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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倾黎轻轻勾唇,却是危险之极的笑意,“我就怕他不来。”
“你想怎么做?”流云问。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慕倾黎基本可以确定红鸩一定跟七星塔有关,也许真正的乱世就是从他开始,虽然已经做好烟消云散的准备,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
“师姐……”羽鸠有些不安的轻唤了一声,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的为难。
慕倾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流云,低声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这个话题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太过沉重,不论眼下如何运筹帷幄,可一想到那个注定好的结局,他们就恨不能干脆拉着慕倾黎一起回圣雪宫归隐,管他什么七星怨气紫薇大帝,可是……
慕倾黎看着表情沉重下来的几人,微微的笑开,静水深流的眼眸流淌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改,我知道这是一条死路,可我走得心甘情愿。”就像曾经对赤月和冰星说的那样,一个魂魄,换一场永不回头的爱,她觉得自己并不亏。与其违心留下一个浑浑噩噩的荒魂,不如一搏,得一场心之所愿。
“倾黎,你……”一刹那汹涌上来的疼痛让流云所有的表情都尽数敛去,只留下深深的不甘和惊愕。虽然昨天晚上在皇宫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是听着慕倾黎亲口这样说出来,他才知道,这冲击远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
“流云,羽鸠……对不起。”慕倾黎低低的道。
流云羽鸠和施若然呆呆的盯着慕倾黎,满眼的不可置信,在他们记忆中的慕倾黎永远都那样高高在上,如高天孤月般遥不可及,以睥睨世人的姿态立于所有人的顶端,可是现在,她竟然在跟他们说对不起。
冰星和赤月沉默下来,这样的慕倾黎他们并不陌生,当日在乾和宫中,他们见过更加狼狈更加悲伤的慕倾黎。
不知许久,羽鸠睫羽微颤,似乎挣扎良久,才终于认命般的开口,他像以前那样笑,却不再是那般腼腆羞涩的模样,挺俊的脸上说不出的复杂,“师姐,你想走的路,我们怎么会拦着!”
流云扯了扯嘴角,苦笑,“不必说对不起,你若真的决定了,走便是。”
施若然没有说话,可灵动的眼睛里却忽然多了某种坚定的东西,一如当初一夕成长那样。
所有人的反应都在慕倾黎的预料之中,她只是笑了笑,并未再说其他。
可是,直到很久以后,慕倾黎才真正明白,在说这句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态,为了她义无返顾的走上绝路。
然后,在几人的震惊过后,慕倾黎才开始问关于东淼和西月的政局。
虽然现在明面上东淼一直都是韩廷在掌权,可是没有人知道,其实真正的韩廷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东淼丞相,不过是流云手下一个极善于易容伪装的暗桩而已。
这些年来,外戚掌权,皇帝只是个傀儡,甚至把韩廷尊为相父,东淼真正的忠臣和能臣,早就被杀的被杀,被贬的被贬,还有的心灰意冷,自请辞官,韩廷那些年狂妄自大,野心更是不小,在杀了一些对他颇有微词的大臣以后,为了好控制,提拔上来的全是些不入流的货色,贪财好色,能力一般,只会唯韩廷马首是瞻,韩廷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一手遮天。
而惺帝远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没有野心,只不过长久以来的被压迫和屈辱让他空有野心,却畏首畏尾,怯懦不前,再加上前朝后宫都是韩廷的人,他再怎么样也翻不了天。流云就是在这个出现,以一个侍卫的形象演了一出救驾的戏码博得了皇帝的信任,在孤立无援的皇宫里,他几乎对流云到了无所不谈的境地,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了流云手里,甚至还指望着流云能帮他收拾韩廷,重掌大权。
