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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霍思暖的日子过得更加紧促,一大堆行前事宜压得她喘不过气。
在这忙碌的日子里面,她不只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正不正确?但画已经寄到英国,就算她想后悔也由不得她,况且这也是一项挑战,她若跨不过去,将永远是那个只凭运气的懒惰鬼,没有办法获得同业的认同。
出发到英国的那天,柯蕴柔和霍思烽特别到机场送行,这一对欢喜冤家,之前才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如今总算稳定下来。
对霍思暖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临别礼物,她早希望他们凑成一对。
“恭喜你,你就要开始新生活了。”柯蕴柔将霍思暖拉到一旁单独跟她道别,两个女人间的谈话,男人总是不宜在场。
“无聊!”霍思暖骂她。“不过就去一个月,有什么好恭喜的?你想太多了。”
“一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我有预感,等你从英国回来以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柯蕴柔露出作梦的表情,看得霍思暖快吐血。
“你以为是在演偶像剧啊?”神经。“说得这么夸张,我也不过是去开个展而已。”
“别忘了,协助你开个展的人是谁,是欧阳性德呀!天字第一号大型男,谁不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柯蕴柔的少女情怀显然还没结束,一直延续到今日。
“拜托你好吗?”霍思暖瞪好友。“都几岁了还在作梦,清朝贵族再有型,也是老型男了。”魅力起码消退五成。
“胡说,他才三十几岁,正是散发出男人香的时候……”柯蕴柔一脸陶醉。“思熳,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别让这么好的男人跑了。”
“你在说什么?”越说越不像话。“谁要好好保握?我还巴不得——”
“姊,该登机了。”
霍思烽好死不死挑这个时候过来打断她们的对话,霍思暖乐于结束这个话题,反正也没营养。
“我走了,一个月后见!”她朝送行的两人挥手,柯蕴柔在她身后大叫。
“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们能够谅解!”最好就在英国跟欧阳性德结婚,回国再补请喜酒。
“切!”霍思熳翻白眼,想不透柯蕴柔为什么突然变得热心起来,大概是跟她自己太幸福有关,思烽超疼她的。
在飞往英国的途中,霍思暖拚命阅读有关策展的资料,读着读着,突然不晓得自已在干嘛?凭她的能力能够办展吗?而且还是在他乡异地。
飞机穿越换日线,越是接近英国,霍思暖的心情就越紧张,对自己越没把握。
……对,她不该答应欧阳性德策展,等她抵达英国,第一件事就是搭下一班飞机回台湾,把策展的事通通忘掉。
霍思暖胆小到想做逃兵,问题是欧阳性德比她想像中还懂她,在飞机还没落地前,便守候在入境大厅,不给她任何私下脱逃的机会。
“飞行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乱流?”他关心地问飞行状况.霍思暖总觉得他一语双关,他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还好,还算顺利。”她支支吾吾地点头,不敢让他知道她根本就想要逃回台湾。
“这真是太好了。”他微笑,从她的表情判断出她的确遭遇过心情乱流,如果不是他早在机场等候,她此刻恐怕已经溜了吧!
