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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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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大任真是给逼到了绝处。本来以为一切都没问题的,没想到困难重重,最后的期望全在万能姊夫身上,急如星火的派人送信到金陵,却正好遇上他姊姊临盆,姊夫雁永湛一时无法脱身上京来,阴错阳差,竟先托了七王爷。

七王爷越老脾气越大,接到消息之后,把羊大任抓去问了个究竟。听完,果然不出所料,气得拍桌大骂:“你这个蠢货,居然谁不招惹,去招惹青楼女子,还想娶回家?!你有无听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

“小玉姑娘只是单纯的歌伎——”

“你下句是不是要说她卖艺不卖身?”七王爷冷笑,一双浓眉打了个结。“所有的青楼女子都这么说,这鬼话你也相信?她们不是不卖,是价钱还谈不拢。只要出得起,谁都能买。你懂不懂?”

想到兰姨竖起一根食指,睥睨看着他的模样,羊大任又是一阵恶寒。

“我……”气势弱了。

“你你你,你什么你?好好一个读书人,去惹妓女做什么?蠢货!”七王爷骂声响彻屋内,“来了京城,就自以为是公子哥儿了吗?你不过是个穷教书匠的儿子,还是孤儿!你想靠着姊姊嫁入王侯人家,就学那些纨裤子弟荒淫挥霍?你凭什么?你姊夫还帮着你胡闹,简直是莫名其妙!脑袋全进水了!”

一顿臭骂,惹得下人都在外面探头探脑。羊大任给骂得脸上发烧,白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还好,当日随后,报喜讯的人来了。好事儿全挤在同一天。

先是金陵派来的信差,带来了六王爷府添了男丁的好消息;羊大任成了舅舅了。再来,靠近正午时,则是吏部来的好消息——羊大任顺利通过铨试,已经正式脱离了平民的身分,要当官了!

这些喜讯,总算让七王爷的面色稍霁,本来还想狂骂一轮的,也就算了。当下吩咐厨房备酒菜,破天荒地留羊大任下来吃饭。

“算你还有点本事,你姊肚皮也够争气。”七王爷悻悻然道。

顺利考上的喜悦、姊姊顺产的消息都无法抚平羊大任的心情,他还是挂念着小玉姑娘,依然不死心。

七王爷席间见他依然神思不属的样子,就知道他还在想那个歌女,简直像是中了蛊惑似的。

青楼女子便有如此魅力,也怪不得涉世未深的羊大任如此沉迷。七王爷姜是老的辣,对于阻挠小辈婚事,他可是挺得心应手的。当下虽在吃饭喝酒,却皱起了眉,开始苦思起良策来。

“七王爷,这段时间来,要多谢您的照顾。”羊大任举起酒杯。

七王爷一挥手,“不用谢,我也只是受人之托。你那姊夫……专给人找麻烦的。”

雁永湛确实是个麻烦人物,要是让他上京来处理这事,照他宠老婆又爱屋及乌的情况看来,铁定会任着小舅子羊大任胡闹;加上雁永湛乃至于金陵六王府有的是银子,烟花女子狮子大开口起来,说不定就真的给狠敲一笔。

没这回事!有他精明能干的七王爷在这儿,谁也别想占了便宜去!

当下他打定主意,一面斜眼冷睨着羊大任,看得羊大任心里发毛之际,才慢吞吞问道:“吏部要你何时去报到?”

“说是十五号之前——”

“别拖到那么晚了,赶明儿个就去一趟。自己的前途得巴结点,快快分发了上任去,也省得在这儿打扰人。”

“是。”羊大任汗颜。“我明天就去。不过,关于——”

七王爷没让他说完。“什么杂念都先抛开,你先把任官的事儿搞定再说!男子汉大丈夫的,别婆婆妈妈老在想风花雪月!”

羊大任不再多说,吃完饭之后,借故要回去整理书籍行囊,却是趁着夜色又溜了出去,到黄莺楼后头他们常偷偷碰面的胡同口,等候佳人。

他相信碧青姑娘会告诉小玉的,小玉会知道他在等她。今日、明日、后日……一直要等到她才罢休。

七王爷自然知道他溜出去了,但没有发作,也没有派人去抓他回来,因为七王爷这晚上也挺忙的,有诸多事情要尽快处理。

兵分两路,一是派信差连夜送信到吏部尚书府,要简尚书立刻发铨叙令,两天之内就要把羊大任送出京城去当地方官;另一方面,则是整装更衣,带着几名家钉卫,亲自前往河边黄莺楼。

不但要预防夜长梦多,还要釜底抽薪。七王爷可是下定了决心,一定得帮羊大任把这烂桃花给斩干净!

来到黄莺楼,大剌剌的登门踏户,七王爷往最正中的大厅一坐,傲然命令:“当家的在哪里,叫来见我。”

谁都知道这位正是鼎鼎大名的七王爷,丫头们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去通报了兰姨。不消片刻,盛装打扮、风韵犹存的兰姨便出现了。

一见面,大厅里气氛便有几分凝结。兰姨摆出招呼贵客的殷勤笑脸,却有点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七王爷大驾光临,真是难得极了。”

“好久不见了。”七王爷也一样皮笑肉不笑,冷冷道。

就这么一句,机灵的丫头们都听得出来——这两人,一定有过节!

