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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透着几分诡异。
脚步,跟着爹娘在跑,但是脑海中,却不断地在整理着思绪。这是怎么回事,看爹娘的样子,似乎也会武功。可是她的爹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吗?而她的娘,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吗?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方向,偏得让她有种心慌的感觉。
还有欧阳帝绝……她走了,他会想着她吗?
应该会吧,因为她知道,他是真的在乎着她。
脑海之中,不断的闪现着那双幽幽的黑色眸子。还有着他那如同咒语一般的话。
“不要负我!”
“不要负我!”
“不要负我!”
“爹,娘!”她开口道。她曾经答应过他的啊,在自己没有得出答案之前,不会离开他的,“我……”
走在前头的爹已经停下了脚步,害得她差点撞上了他的背。
而拉着她的手的娘,也是满脸的戒备。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唐颜雨的心底油然而生。侧过身子,她朝着前方望去。
回廊的尽头,站着一人。
一身的白衫,在晚风中飘飘然。月色之下,绝色的姿容,却有着冷如寒冰的双眸。而手中,更是捧着那把玲珑剔透的雪玉琴。
而站在他身后的,则是那熟悉的越眠、莫沙二人。
绝!她在心底暗呼道。但是口中,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一时之间,六人静得可怕。
汗,在额头上涌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青灰石上。唐颜雨攥了攥手心,感觉手心也全湿了。
她知道,绝的武功非凡,即使爹娘会一些武艺,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而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对他解释,然后让爹娘先回唐府,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只是,空气中的这股压迫感,使得她一时之间,无法开口。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谁也没有先动。
就在唐颜雨受不了了,打算无论如何说点什么的时候,那清雅的声音在月色中悄然响起。
“呵,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却要闯啊。木易之。”薄薄的唇,吐着惊人的秘密。欧阳帝绝望着这张他花费了数年所要寻找的面庞。
木易之,是谁?唐颜雨的眼里闪着疑惑,然后下一刻,她便有了解答,因为她的父亲已经开口回答了。
“欧阳帝绝,既然我碰上了你,那么我知道我是逃不了了。”唐父的声音有着镇定,却也有着几分无奈。
木易之,这名字是在叫爹吗?唐颜雨的目光从欧阳帝绝身上移回到了唐父的身上,而耳边,则响起了唐母的抽气声。
“夫君!”
“不用说什么了,该来的总是躲不掉,我活到今日,也够本了。”唐父的话虽是对着唐母在说,但是目光却是看着欧阳帝绝,“当年的事情你没参与,你带着雨儿快走,我来断后。”
“可是,我怎么可以抛下你!”唐母不依。
“走啊,不然就真的走不了了。记得我们来的时候,说过什么吗?!”一旦被发现,那么势必有一人要做出牺牲。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呢?唐颜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走,我有说过你们可以走吗?”欧阳帝绝缓缓地开口道。
“欧阳帝绝,你该知道,当年我并没有杀你欧阳家一人。”唐父喝了一声。
“不错,你是没有杀,但是你却来了。”冷眼旁观,只为了看看是否有渔翁得利的机会。这样的人,和毁了欧阳家的那帮人又有什么区别。
目的都是只有一个,那就是雪玉琴。
“以命填命吗?那好,我把命给你,你放了我夫人和女儿。”唐父咬了咬牙道。
冰冷的眼神,冷冷地扫视着面前的三人,欧阳帝绝道:“一个都不能走!”
“你——”
唐颜雨喘着气,脑子里不住地整理着思绪。她记得,他说过他还有一个仇人没找到,所以他要报仇。而爹刚才又提起了欧阳家当年的那件惨事。
难道——爹也是当年参与的人之一吗?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木易之,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雪玉琴吗?那么今天我会让你如愿以偿,我甚至会弹欧阳家的《绝心曲》给你听。”右手一拨,琴音已然开始。
越眠和莫沙赶紧盘膝而坐,催动内力抵御琴音。
“《绝心曲》,好啊,没想到老夫还有幸听这曲子。”唐父像是想笑,却又像是要哭。
一旁的唐母猛然把女儿推开,“雨儿,快走。记得,去找茵茵!”既然夫要死,那么为人妻的自然也会陪。早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就和他许下生死相守的约定了。
“我……我不走!”唐颜雨跑上前道,“欧阳帝绝,你放了我爹娘啊。就算当年我爹真的有对不起你家的地方,我求求你,放了他吧。”
这是她的爹啊,她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爹死在她爱的人手中。
爱?!不可思议的字眼划过了她的脑海。
爱?她爱他?!
