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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谷”内,姚凤与几名女子坐在清心坡上逗弄霓裳的小男娃,谷里几个小毛头就绕着她们玩猫捉老鼠,不亦乐乎。
自从顾冬晴离开“百花谷”后,这里休憩谈天的人就多了,以前看在她贪静,又是谷里大师姊的分上,鲜少有人在此逗留,叨扰她的闲谧。
“这娃儿真可爱,谷里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小的小娃娃了。”谷里没新生娃儿是好事,表示嫁出去的弟子们和乐无虑。姚凤语锋一转。“可惜这娃儿长得这么俊,生父却是个不负责任的混帐东西,别以为他是赵系玦的表弟我就不敢动他,要不是知道冬晴不会让他太好过,我才不止托人密报他行贿呢!”
“师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霓裳愧疚地低头。
还以为抱着娃儿回谷,师父会狠狠地斥责她一顿,骂她自作自受何必回来哭诉?岂知师父给她的却是个温暖的拥抱,直说回来就好。原本告诉自己这辈子不能再落下的眼泪当场又滚落眼眶,之后师父又竭尽所能地安顿他们母子,嘘寒问暖不断。
大师姊说的对,“百花谷”终究是她的家。
“别老是跟我说对不起,照你这么说,谷里有多少人要跟我道歉,我不烦死吗?”姚凤啧了一声,放小娃儿到草皮上,任由他打滚呵笑,心情莫名的好。
霓裳收起感伤,看着儿子在草地上张舞四肢的可爱模样,有感而发。“不知道大师姊怎么了……对了,师父,我都忘了跟您提起,我回来的路上听见不少人说凤台郑王爷下令彻查‘百花谷’的位置,您是……”跟郑王爷有什么过节?
“哼,管他,有本事就派兵踏平我‘百花谷’呀!”听到凤台郑王爷时,她心抽了一下,看来冬晴这丫头是跟她爹见过面了。
见过了也好,赵系玦的父母应该很重家世门户,至少郑延寿还有点用途在。
“师父——师父——大师姊回来了,您快来呀——”远远的就听见衔春拉高嗓子呼唤着姚凤。“大师姊在马背上昏倒了——”
“昏倒了?好端端的怎么昏倒了?赵系玦人呢!”听到顾冬晴回来,姚凤笑容挂上还没眨眼的时间就垮了。
“我刚从东村回来,只有瞧见大师姊,没有赵师姊夫的人影。我请其他师姊妹帮忙把大师姊送到她房间了,师父,您快去看看她吧!”
一到顾冬晴房里,姚凤简直无法相信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是顾冬晴!她就算身体状态再不佳,也不曾如此憔悴过。好好的一个人交到赵系玦手上,怎么回来活像一具死尸,面容苍白透灰,唇瓣泛紫干裂,呼息短促几乎命绝?
那该死的王八羔子敢这样对她女儿,改天非去砍他个七、八十段不可!
“衔春,你带人到谷外仔细探过,我要确定赵系玦有没有跟冬晴回来。”如果没有,那小子就注定要去投胎了!“玉梅,谷里除了冬晴,就数你医术最好,你快点来看看你师姊是怎么了?”
千万不能有事,她就这么个女儿呀!
“是,师父。”玉梅一搭上顾冬晴的腕间,脸色乍青现白,这么明显的喜脉震得她来不及诊治得更为仔细,讶然就脱口而出了。“师姊……有孕了!”
“有孕?!”姚凤青天霹雳,不知该喜该忧。能抱到自己的亲外孙,那是天大的喜事,就怕冬晴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孕育孩子?能平安到生产吗?会不会一大一小都有问题?生得过是麻油香,生不过……生不过就四块板了呀!她急问:“要紧吗?冬晴还有没有什么病痛?还有,你说这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会不会……会不会小产还是死胎?”
“师父,你冷静些,别一遇到大师姊的事就乱了套。”玉梅长叹一息,取来薄被为顾冬晴盖上。“大师姊体虚,可能前五个月都得好生调养注意,否则小产就难说了。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大碍,就等大师姊醒了,我想她应该比较懂得如何拿捏。”
“说的也是,都怪我在她小时候喂她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现在她的骨子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冬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孩子乖巧,总把自己照料得妥妥当当,从不教她烦心,怎么一出事就这般严重?她出谷后有固定喝药吗?
