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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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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茵在计程车里面,司机播放电台,声音很大,却一点也撼不住夏茵。

她一直在想,刚刚强尼说的话。

「全是因为他爸!他爸开了个条件,说要你们分手一个月才认可你们,很可笑吧?夏茵,你也知道你的名声不好,薛守栩他爸当然不同意你们交往,所以故意这样刁难……他有试图联络你,可是我们沿途都有人监视,然后我们在印度都忙得像打仗,我不爱插手别人的感情事,可是这次我没办法,我一定要说出来这些,不想看你们互相折磨……」

这是真的吗?强尼说的都是真的?

夏茵自己问自己,可是,心里已经相信了,她想要反驳强尼,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因为觉得自己受到救赎。

她的伤口,渐渐愈合,原来薛守栩也是为了他们的感情,他被迫当夹心饼干、被迫选择、被迫忍受痛苦。

他也不轻松啊。

到了山上薛守栩的家,夏茵很快付了钱,跳下车,她按电铃,强尼出来帮她开门。

「他昨天开着窗户躺在地板睡觉,现在发烧,吃了药睡着,我走了,你来照顾他。」强尼丢下话,走了。

夏茵脱了鞋,缓缓踏入客厅,看见乱七八糟的行李,然后她走进主卧室。

薛守栩在床上沉睡。

她走近,跪在地上,侧着眼看他睡容,他睡得很沉,因为感冒的关系,呼吸很大声,额头是汗,夏茵探出手摸了摸他额头,被那热度吓到。

心疼他,当夹心饼干。

夏茵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薛守栩是为了扞卫她,才忍着答应这条件的吗?

他在想些什么,她忽然很想知道,全都想知道。

她站起来,去浴室拿毛巾替他擦汗,又去客厅整理他的行李,最后,傍晚时分,她进厨房煮了碗粥。

端着粥,她回到卧室,他仍然在睡,她探手摸额温,已经退了许多。

心,暂时放宽了。

夏茵轻摇薛守栩,叫醒他。

「吃粥。」

初醒的薛守栩,眯着一双眸子看着她,他还不甚清醒,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忽然,想起她骂他的话,清醒了。

我讨厌你、恨死你,你坏透了……

他凛眸,深深地看着她,忽然问:「我在作梦吗?」

夏茵摇头,坐到他旁边,挖了一匙粥,凑到他唇边。「不是梦。」

薛守栩吃下那口粥,苦笑道:「如果不是梦,你怎么会在这边?还喂我吃粥?我一定是睡糊涂了……」

「强尼打电话给我,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她淡淡说,又舀一口喂他。「我都明白了,你是因为你爸才这么做,很抱歉我昨天没有给你机会解释……」

夏茵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碗。

自从知道真相后,骂了自己太多次,怎么就不能多听他解释?非要折磨彼此,让自己伤心、让他生病……

「对不起……」她伸手摸他脸,心疼道:「真的很对不起……」

他眯着眼睛。「这不是梦?你跟我道歉?!」

「不是梦……不是梦。」她贴近他,在他唇边印下一吻。「对不起,让你难受。」

他定定看着她,一会儿,笑了。

薛守栩的眼睛,盛满温柔。「不要跟我道歉,我才要道歉,如果不是我爸,你干么得经历这些事?」

「不行,我要道歉,」夏茵继续说:「我太心急,没有体谅你,也没给你说话的机会,如果我愿意听,你就不会感冒,我太死脑筋,一直设想你很坏,故意不要我,可是如果你真不要我,又怎么会来按我家门铃?」

薛守栩握住她的双手。「你是无辜的,是被王天佑害,才会变成这样,我更心疼你的无辜,明明没做什么,却要承受这些……」黄色床灯下,他定定看着她,喜欢她坦率的样子,昨天还很愤恨,今日马上体谅,她很清楚对错,不过度渲染,咬着不放。

她跟他一样,不喜欢浪费时间争吵不休。

他拥抱她,闭上眼睛,感觉她熟悉的体温与温馨芳香。

「我真高兴……」他叹息。

夏茵回拥他,语气哽咽。「我爱你……」

这刻拥抱,才感觉身体也怀念他,皮肤、呼吸,全都刺刺的,她轻轻颤着,原来爱情已经改变她,就算想要回到原来,也不可能了。

「我更爱你……」薛守栩笑了,吻住她。

感冒?

不管呢。

他们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哪管什么感冒不感冒?

外面,枫叶滑过窗前,秋天来了,风的声音,呼呼吹起,他们在屋内相视而笑,拥抱再拥抱,亲吻又亲吻,相亲相爱,很多事情,不重要了。

★★★

晚上,薛守栩烧退了,身体还虚着,可是太高兴,夏茵的明理,让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轻易被谅解。

喔,不,不轻易,昨天他伤心得心都要碎了,她的眼泪、她的煎熬与猜疑,也不轻易啊!