“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怨不得我。”欧阳帝绝淡淡道。平静的面庞,看不出他心底的意思。
琴音大作。唐父唐母的脸上已然出现了痛苦之色。
“不要啊!不要,欧阳帝绝,你住手,别……别弹了!”她的声音,湮没在了那丝丝琴音之中。
这就是他弹的琴吗?如此的清冷绝幽。不止是美妙的声音,同时也是杀人的利器。
所以容容才会说,世上少有人能够听完他的琴。
所以他才会说,要她留在绝日山庄听他弹曲。
“不要,欧阳帝绝,不要!”她猛然扑上前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制止他再拨动琴弦。
他拂袖一挥,她蹭蹭地被劲风逼退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欧阳帝绝!”撕心裂肺的吼声,响起在了夜风中。
爹娘已经在吐血了,若是这琴音在继续下去的话,那么……那么……
狼狈地站起身子,她猛然地向着那白色的身影扑去。
不要!不要这样啊!若是他杀了她的爹娘的话,那么让她以后又该如何爱他呢?
难道这一段恩怨只能这样结束吗?难道不可以化解吗?
谁来给她一个答案,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要她眼睁睁地看着爹娘死在她面前的话,那么她倒不如自己先死在他的面前。
“碰!”重击的声音,伴随着骨裂的声音。还有着一道闷哼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都静止了。
白色的身影被击了出去,撞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叮当!”
清脆的落地声,金色的耳坠被震落了一只,静静地躺在地上,闪烁着它那华美的光线。
欧阳帝绝摇椅晃地直起身子,一手捧着琴,一手捂着被击中的胸口,不敢置信地看着唐颜雨。
这就是他所爱的人吗?他曾经发过誓,不会再让人伤她,但是她却给了他这样的一击。
她根本就还没有学会如何疏导体内的那股内力。但是现在,她却在一瞬间把内力爆发于掌中。如此恨他吗?恨到不顾一切地要伤了他!
“你……哇!”一开口,血气随之上涌,欧阳帝绝的口中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爷!”一旁的越眠和莫沙赶紧站起身子,搀扶着他们的主子。
“我……”颤抖的唇挪动了一下,唐颜雨呆呆地望着欧阳帝绝,再呆呆地回望着自己的双手。她……她干了什么?
他受伤了,是因为她吗?因为她击伤了他。但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
只是一瞬间,一瞬间感觉他的身子在她的掌中飞了出去。
不要,她不要伤他啊!她不想,不想,不想!
“你伤我,很好,你伤我!”他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殷红色的血迹,在白色的袍子上显得触目惊心,“你可知道,我在当日与你游湖的时候便知道你父亲就是我要寻的仇人,但是为了你,我却告诉自己,只要一日没有见着你父亲的面,我就当作不曾知道此事。我把你视为唯一,但是你却是这般对我!”嘴角的血还在流着,他费尽力气说着。
身上的痛楚,远远不及他心中的痛。
“唐颜雨,你负了我,你负了我!”凄厉的喊声,那是最痛苦的责备。
她怎么可以负他,她怎么可以啊!
“爷!”越眠莫沙不禁叫道。
眸子闭上,长长的睫毛在微微地颤动。这一刻,没有人知道欧阳帝绝心中在想什么。
“绝……”唐颜雨挪了挪唇。她好想飞奔上去,拭去他嘴角的血。但是双脚却僵硬着,怎么也移动不了一步。
“我、放、你、们、走。”一字一字地从他的嘴里蹦出,“从此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麻木了。也许他根本就不该动情。也许他的世界,只适合他一人存在而已。
三道身影,缓缓地离去。
唐颜雨站着,站着。
泪,不知何时,已布满了整张面庞。
她知道,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地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