“师父!”衔春急步入内,额上香汗淋漓。“我们谷外能找的地方全找遍了,就是没有赵师姊夫的踪影!汶婶说前几天东村来了一群汉子,我看过了,一样没有。”
汶婶是东村客栈的老板娘,也是“百花谷”嫁出去的师姊,所以东村来了什么新脸孔,汶婶总会在第一时间内通报“百花谷”,要众师姊妹小心行事,她今天会到东村就是为了瞧瞧那群汉子有何企图,而她在外的身分是汶婶到邻县人家分养的小女儿。
“……很好,他们赵家简直欺人太甚!”如果她猜得不错,冬晴一定是教训欺侮霓裳的混帐惹得赵家不快,联手将她赶了出来。
她想摇醒顾冬晴一口气问个清楚,又怕惊扰到她,动了胎气,只有沾唇喂她一些养气补血、安胎定神的补药,一行人就在她房里等到日薄西山入,才盼到她睫毛轻轻颤动,幽幽转醒。
“冬晴,你终于醒了!”姚凤急到都快把她房间地板踏出一个窟窿了。“赵系玦那混小子怎么欺负你的?你快告诉师父!”
顾冬晴撑起身子,酸痛难耐,令她蹙紧眉头。“师父,我要丧尸散的解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那混小子是怎么待你的?”
“赵系玦待我很好,只是他妹妹误服丧尸散,需要解药救命,现在赵家一团乱,他才没陪我回来。你托人送解药去东村客栈给一名姓傅的男子,他是赵家领头,护我回来‘百花谷’的,你千万别为难他。我身子短期内不适合长途颠簸,你请他带口信给赵系玦,说我谷里有事,三个月后再回去。”
她不打算向姚凤言明赵家二老对她说过的话,以师父的个性,她可能会不惜与郑王府联手压垮赵家事业。
“你老实跟他说你怀有身孕不就好了?”他不马上奔来,“百花谷”就跟他没完!“就算你没怀孕,他都不该放任你一个人回来!怎么,请家仆就可以打发了吗?当初是谁跪在我跟前,求我把你嫁给他的?到手了就不珍惜,混帐东西!”
“我也是回谷的路上才知道有孕的。”这阵子事情不少,她总以为是适应不良才会头晕想睡。往常月信两、三个月才来一回,她压根儿没想到怀孕这件事,要不是在马车上吐得厉害,闻不得一点荤腥,她也不会察觉,替自己把脉确认。“救人要紧,先别计较这种小事,快派人把药送过去。”
“真难得你会说出救人要紧这种话……我这就安排,你先好好休息。”
“也好,我现下手脚无力,让玉梅留下帮我。”目送走姚凤与衔春离开后,顾冬晴伸出掌心。“替我放血。我中了醉太白,现在有孕了,不能让毒性继续留在体内。”
“醉太白?!谁对你下这么狠的药?”醉太白无色无味,一开始状况轻微,只是让人感到头晕,渐渐地就像灌下一坛一坛的陈年老酒,像喝醉酒的人一样,站不直、走不稳,说话颠三倒四,神智不清。
而她竟然没有诊断出来,还要大师姊提点她!