“王爷贵人踏贱地,可有什么指教?”兰姨亲自接过酒壶,帮七王爷斟了一杯酒,奉了上去,“请先喝杯酒,坐下来谈吧。”

“免了,我不是来饮酒作乐的。”

七王爷手一挥,后头跟着的家丁便把手中沉甸甸的包袱搁在桌上,解开,露出了里头包着的金元宝,映着烛光,闪着刺眼的光芒。众人看得都傻了。

除了兰姨。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这儿是五百两。”七王爷指着闪亮亮的元宝,颐指气使道:“我有个小辈羊大任,人很蠢,不晓得怎么会给你们黄莺楼的姑娘给缠上了。他还有大好前途,不容断送在烟花巷里,这钱你拿去,把那缠人的歌女嫁掉、送走、卖去当丫头……随便你怎么处理,总之,别让羊大任再见到她。”

此话一出,厅内一阵寂静,连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

如此霸道蛮横口吻,还真只有王爷说得出口。

“王爷老毛病又犯了。”半晌,还是兰姨打破沉寂,她掩嘴轻笑,“这世上仿佛没有您买不到的东西呢。”

七王爷傲然道:“不是我,是银子。这世上没有银子买不到的东西。”

“是吗?”兰姨的笑容越发灿烂,眼神却越发寒冷,“也许有一天,七王爷会大吃一惊,发现真有有钱也买不到的——”

“废话少说,你到底收不收?要你一句话,能不能把事情处理好?”

“那是当然。”兰姨老实不客气,要丫头过去把元宝们包好收下,一面灿笑道谢:“多谢七王爷赏赐,您老就别担心了,包准您高枕无忧便是。不过王爷,您忒小看我们黄莺楼了,五百两银子,顶多买个小丫头呢。”

“这是什么意思?嫌少?”七王爷眼一眯,冷冷问。

“自然不是,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兰姨好整以暇回答:“我想羊公子或七王爷可能有所误会,羊公子也许爱慕我们台柱小玉,不过呢,跟他常私下偷偷会面的,可是这个丫头——”

她遥然一指,突然指向站在门口的碧青。

碧青大惊失色,没想到兰姨早就知道自己帮忙传口信的事儿?!这下子该糟了,兰姨会怎么罚她?她一家人都靠她养的呀!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下了,完全就是不打自招的心虚貌。七王爷看在眼底,心下迅速盘算了一番。

买个丫头也不是大事,羊大任离开京城身边也得有人照料。何况这是他自己喜欢的,还私下跟人家幽会!可不能说他七王爷不够大方了,可是花了大笔银子帮羊大任这兔崽子达成心愿呢。

“丫头就丫头,我买了。”

兰姨又是掩嘴轻笑,“这可是我身边得力的丫头,不能让七王爷说买走就买走的。”

“我知道了,再加三百两便是。别再讨价还价,八百两买一个丫头,最好是包山包海,什么都会做。叫她整理整理,过两天就跟着羊大任走吧。”

说完,七王爷哼了一声,起身就走。好似到店家买一幅画或一个花瓶,买完了连声招呼也没打,掉头离去。

从头到尾,他与兰姨的目光,都没有正面相对过。

***

当这一切发生时,蓝小玉却浑然不觉。她只是一心一意等着羊大任,越等越是困惑,为何他一直不见踪影?连多次死活恳求拜托碧青出去打听,回来也都是一脸苦恼,吞吞吐吐,说是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

而且,过了生日之后,兰姨和梅姊仿佛突然察觉到她是大姑娘了,对她的态度丕变。梅姊越发严格,说笑闲聊都少了,唱的曲子稍有不对、指法稍微马虎都不行,练琴练嗓的时间更长,像是巴不得要马上把所会的一切全教给蓝小玉似的。

而兰姨就更奇怪了。表面上是没变,但蓝小玉却隐约觉得,兰姨惯常的笑脸有些不对劲。

说不上哪儿不对,但她就是敏锐地察觉,那笑容并不是真心真意,反而像在盘算着什么似的,令她心生莫名畏惧。

所以比起来,她还宁愿到梅姊这儿来。虽然梅姊态度永远淡淡的,可是至少她不作假虚伪,是真心为蓝小玉好。

下午时分,蓝小玉又在梅姊这边练琴。琴声萧索,伴着外头滴答的春雨声,十分恼人,更显寂寥。她抬头往外看,蒙蒙雨势中,天空一片铅灰,正像少女此刻心境一般,沉甸甸。

“叹什么气呢?”突然,梅姊淡问,“这首曲子不好练,静下心来多练几次就是了,别这么哀声叹气的。”

蓝小玉索性收了手,随便一拨,一串紊乱乐音荡漾在小厅内。她闷闷地说:“梅姊,我不想练了。”

梅姊笑了笑,“哪能说不想练就不练?这可不是在培养兴趣,你得靠这个吃饭的,没点本事在身上,你怎么当歌伎?不许任性。”

蓝小玉听了,雪白的小脸更是垮下来,柳眉儿成了倒八字。像这样的话,梅姊以前是不会说的,最近却常常挂在口边,让人听了,觉得压力好大呀。

以前,唱歌弹琴都是开心的事,这会儿慢慢的都变了。越发让她想逃开,逃到那个人身边。

“我不是烦那个,而是在烦……有人,为何好久不见了?我想不通呀。”蓝小玉毕竟藏不装,何况再忍下去,真是要闷坏了,她冲口而出。

梅姊停了停,没有多问,片刻,琴声继续从帘幕后传出来,像是没听见蓝小玉的话似的。

“别分心,再练一次。来,我陪你从头弹。”

“梅姊,我真的不想练。”蓝小玉干脆站了起来,在小厅里焦躁踱步,走来走去,一面喃喃道:“他一定从金陵回来了,又已经考完,为何……没消息呢?我又没法子出去找他——”

“男人不用你找,他们想找你时,打断了腿也会爬来。不想见你时,你就算跪在面前,他们也能视若无睹的跨过去。”梅姊还是淡淡的说。

蓝小玉诧异地停步,回首,直望着梅姊的方向。

毕竟不是笨孩子,她反问道:“梅姊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在告诉我羊公子不会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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