可是,惺帝并不知道,流云也是韩廷那边的人,说白了他就是个双重间谍,周旋在韩廷和皇帝之间,双重身份轮流演的风生水起,不怎么费力的就拉拢了一些势力,而地狱谷一战以后,韩廷痛失爱子,还受了不小的伤,这就让皇帝有机可趁,开始拉拢朝中的大臣,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他拉拢的对象刚好大部分都是流云已经收在麾下的,其他的大臣也都有把柄在流云手里,不敢隐瞒流云,流云考量了一番,与其让皇帝再想其他法子折腾,不如就让他以为这部分势力已经是他的,免得再生事端,反正命脉在他手里,也不怕那些大臣会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大笔一挥,便直接让那些大臣投靠皇帝去了。
而韩廷虽然依旧掌权,可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能够在朝中一手遮天了,身体也越来越差,流云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开始命手下的暗桩观察韩廷的一举一动和生活习惯,在暗桩能成功假扮韩廷之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真正的韩廷然后调了包。
韩廷被调了包之后,依流云所说的开始对皇帝客气起来,皇帝见韩廷开始退让便忘了形,开始用各种办法找回他的场子,比如今天心情不好了杀两个跟他作对的大臣,明天心情好了想盖做宫殿玩玩,行事作风完全就是一个昏君加暴君,流云演戏很到位,做足了佞臣的嘴脸,怎么狠就怎么教,让皇帝以为他是在立皇威,整个东淼都已经是他的,还怕啥,以前得罪过他的,管他忠奸,现在一个都不放过。
于是现在东淼的局面就是,皇帝昏庸残暴,自以为皇权已经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而百官贪得无厌,有点能力的人都已经被流云收归,整个东淼,只要流云愿意,随时就可以改朝换代。
流云的背后是慕倾黎,而慕倾黎帮的是风天澜、是整个玄国,所以天下五国已得其二,并非假话。
西月那边的情况就要复杂得多,不过同时也相对的好下手一点。
正如当初慕倾黎和风天澜所料的那样,东方驰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支持太子,地狱谷一战以后西月三分之一的兵权都落在他手里,虽然战败,但是他并不甘心就此把兵权交出去,一开始太子以为东方驰留下兵权是想成为自己的助力,本来东方驰一开始的确这么想,不过被羽鸠在中间搅合了一番,让东方驰改了主意,他既然握着西月三分之一的兵权,完全可以凭着手里的军队在西月闯出一方天地,甚至高登皇位也不是不可能,凭什么要屈居在太子之下为他做嫁衣。
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没什么精力去管几个皇子之间的幺蛾子,索性就不管,就看他们谁有本事就传位给谁,这也相当于一个信号一样,将本来就紧张的局势推到了顶峰,五皇子、太子和凭着兵权迅速上位的六皇子,三人之间的把剑怒张席卷了整个西月,三个党派之争日益激烈之下也殃及了许多耿直的老臣,不少人为此丧命,西月也在不知不觉中元气大伤。
可是,即便如此,三个党派之间的争斗也没用停止过,因为皇储之争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稍有放松,便会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几个皇子都想着大不了等登基之后再来重整朝纲,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源于羽鸠的手笔,要不是羽鸠在三人中推波助澜,西月绝不可能内乱至此,百姓怨声载道。也趁此机会,羽鸠在西月埋下的暗桩也因为三个皇子的内斗而渐渐的展露头角,开始在西月的朝堂上得有一席之地,文臣武将皆有,将来若要拿下西月,这些暗桩将会成为西月最致命的缺口。
听完两国的证据,慕倾黎不禁对流云和羽鸠赞赏了一番,虽然这些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大部分也都是她一手策划,但是她没想到流云和羽鸠能做得这么出色,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大婚在即,天阙又因着科举的事情涌入大批的陌生人,凤天澜经过上次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慕倾黎的安全,刚到中午就派人去接慕倾黎回宫,免得再有什么刺客杀手的。
慕倾黎很无奈,不过一想起最近那个男人越来越明显的霸道,也只得乖乖回宫了。而凤天澜还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到底有多拉仇恨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