顾冬晴看出玉梅不甘,软声安慰。“那不重要,反正我喝下的量才少许几滴,毒性本就不明显,我勉强还压得住,要不是怕影响胎儿成长,不解也没关系。你记得别让师父知道就好,我怕她反应过度,又胡乱找人报仇。”
她身体不好归不好,却因为尝过百草而能抵挡部分毒性,除非是一滴封喉的剧毒,否则几乎短期内都对她构不成太大影响,她甚至能自己排毒,不需经过药物救治。
以为每天让人在她熬药的煎壶里滴入几滴的醉太白,她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赵凝玉想害她,差婢女到厢房栽赃嫁祸兼下毒,恐怕是白费功夫了。“百花谷”之所以能有丧尸散的解药,就是她自己以身试出来的,这点毒她还不看在眼底。
起先她确实误喝过几回,犯了头晕,直到救回赵衡玮后,她才有心思与时间了解来龙去脉。她怕赵凝玉因为她未出现中毒的症状又使其他诡计,索性就不解了,免得演不出来娇柔的样子,只是没料到之后头晕,还有另一层涵义,原来是怀了身孕。
为了孩子,这回她非解不可。
“我知道了,你忍着点。”玉梅在她指间上划下一刀,挤出绿豆般大小的血珠后,倒进解毒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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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顾冬晴的房间后,姚凤怎么想气就是无法消。
霓裳曾说过,赵家相当宝贝么女赵凝玉,二十岁了还待字闺中,舍不得把她嫁出去,这次赵系玦没有陪冬晴回来,应该是留在赵府里照看他妹妹。
想来就生气,赵府人是死光了吗?还是他们的女儿理该好好照顾,她家的冬晴就活该当杂草自力更生,还要当肥养活他们家人吗?
“霓裳,我没空等凤台的弟子回报了,这里就你知道赵家在哪儿,你带解药过去,顺道打听赵府的人平常是如何对待冬晴的,记得,愈详细愈好,至于解药,人死之前喂进她嘴里就行。另外,东村那些人,你出谷的时候要不要绕过去通报个一声,就看你的心情了。”她已经够仁义了,冬晴身子底差,要不是她福大命大,孩子可能小产不说,一尸两命的话赵家全抵上了都赔不了!
赵系玦这次是犯了她的大忌了。
“师父,玉梅有事禀报。”玉梅随后追上,附在姚凤耳边将方才顾冬晴的事全都说了一遍。“赵家有人想对大师姊不利,我们可得注意。”
“好,很好,看来这回得由我亲自出马,来会会我们‘百花谷’的亲家了!”姚凤双眼迸出火光,几乎都快要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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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母站在赵家大门外,紧锁着前、左、右三个巷口的车况,恨不得一个眨眼,顾冬晴就坐着赵家马车出现在她眼前。
“都一个多月了,不是说二十来天就能回来了吗?”她已经连续十几天到府外等人了,在家里实在坐不住,想到女儿干皱的皮肤、痛苦的呕声就难受。她对身畔同样焦急的赵父问:“是不是我太心急了?要纳玉儿为妾的事,应该等冬晴从‘百花谷’回来再提,你说她会不会一气之下,不顾玉儿生死?”
“我也说不准,当下我们都慌了,急着替玉儿找救命心药。”从没想过女儿会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她以前是个多爱撒娇、多贴心的孩子啊!赵父叹息。“现在说这些都来不及了,只盼他们现在已经在回府的路上。”
“如果冬晴不回来,玉儿该怎么办呀?老爷,你说还有其他法子可以救玉儿吗?”好好的一个女儿变成这样,她的心头肉呀……
“……就看能不能找到卖药的郎中,直接向他买解药或问源头了,大不了数目让他自己开口。”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就怕找不到,没法让他花钱打通关系。连顾冬晴都着急得很,看样子他们得做最坏的打算,只是在用尽方法之前,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
赵母乍见曙光,能救赵凝玉,什么办法都好。“是呀,老爷,我们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呢?都怪我们急糊涂了,把希望全押在冬晴身上。快,我们快找玦儿去,他在外头认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能请他们帮忙找的话,玉儿解毒的机会就大了!”
“不用麻烦了,丧尸散的解药在这儿。”姚凤和霓裳由赵府屋檐翻身而下,见到赵家父母惊吓心虚,又满是欣喜的复杂表情,姚凤顿时眯起一对美目。“想救赵凝玉,可以,先跟我说清楚要赵系玦纳妾,娶的还是赵凝玉是怎么回事?”
难怪冬晴回谷后死活不肯说出前因后果,要她别问,尽管安排人送解药便是。哼!要她姚凤送上丧尸散的解药为他们的女儿治毒,他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却要送她女儿上西天,天底下哪有这等蚀本交易!
