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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奇烽仔细翻看了那本手书的《杨柳乘集录》,最终做下判断,“杨大夫所记的方子集录在你手中,这上面还写着:送给我的女儿木阿哭——也就是说他把这本集录赠送给你了,你是他的法定继承人,那么你的行为完全不构成侵权,他们不过是杨大夫过去的徒弟,他们根本没权利告你。”
他这么一说,阿哭的心里就定了,“这样就太好了,我也不想和大夫阿爹的徒弟搞得不高兴。”
谢奇烽偏过头望向董克成,“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处理吧!你们好好做生意就行了。”
他的言下之意阿哭听不懂,深懂处世之道的董克成却听得很明白,“我知道谢家财大气粗,相信这种小官司对于谢家的律师团来说根本就是小菜。”
谢奇烽不客气地回道:“你明白就好。”
“太好了太好了,麻烦终于解决了,还是老大你最厉害了,我好喜欢老大。”
沉醉在喜悦中的阿哭狠狠地啄了谢奇烽一口,完全不曾留意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谢家的律师团出马,处理起这类案件果然手到擒来。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翻找出这两个男人在拜杨柳乘为师期间,欲偷取杨柳乘的秘方为自己牟取利益,被杨柳乘发现后将其二人逐出师门,此事也促使杨柳乘终生不再收徒。
律师团还深入茨中从村民的口中采得旁证,证明杨柳乘多年来与木阿哭相处犹如父女,并且阿哭侍奉杨柳乘到临终乃至入土。
毫无疑问,阿哭是《杨柳乘集录》的唯一继承者,根本不存在侵权问题。
官司赢了,那两个大夫阿爹的过期徒弟还承担了诉讼费、律师费之类的一大笔钱。经过媒体的一曝光,阿哭茶汤铺的生意立刻火了起来,很多人冲着杨柳乘唯一传人的名头也蜂拥而来品尝这些茶汤。
忙归忙,可每每闲下来,阿哭总是唉声叹气的。
“你又在烦恼些什么?”谢奇烽实在听不得她的叹气声,就像一记记重锤无声不息地砸在他胸口上,开始不觉得什么,缓过劲来硬生生地疼。
“我在想大夫阿爹的事,原本不晓得大夫阿爹有这么多过去。这场官司一打,倒是知道了大夫阿爹很多往事,觉得他好不容易,从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唉——”又是一叹。
她这一叹一叹又一叹,让谢奇烽终究放下旅游手册好好关心这个老把他当男朋友倚靠的山妞,“你说得真奇怪,难道他在城里的日子比他在山里活得更累?”
“如果城里的日子当真这么好,你干吗还是一天到晚想着去游山玩水?”
将军!谢奇烽被戳重内伤。
“我……”
他正想给自己找借口,却见董克成赶了过来,他几步就走到阿哭的面前,帮着她又是配药又是洗汤盅的,搞得阿哭怪不好意思的。
“我男朋友都坐在那里,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忙呢?你去歇着吧!等晚上盘点的时候再来,数数钱就行了。”
她这句话说得谢奇烽都快爆炸了,拿他跟董克成比?他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做比较?
“你们俩做生意吧!我不打扰了。”眼不见为净,谢奇烽决定回家睡懒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看那个董克成别扭,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那是嫉妒——不会真给谢小仨说中了吧?他喜欢上那个山妞?
怎么可能?谢奇烽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上次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才会跟她发生那种错误。他一直避她唯恐不及,这已经充分说明他实在是不想跟她有再近一步的关系。
所以,为了解脱,他还是继续流浪天涯吧!
说走就走,回到谢家大宅,他就开始动手收拾装备。开餐厅的谢老二睡得晚起得晚,这个钟点还游荡在家里,一不小心就目睹老大打算卷包袱逃难的行径。
“你又要走?你不觉得你最近越来越不想回家了吗?”
谢奇烽也不吭声,他异常的沉默让谢传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哦,我知道了,你是打算躲阿哭。”几乎是肯定语气了。
谢奇烽不愿跟他谈论这些,忙不迭地解释:“我一向四海为家,怎么是因为谁呢!”
“如果真是那样你就不会抽工夫跟我解释了。”谢家老二痞痞地凑到他身旁,“哎,说句真心话,你到底打算怎么对阿哭?我听说她是杨柳乘唯一的传人,这样看来她的身份也非同寻常,你不妨考虑考虑,反正你们俩都那样那样了,你也是该对人家负责。”
谢奇烽拿眼狠狠瞪他,“要照你这么说,你要负责的女人还不一直排到街尾?”
“现在说你呢!”谢老二神色惊慌地四下看看,“幸亏没给流苏听到,要不然我……”话一出口他就惊觉自己露馅了,赶忙岔开话题,“总之,你打算拿阿哭怎么办,你倒是给句话啊!”
“我想她总有一天会明白我这样整天四处游荡不回家是因为我不想跟她纠缠不清吧!”
打好行囊,谢奇烽将包袱背上身,猛一回头才发现那双趿着拖鞋的脚丫子就踩在他的身后。
“阿哭……”
谢小仨说适当的刺激是情人间最好的调剂;谢小仨说要是让一个男人过分刺激了就会适得其反;谢小仨说你可以让老大嫉妒你和董克成,但你不能让老大误会你和董克成;谢小仨说老大是爱你的,要不然以老大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跟哪个女人上床;谢小仨还说……
他还说了些什么?阿哭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遵照小仨的意思她匆匆地跑回家来,想向他解释清楚她和董先生的关系,可……
不用解释了,该听解释的人是她。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的平静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说不出个所以然,谢奇烽竟觉得忐忑不安。那些话本就是他该当面对她说清楚的,他紧张个什么劲啊?
“其实阿哭我不是……我只是……”
“不喜欢我,为什么跟我上床?”
借用谢小仨那些粗俗的字眼,阿哭直截了当地问了。是的,她问了。
反正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一个粗俗的山妞,即便她是名医杨柳乘的养女,也高雅不到哪里去,“在我们那里只有很爱很爱一个人,才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你把我揉进了你的身体里,可你却不爱我——为什么?”
“我……”
这让他怎么解释?告诉她,全都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一时之间神经错乱,这不比告诉她,他不爱她更伤人嘛!
“阿哭,你听我说,其实是因为……”
“对了,我忘了,你不是我们山里人,你是城里人。你们城里人即使没有爱也可以上床,流苏跟我说过的,你们城里人跟我们山里人不一样,你跟我……不一样。”
他想伸手拉住她,他想解释,可她却一步步向后退,退到自己的小圈圈里,再也不出来,这样就不用再见他了。
“你不用为了躲我而离开这里,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要走也该是我走。”她冲上楼准备收拾自己的背篓就走人。
电话偏在此时不凑巧地大声作响,眼见着这对当事男女都没有空闲接电话,谢家老二只好代劳,“喂,这里是谢家,找哪位?”
电话那头叽里咕噜了一阵,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谢传云霎时间脸色大变,然后冲着楼上正深陷失恋门中的阿哭高喊:“阿哭,店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