欧阳性德自己开车来接她,他将车子停在机场的停车场,他们直接去取车后便朝市区驶去,霍思暖的冒险之旅于焉展开。
“我们……我们现在要去旅馆吗?”他别有涵义的注视令她不安,总觉得自己已经露馅,他看出她曾经动摇。
“不,你最少要在这里待一个月,住旅馆太不方便,我另外替你准备好了住的地方。”欧阳性德回道。
“你帮我租好房子?”她想起有些欧洲国家确实有专门用来短期出租的房子。
“租房子?”欧阳性德摇头。“不,不必这么麻烦,你跟我住在一起。”
“我跟你住在一起?!”霍思暖瞪大眼睛叫起来,一脸不可思议。
“干嘛这么惊讶?”他挑眉。“我在伦敦有房子啊!跟我一起住可以省下租屋的开销,对独立策展人来说,控制成本非常重要,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听起来有理,但她还是觉得不对,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欧阳性德从眼角余光瞄到她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心想她到底是女人,有所谓“女性的直觉”,知道这种状况对她真的很危险,不过也已经来不及了。
收网。
他网子一张一张撒,一张一张收,伦敦之行是最后一张,是福是祸就看双方是不是真的有缘、天生注定要在一起。
欧阳性德住在距离伦敦不远的高级社区,这里的每一栋房子都是独立建筑,有着前庭后院,采光极佳,房屋外观相当典雅。
“以为你是住公寓。”霍思暖也曾在法国混一阵子,知道这样的房子有多贵,一般人根本住不起。
“我混得还不错。”他仅以这句话解释他目前的事业状况。
霍思暖在心里默默为他加上一句:岂止不错,是混得非常好。能在这种高级地段买这种独栋洋房,口袋没有麦克麦克,是连门把都碰不到的。
她接着想起他显赫的家世,骂自己太早断言,以欧阳家族的财力,就算把整排房子都买下来也不成问题。
欧阳性德拿出钥匙开门,门铃轻脆的响声提醒屋子主人回来了,原本沈静的屋子,在开启一盏又一盏的灯光下,开始变得活泼起来。
欧阳性德是个尽责的主人,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去房间,安顿行李。接着带她参观房子,尤其把画室列为参观的重点,霍思暖一眼就爱上他的画室。
“哇,你的画室好棒,我可以待在这里一辈子!”宽阔的视野,充足的采光,整洁的环境,齐全的绘画工具,这里简直是天堂嘛!
“最好如此。”他双手抱胸靠在门框看着她跳来跳去,心里好满足。
“你都在这里作画吗?”她记得杂志曾经报导他是天才型画家,十三岁的时候就跨组比赛并且得到大奖,油画方面的造诣相当深。
“不,这里纯粹是画室,我已经不再画画了。”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封笔,专心为她铺路。
“为什么不再画画?”霍思暖不解地问他。“你有的是才华,为什么要放弃画画?”能被称为天才的人少之又少,多数人都是靠学习,还不见得能够达到他们的一半,他却说放弃就放弃,太令人生气了。
“因为我发现一件比亲手画画还要有趣的事。”那即是在一旁注视地的成长,看见她一年比一年进步,那比什么都令他高兴。
“什么事会比画画有趣?”她不懂。
欧阳性德微笑,不打算现在就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哪一天我会告诉你原因,现在还不到时候。”
有答跟没有答一样,他在搞什么鬼!
霍思暖在心底抱怨他跟她弟弟一样难缠,只不过她弟弟是装酷,他则是狡猾,罪加一等。
“你可以在这里画画,说不定会创作出更好的作品。”他甚至大方列把画室借给她,霍思暖虽然感动,但总有疑问。
“我是来办展的,不是来追求灵感,应该用不到画室。”她办完展后打算立刻拍拍屁股走人,这间可爱的画室,就留给他自己享用吧!
“你可以利用闲暇的时间画画啊,难不成你的闲暇时间都要用来眼我约会?”他这间画室就是为她盖的,她若不用就太可惜了,说什么也得想办法让她使用。
“谁要跟你约会?”霍思暖闻言跳起来。“我才不会跟你约会……”
又在心口不一了,女人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
“事实上,我们马上就要开始第一次约会,你还没吃午餐吧?”欧阳性德问她。
“在飞机上吃了一点,但是……”
“但是没吃几口,我了解。”飞机上的食物超难吃的。“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不用了,我不饿。”不晓得怎么搞的,她就是不想和他约会,那会出她觉得丧失自我……
“不想跟我一起出去吃饭?那很好,因为你得亲自下厨。我先警告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采买加上烹调应该得耗费不少时间,你肚子不饿是件好事,我替你高兴。”他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并且觉得她很无聊。人都来了,还在坚持那些不必要的东西,迟早吃大亏。
“下厨?”他在说什么?“我没说要下厨。”
“你应该听过英国菜不怎么好吃,你若不想饿死,最好亲自下厨。”他是无所谓,反正也被当猪养习惯了,倒是她娇贵的胃,他怕她承受不起。
“可是我不会煮饭。”她连碗都很少洗,何况下厨。
“很好,我也不会,所以你才要学。”欧阳性德挑眉。
“为什么是我学,不是你学?”她不服气啦!谁说女生就应该做家事,男生也可以做。
“因为这是我的地盘,我要你学,你就得学。”没得商量。
“顶多我每天吃难吃的英国菜,我才不要被迫学习煮饭。”她有的是骨气,怎么样?
