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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哭阿哭,你昨晚唱的是什么?比周董的Rap都厉害,你教教我好不好?”谢小仨如是说。
“阿哭阿哭,你昨晚的舞是什么族特有的吗?那些太太都说跳得很好呢!”谢小仨他妈如是说。
“阿哭阿哭,昨晚的嘉宾中有位名导演。他说看了你的舞很受启发想拍一部描写傈僳族女子五十年情感起伏的电影,还邀我担当女主角呢!”
连一向嫌弃山妞的姚瑞拉也如是说:“阿哭阿哭,你昨晚的舞要是配上你们的民族服饰是不是更好看?我听说你们族的服饰以颜色区别又分为白傈僳、黑傈僳和花傈僳。如果我出演的是一位苦等情郎多年的山里女人,你觉得我穿哪种颜色的服饰更好看?”
“看样子,阿哭昨晚的舞是震撼了很多人啊!”
唯恐天下不乱的谢老二意有所指地瞄着闷头吃饭的谢老大,后者自打坐到饭桌前就没敢抬头正眼瞧众人口中的女主角——摆明了心里有鬼嘛!
端着水杯的谢老二倾身去搭大哥的肩膀,“我说老大你倒是……”
不期然杯子里的水溢出洒在了谢老大的手臂上,他像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迅速收回手,“把水端走。”
他激烈的反应态度让谢家人愕然,尤其是谢老二,“你怎么了?搞得跟娘们似的别扭,这水是凉水,你怕什么?”
“我不舒服。”谢老大随意擦了额头,竟擦出一手的汗来。
“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阿哭觉得谢老大情况不对,拉过他的手想要替他把脉,他像是预知她的动作似的先一步抽回了手腕,“我只是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大概是感冒了,休息两天就好了。”被她的手一碰他心就跳得怦怦的,更难过了。
谢小仨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嘟囔着:“老大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又不停地流汗,还怕水……老大,你不会得狂犬病了吧?”此言一出,别人尚可,谢老大连脸色都变了。他慌忙卷起裤腿,察看几个月前被狗咬到的地方。
见他如此惊慌失措,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谢老二也乱了,“喂,老大,你不会之前真的被狗咬过吧?”
“他是被狗咬过,不过我帮他治好了啊!”
经阿哭一证实,大家更慌了,要知道狂犬病一旦发病死亡率是百分之百,根本没有任何补救的措施。
姚瑞拉、阮青萍她们纷纷将阿哭包围,“你替他治?你有没有给他打狂犬疫苗?”
“二十四小时之内打才有效,你什么时候给他打的?”
“之后有去大医院检查吗?”
一家人叽叽喳喳,吵得谢奇烽的头更痛了。被他触摸过的旧伤口隐隐作痛,他感觉皮下的肉好像肿了起来,这似乎……也是狂犬病发的征兆。
“别吵了!”
他大喝一声,整间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谢奇烽一声不吭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望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阿哭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他被狗咬了,你居然只给他用草药包一包,你知不知道被狗咬了一定要彻底清洗伤口?”
“当时包了也就算了,你怎么不尽快带他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呢?”
“最起码回到城里也要陪他去大医院做个全面的血液检查啊!”
谢家的女人们你一言来我一语就快把阿哭给淹死了,她委屈地扁着嘴,“我哪知道城里人被狗咬会这么严重?山里人被狗啊猫啊咬到,都到我这儿来包个草药。到现在谁也没死,都活蹦乱跳地生养着呢!”
“狂犬病是有潜伏期的好不好?过了潜伏期一旦发病,想救都没办法了。”
“真的这么严重?”大夫阿爹留给她的医书里可没写这病啊!“小仨,咱们上网查查。”
还查什么查啊?谢老大放下给医生的电话,已经心如死灰了。
头疼、不安、恶心,体温在三十八度左右,被咬伤的部位发红,伤口周围或刺痛或麻木,有肿胀,伴随有蚁走感和强烈瘙痒——医生说的这些症状他全齐了。
不是狂犬病是什么?
