒的嗓音从锦帐后传来,略带睡意。
烛火点起,绣房内霎时大放光明。
秦老爷夫妇,抱书还有几名家丁均衣裳凌乱,满脸担忧地瞪向绣房内低垂的锦帐。
秦老爷走上前,关切问道:“素儿,发生了什么事?”
锦帐微动,秦素的声音从帐后传出,“女儿没事,不过方才做了个噩梦,累爹娘担心了,请爹娘回房休息吧。”
秦夫人不放心地追问:“真的没事?”
阖起的锦帐略分,探出一张带笑的美丽素颜。
“呐,爹娘现在相信了?女儿很好,您们就回房休息吧。”
“嗯,爹这就放心了。好了,小姐既然没事,你们也都下去休息吧,明儿一早,罗家来迎亲还有得忙呢。”
秦老爷吩咐下人散去,也扶着秦夫人转身离去。
秦夫人离开前犹不放心地嘱咐道:“素儿,你也好好歇着,明儿个是你的大好日子,你脸色可不大好呢。别想太多,好好歇着,明白么?”
“嗯,女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