“也好,我还巴不得天天约会,既然你这么喜欢跟我约会,我还求之不得。”
绕来绕去,他们又回到原先的争论上,霍思暖明显矮了一截。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讨人厌。”她心有不甘地瞪着他,恨死他的滑头,那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反正我在你心中一直是个讨厌鬼,总不好自毁形象。”他大言不惭地反驳,大有不把她气死誓不为人之势,霍思暖简直拿他没辙。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你来办展。”根本是活受罪。
“彼此彼此,我的神智也没有多清醒。”欧阳性德回敬。
两人第N次针锋相对,还没开始合作就先开战,霍思暖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哼!”她把头转向一边,不让他看见她眼底的委屈,再难过也要一个人忍受。
“我们去吃饭吧,别再斗了。”他走过来搂住她的肩,突来的拥抱和温柔的话语,吓了她一跳。
霍思暖的第一个反应是逃开,但欧阳性德紧紧将她搂住,让她哪里也逃不了。他的臂膀就是最温暖的避风港,他会守护她一辈子,这点她一定要知道他的意志和温暖,藉由体温同时传达给霍思暖,让她无从拒绝。
她像只回巢的小鸟窝在他的胸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这辈子就属这一刻最令她安心。
两人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事实证明英国菜真的不好吃,或者说不合他们的胃口,还是台湾小吃来得好吃些。
饭后,欧阳性德提议要去美术馆考察展出场地,霍思暖惊讶地问他可以吗?欧阳性德点头。
“展馆目前还在展出别人的作品,不过你可以先去视察空间的大型整体感觉,再想想自己的画作该怎么布置。”
“我想去。”顺便参观展览。
“美术馆离这里很近,我们走路过去。”
两个人边走路边聊天,怎么看都像一对情侣,再搭配微飘的细雨,感觉特别有诗意。
美术馆的规模远比她想像中小了许多,她也老实提出疑问。
“这座美术馆的规模虽然不大,却是所有新锐艺术家的梦想。”欧阳性德解释。“只要能够在这里展出,就等于拿到跻身知名艺术家的入门票,作品和艺术家本身都会广受注目,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座美术馆看起来不起眼,没想到这么了不起。”了解事实后,霍思暖惊叹。
“真相往往埋藏在假象之中。”欧阳性德这句话充满哲理,霍思暖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他们买了票进入美术馆,他们所预定展出的展馆,目前正在展出最新的金属工艺,从铁合金到纯银,只要是金属类的制品都在展出的范围,每一样作品都很别致。
霍思暖迷惑地看着玻璃橱窗内的金属制品,总觉得这个艺术创作者的作品,跟欧阳性德借给她的戒指风格十分相近,但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的错觉。
“这些全部都是由一位日本新锐艺术家创作的,他擅长各种金属材料的加工和创作,目前普遍被看好。”欧阳性德热心地为霍思暖讲解,如果不认识对方,不可能对对方如此了解。
“这位日本新锐艺术家,该不会也是你引进的吧?”她怀疑地看着他。
“改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他的回答证实了她的怀疑。
“整个展馆的设计,和作品呵成一气,十分搭配。”除了作品本身,霍思嫒还注意到展馆的设计,全采取冷色调,给人一致的感觉。
“这也是出自同一位艺术家之手,自己的东西自己最了解,所以我才坚持你必须自己策展。”欧阳性德点头回道。
霍思暖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他用心良苦。原来他之所以坚持她必须独立策展,不是为了整她,而是真心为她好,他在协助她长大,尽管她早已超过了发育的年龄。
“参观够了,我们回去吧!让你好好休息。”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应该倒头睡大觉,拖着她东奔西跑,想想还真对不起她。
“好。”她点头同意,两人回去前在美术馆的贩卖部买了支雨伞,一起撑韶去。
雨中漫步,好不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