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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离反握过他的手,动容的看着他的脸,五年的时光,改变了很多事,记忆中曾经年轻俊逸的父亲,脸上已经呈现岁月的风霜,眼角也爬满细密的皱纹。
父亲老了,这个事实,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愧疚和自责。
父亲爱他,他一直都知道。
无论表现得多么冷漠多么凶悍,但是,父亲爱他。
从他第一次吃光了父亲买给哥哥的零食,卸掉变形金刚的胳膊时,他就应该知道。
父亲第二天,买回了更多的零食,更好的变形金刚。
他早就应该明白,自己和哥哥的那些小把戏,根本骗不了父亲。
所以,父亲买回来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是给自己的。
“爸爸,对不起。”他轻声说。
“傻孩子。”叶兆珲揽住了他的肩头。
坐在前排的谢律师回过头来,爬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欣羡的笑容:“你们父子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叶兆珲笑着说:“我有一个好儿子。”
叶离纠正:“是我有一个好爸爸。”
父子相视一笑,十八年的爱恨纠缠,就在那轻轻一笑中,如春风拂过,漫天阴霾尽散,只余下对彼此浓浓的眷爱。
驶出市区,穿过盘旋的山道,车子停在一座深宅大院前。
高大的院墙,爬满纠结的铁网。
厚重的铁门,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谢律师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和她谈一谈。”
叶兆珲点点头。
他走下车,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铁门后面。
摇开的车窗吹进凉爽的风,淡淡的泥土清香扑鼻而至。
触目所及,是漫山遍野的苍翠,不远处的山颠,不知名的楔零星的开放,一点点鹅黄,一点点粉嫩,分外的乍眼。
叶兆珲拉着儿子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这件事结束以后,回家来住吧,你妈妈一直很想念你。”
叶离点点头。
“带着那个女孩。”
“爸爸?”叶离讶异的抬眸。
叶兆珲微笑着说:“即使她被无罪开释,经过这样的事,也不可能继续再留在那个家里了吧?彼此都会觉得别扭,不是吗?”
“爸爸,谢谢你。”喉咙又有些刺痒。
“傻孩子,父子俩,还要说这样的话吗?”叶兆珲拍拍他的肩头,“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女儿,谁晓得我儿子这么出色,真的拐回来一个。”
怔怔看着父亲慈爱的脸,叶离眼眸泛着水润的光。
“不要再哭了,傻儿子,男孩子流眼泪,很丢脸的。”叶兆晖笑笑。
“爸爸,我很高兴,你是我爸爸。”叶离轻声说道。
“我也很高兴,你是我儿子。”叶兆晖的眼角也濡湿了。
这时,谢律师神情沮丧的走出来,叶离连忙跳下车,迎上去,问道:“蝶舞怎么样啦?”
谢律师摇摇头:“我没有见到她,她拒绝见任何人。”
“真是一个傻孩子。”叶离低喃,又重复一遍,“傻孩子。”让他,这么的心疼。
距离霍蝶舞上庭的时间日益迫近,声名显赫的谢大律师也一筹莫展:“当事人不配合,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她很不利,我会请求法庭对她从轻量刑,毕竟,她还不满十八周岁。”
“不是这样的,我需要的是无罪辩护。”叶离摇摇头。
谢律师挠挠秃头,眼镜下的眼睛鼻子纠结成一团:“现在的状况下,无罪辩护是不可能的,对她最不利的就是她自己的证词。”
叶离摸着鼻子喃喃低语:“一定有什么是我们忽略掉的,我们究竟忽略了什么呢?”他猛然跳起来。
“叶离,怎么啦?”叶兆晖惊讶的问。
“我要去乔家看看现场,一定有什么东西我们忽略掉了。”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向外面跑去。
看着他一闪而逝的背影,叶兆晖摇头喟叹:“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同样的,为爱而狂,只是,他会比自己幸福吧?不对,自己也已经很幸福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能够同时拥有自己最爱的女人和这么出色的儿子。
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陪他们母子俩个一起去拜祭霍飞扬吧,毕竟是儿子的亲生父亲。
他对自己点点头。
叶离拿出钥匙,打开门,自从出事以后,乔振宇就带着霍海蓉暂时搬到亲戚家去住,房间里一片静谧。
已经空置了若干日子,到处覆盖着暗灰的尘埃。
叶离吸吸鼻子,没有脱鞋,径自走进霍蝶舞的房间。
被子还摊在床上,仿佛离开的主人很快就会回来。
书桌上的波斯菊因为没有人照顾,垂头丧气,蜷缩成干瘪的一团团。
轻轻拉开抽屉,一本淡蓝色的日记本躺在里面。
心中蓦然一动,叶离拿起它,翻开扉页,里面夹着一方手帕,灰蓝色方格包裹着一片雪白。
手指轻轻摩挲柔软的棉布,叶离咬紧了嘴唇。
那是他送给她的啊,恍惚间,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人潮汹涌的街头那个女孩黑色的剪影,流泪的脸依然清晰地浮现眼前。
从没见她用过,以为已经丢掉,却没有想到,好好的收藏起来。
扉页上几行淡淡的字,那么淡,似乎随时会随风化去:
“离殇
即使时间流逝,
即使岁月消亡,
即使生命终结,
我依然,不能把你忘记,
因为,你,早已在我的灵魂里。”
握着手帕的手,不由自主开始颤抖,抱紧日记本,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心脏窒息般的痛。
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唇畔的笑容却灿烂而温暖,喃喃低语:“傻女孩,你,也在我的灵魂里。”
过了好久,他叠起被子,又到厨房拿一个杯子,给波斯菊浇上水。
然后来到乔依依的卧室门口,警方已经把这个房间暂时隔离封闭。
叶离怔怔的站在外面,仔细回忆案发当夜的情形,努力在脑海中放大每一个零星的片断。
眸光蓦地一亮,他的唇畔露出久违释然的笑容。
拿出手机,他拨了张志昭的电话:“有一件事,我想要拜托您。”
七天后,霍海蓉被警方逮捕。同一时间,霍蝶舞被无罪开释。
在霍海蓉的右臂上,警方找到了那个早已愈合却依稀可辨的齿痕。
乔依依嘴角的那滴血渍,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霍海蓉的,因为同样罕有的RHAB阴性血型,没有人怀疑到其实是凶手留下的。
“我不能忍受我女儿承受艾滋病的折磨,所以在她最美丽的时候结束她的生命,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过要陷害蝶舞,不敢承认自己杀人,只是因为不想伤害我丈夫,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她在法庭的证言如是说。
考虑到这桩谋杀案的特殊性,最后法庭从轻判决她有期徒刑十年。
室内泳池畔,叶离用双脚百无聊赖的划着水。
霍蝶舞像一条漂亮的美人鱼,在水中灵活的穿梭。
身边是一大票赞叹和欣赏的目光,叶离漂亮的眉毛打成结,终于忍不住,纵身跳到水中。
霍蝶舞慌忙游过来,把他拖到岸边,嗔怪道:“你做什么?”
叶离大口吸着气,半晌,闷闷的说:“你可不可以以后不要游泳?”
“怎么啦?”
扯过一条浴巾裹在她身上,声音更加郁闷:“你游泳的样子很好看。”
“哦。”很多人都这样说呀。
他低垂眼睑,低声嗫嚅:“不想让别人看到。”
呆了一下,大大的笑容慢慢浮现在她颊畔,犹如出水芙蓉般,妖娆艳丽。
叶离目光痴迷,忽然俯下头,狠狠地吻下去……
以下的镜头,儿童不宜,所以画面就此定格。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