“你、你是谁?”赵父指着盛怒中的姚凤惧怯的问,防卫得很。
他原本就不指望顾冬晴回谷不会碎嘴,早就有所准备,也想好一套说词,毕竟玦儿还没迎娶玉儿前,就没有纳妾一事。
而且他一旦抬出玦儿来,顾冬晴几乎都会照办,无论是替府里杂役看诊,还是回谷取药,只要他能祭得出说词,她就一定会心软,他就是赌顾冬晴在意玦儿这点,只是他万般没有想到上门理论的女子光是眼神就让他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想好的说词一个字也吐不出。
“‘百花谷’谷主,姚凤!”她一闪身,瞬间移往赵家二老身后,喝阻他们想进屋躲避的念头。“知道怕了?蛤?还不快点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胆敢避重就轻,我就算花上十来年的时间,也要让赵家百年药材基业断送在你这一代!”
“这……”赵母支吾其词,轻易就能对顾冬晴说出来的话,却毫无勇气向姚凤吐露一字。以往觉得理所当然的事,现在想来不是心虚便是羞愧。
“嘴还真硬呀,我看你们的嘴能硬到何时?”姚凤取出解药,拔掉木塞。“那我就把药倒得一滴不剩,看你们拿什么去救女儿!别以为江湖上有人敢得罪‘百花谷’来卖你们人情,你们就等着明亮动人的赵凝玉慢慢地成为一具干瘪的女尸,当着你们的面双眼暴突,气绝身亡,尝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别、别倒!我什么都说,你别冲动!”赵母仔细地交代了前因后果,包括赵凝玉的身世,以及她要冬晴退让的细节,说到最后,她完全不敢去看姚凤的脸色。
“赵系玦知道吗?”她阴恻恻地瞪着赵家二老。
“不、不知道。女侠,冬晴不肯让玦儿纳妾,我们自然不勉强!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仍然不敢亏待冬晴,只是父母私心人皆有之,才会向冬晴开口,试试机会,就如同你会为了冬晴的事过来一趟,我们也是同理爱护我们的女儿呀!就请你就别跟我们计较这件小事,更别为难玉儿好吗?”赵母苦苦哀求,希望姚凤念在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的分上,小事化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穿了就是看不起我们‘百花谷’是不?还是嫌弃冬晴身子不好,不能为你们赵家孕育健壮的子嗣,所以才要为赵系玦纳妾,替赵家开枝散叶,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由来当借口?”姚凤怒瞪着心虚缩肩的赵家二老。“都有是吧?冬晴是非进你们家不可、非顺你们的意思不行吗?你们赵家简直欺人太甚!”
她怒不可遏,冲入赵府内大声嘶吼怒斥,一挥拳,冲上来的护院应声倒了四、五个。“赵、系、玦!你这王八羔子,还不快点给我出来!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出来面对问题!”
“哼,负我一个不够,还要负大师姊凑成双,师父说的不错,你们赵家简直欺人太甚!”霓裳跟着冲入赵府,她武功没有姚凤好,但一手撂倒一个还行。转眼间,赵家倒下的家仆护院都可以叠成一座假山了。
“岳……谷主、霓裳姑娘,你们怎么来了?”赵系玦闻声,由厅后快步走出,一见到姚凤直觉不妙,以为冬晴出事了,后来定眼瞧见霓裳也一道前来才松了一口气,她们可能是来找苏泓世算帐的。“泓世表弟已经回乡休养了,暂时不在府上。”
“谁理那苏泓世!冬晴一定教训过他了,我主要是来找你这个不守然诺的混球!你说,你为什么要纳赵凝玉为偏房?还放任你家里的人对冬晴下毒!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终身绝不纳妾,一心一意对待冬晴?怎么?船过水无痕,风过不留声吗?要不是冬晴试过太多药,本身能抑下毒性,她早就在回谷的路上毒发死了!”
她故意不说出冬晴有孕的事,就怕赵家二老听见喜讯嘴脸都变了,要孩子所以勉强接受生母,先骗回家再说,那她只会更生气、更想教训人而已!
而且,她才不想把孙子分给如此自私的家伙,只有姓赵的人才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