他拉着她东扯西扯,天南地北的乱聊,相隔一个月,深沉的思念在这刹那袭来,薛守栩极欲分享这一个月的生活点滴,他边咳着边亮出小腿上的小疤,是在旅行过程中不知道被什么割伤的,伤口不小,却没很痛,几天就落疤。夏茵看着那道极浅的疤,眼色明亮。

她问:「好玩吗?」

「好玩?!」薛守栩怪叫。「我都受伤耶,不关心我,问我好不好玩?」他一脸觉得她没良心。

夏茵呵呵笑。「因为看起来伤得没很重嘛。」

她的笑容却让薛守栩着实呆住了,这刹那,才觉得踏实起来,过去一个月,是一场噩梦,没有她的一个月,每天都是煎熬。

他忽然张臂拥抱她,很紧很紧地。

夏茵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只是轻轻在他肩膀边问:「怎么了?」

温声询问,逼出薛守栩这些天的不安,他将头埋在她颈间,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芬芳,她的一头长发柔软地抚上他脸颊,薛守栩叹息,心口很热。

夏茵没听见他回话,叹了口气,她双手回抱他,绕上他宽阔背脊,感觉他身上的重量与微热体温,狠狠贴紧她,她也感动,这一个月的思念终于落了地,原来他不是无情,是因为也苦着,是因为抉择的难处。

薛守栩忽然开口:「谢谢你。」

「谢什么?」

「你知道的……」他将她拥得更紧。「你的宽宏大量、你的不计前嫌、你的好脾气、你的……」

夏茵打断他。「好了,我知道了。」

「称赞你会害羞啊?」他笑了。

她不答,吁了一口气,而后以淡淡语气,问道:「那你爸呢?你有回去看他吗?」

他摇摇头。「明天吧。」

「噢。」

她没多说什么,环抱他的双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又回到他的厚实背脊,紧紧拥住他。

她知道,剩下的,没有什么会再分开他们了。

薛守栩吻吻她的发,聆听窗外细碎的虫鸣,他松了手,忽然道:「还记得我说要跟你分享的白毫乌龙吗?我现在泡给你喝。」

他跑进厨房,拿出茶具,在客厅小几上,动作熟练地泡茶。

他们坐着,捧着茶杯,鼻间闻着轻浅茶香,相视而笑,饮茶入喉。

真幸福。

从手上的暖杯,传来的暖,温温渗进夏茵心里,她笑咪咪看着眼前心爱男人,这杯茶经过前一个月的误会洗礼,现在喝起来更有味道。

★★★

薛磊早从杜严那里,知道这一个月来的点滴。

很乖,薛守栩说到做到,没见面、没打电话,完全没联络,杜严这样报告,薛磊当然信,他信任杜严这孩子,才让杜严去监视薛守栩。

但,不只这些。

杜严还说了,薛守栩这一个月来瘦一圈,他在印度没真正笑过,深墨的眸总爱看往天空,好似期待自由,期待一个月后解禁的某天。

薛磊是第一次听见杜严说这么感性的话,但这个特别感性的杜严,却让薛磊听着听着,心,有一点点软了。

当最爱的小儿子,在这个早晨踏着阳光而来,薛守栩的脸上是满满的愉悦与神清气爽,薛磊于是清楚知道,他输了。

「我们很好。」薛守栩坐在名贵沙发上,轻轻微笑,笃定的眸,定定看着父亲。

薛磊淡淡点头,没多说什么。

薛守栩主动提起跟夏茵之间的事。「也许……过阵子我会跟她求婚。」

「你确定?」薛磊忽然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薛守栩。

「我爱她,爸。」薛守栩还是笑着,他不担心其他人对夏茵的观感,他自己喜欢她就好,父亲的考验,他做到了,就算父亲还是不满,他也得认同。

薛磊眯着眼睛,深深看着他,一会儿,黯下眼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间,他想,从小到大他最疼薛守栩,总抓着他,要他听话,学小提琴学国画念私立学校……薛守栩待的每一所学校,薛磊都当上家长会长,藉由老师的眼睛监视他。

当薛守栩年纪越长,开始懂得叛逆,他们有了摩擦,大学毕业后,他逼薛守栩出国念书,还是想牵着他走……

薛磊始终盯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其实就那么大,还想掌握什么呢?

忽然啊,一片清朗。

薛磊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倦极了。

「随便你。」他不管了。

薛守栩静静望着父亲一阵,眼中盛满千言万语,脑海里划过一些场景,都是父亲将他捧在手心上时,和蔼的笑容。

他一向喜欢人的笑容,夏茵美丽的微笑、强尼妙极的爆笑,当然,也有记忆中,父亲温暖的笑容。

他忽然后悔起没有拥有过父亲笑容的照片,如果是现在,他有把握可以拍得极好。

「爸,我们的婚礼,你要来喔!」没听见父亲答应,薛守栩丢下这句话,走了。

外面,阳光映上他的脸,他闭眼睛,感受那阵温暖,心想,婚礼上,他一定一定会看见父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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