这也就是医生所说的前驱期,这个阶段一般为一到三天,最多七天后他就会进入狂躁期。到时他会开始恐水,还会像个疯子似的阵发性狂躁。他还会大汗淋漓,不停地流口水,加上呕吐及进食进水的障碍,很快他就会出现脱水症状。这样不人不鬼地混个两三天,很快他便会出现脑神经与四肢神经麻痹,最终呼吸循环衰竭导致死亡。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居然才过三十岁就要死了,还是死于被狗咬,哦妈高德……”
他正在抱头哀悼自己将逝的生命,冷不丁地看到十根脚丫子杵到他面前。不用抬头,光看这脚型他也知道谁来了。
“……对不起。”
她的道歉在心如死灰的他听来,实在没有多少意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你会得什么狂犬病,山里的人被狗咬了都没事,我以为……”她抱着他的头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都是命。”
想他谢奇烽以看遍大好河山为人生宗旨,漂泊多年征服了无数山川河流,到头来居然死于一条狗的口。
命啊,这都是命啊!
“这么多年,我只顾着四处旅行,都没有静下来找一个可以交心的人。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居然只能跟你聊聊。现在回想看看,我的人生好失败。”
谢奇烽将脸埋在手心里,她暖暖的手捧起他的脸,在他未曾惊觉之前,有一个温软的东西印上他的额头,慢慢下滑,终于暖上了他冰冷的唇。
而后,两个孤独许久的灵魂交叠。
不记得是谁先出手的,谢奇烽只记得自己很想将这个温暖的生命揉进自己的骨髓里,而她——阿哭像株甜珠草,被他彻底打碎成汁吞入腹中,功效显着——清热、凉血,从里带外彻底舒坦了,连身体的不适好像都蒸发殆尽了!
她果然是株绝妙的草药,最适合医治他的病症。
当谢奇烽搂着阿哭醒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头也不疼了,心里也踏实了,恶心的感觉荡然无存,就连体温都恢复正常了。
摸摸曾被狗咬的伤口处,依然鼓鼓的,不过那种刺痛瘙痒的感觉好像好多了。难道是病情恶化了?
他的悲观情绪刚酝酿,门外就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我说你们也差不多了吧?老大,快点换上衣服,我们陪你去医院。”
闭眼假寐的阿哭再也绷不住了,猛地坐起身,先套上遮羞布再说——其实她早就醒了,一方面怕把他弄醒,另一方面羞得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才装睡的。
没想到,一屋子谢家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了。
咦,丑大了。
谢奇烽套衣服的时候一不小心瞥到她绯红的脸颊,总该说点什么吧!“你……我……”
“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很高兴。”这回不是绯红了,她整个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全部红了,红艳艳的好大一片啊!
完了,谢奇烽感觉有种比狂犬病毒还恐怖的东西将他全面侵袭。
谢奇烽不希望家人陪他去医院,最坏的消息还是他一个人去面对就好。可是阿哭坚持,拗不过山妞的执着,他们俩一同去了医院。
谢奇烽在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我的狂犬病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医生眉眼一横,“谁说你得狂犬病了?”
“可我的症状……”
“你得了热感冒,不过现在好像好了。”
热感冒?他以为的狂犬病发病时症状只是一场热感冒?他不相信地指自己的伤口给医生看,“这里原来被狗咬过,现在肿了。”
医生又戳又捣地仔细检查了他一整条毛茸茸的腿,不屑地睇着他,“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我给你开点药膏吧,即便不涂我看也快好了。”
只是这样?他的狂犬病只是这样而已?
“太好了,太好了,老大没事,老大不用死了,实在是太好了。”阿哭笑得嘴都合不拢,抱着医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医生好不容易逃脱了阿哭的纠缠,眉开眼笑地跟谢奇烽打趣:“酗子以后别整天闷在家里七想八想的,瞧把你女朋友吓的。”
她不是我女朋友——他想说的话硬生生被他吞了进去,他都跟人家那样那样了,再说那样的话是会被视为女性公敌的。
还是乖乖闭嘴吧!
他真的是一失身成千古恨啊!这种错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吧!怎么看都像是老二才会犯的错,再不然换了三任老婆的老爷子也可以犯糊涂嘛!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他呢?
“老大,你说我们晚上出去庆祝庆祝好不好?”
“庆祝?”谢奇烽瞟了阿哭一眼,此刻他真的一点庆祝死而复生的喜悦都没有。
也许,他感染了另一种比狂犬病毒还可怕的东西——它的名字叫……责任。
阿哭亲自出马在家中为谢奇烽准备了庆祝晚宴,拿出她的看家本领,把很多谢家人都没见过的傈僳族美食搬上台面。
谢老爷特别贡献珍藏多年的宝贝红酒,“来大家一起举杯,为老大的健康干杯!”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