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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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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皇宫,乐阳公主的宫殿。

春风和煦,春阳暖暖,乐阳公主半侧卧在庭院的贵妃榻上,她身前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的正是费明兰赠送给皇帝的「龙字」。

花已经谢了,如今只剩下挺秀的草叶。

乐阳玉葱般的手指轻托着草叶,没来由感到一阵寂寥,她望了望蓝色的晴空,若有所思地对陪侍在侧的大宫女道:「能培育出那么动人兰花的女子,应该不是满身铜臭,俗不可耐的吧?或许,是兰心蕙质可堪原三公子良配的呢?未语,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太狡猾了?」

未语看了看乐阳略带苍白的丽颜,心中发苦,她的主子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如若不抓住原治之,她只能求死了吧?

「殿下,原公子能得您的垂青,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他此时恐怕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想别的?」

乐阳意兴阑珊地道:「希望如此吧……日后会补偿他的?」

主仆俩相对无言。

小宫女脚步轻盈地上前来报:「启禀殿下,原治之原三公子求见。」

乐阳扬了扬眉,手指缓缓从草叶上拿开,姿态优雅地坐起身来,道:「宣。」

原治之此时已经沐浴过,换了身干净的月白锦袍,越发显得风度翩翩,姿容清雅。

看到他,乐阳就忍不住想起当年大考之后,室兄赐宴琼林苑,三榜进土总共三百多名,却唯有探花郎原府三公子正青春,美姿容,气度风华一时无双,惹来众人纷纷侧目,连太监宫女都忍不住找个机会去偷瞧。

皇室与原家是姨表亲,乐阳其实从小就认识原家兄弟们,但她毕竟是女子,而且又不是太后亲生嫡女,所以见面倒不多,真正见识到原治之的风采,也是被皇兄拉到琼林苑才发现。

皇兄当时看着原治之两眼发光,一副看着喜爱珍宝的模样,让乐阳心里满不是滋味,忍不住就对玄昱道:「我看他倒是不错,不知可堪良配?」

当时玄昱挑了挑眉,又仔细盯着原治之看了良久,却始终没有给她一个明确回答。

所以在乐阳的心里,也始终不能确定皇兄到底是看重自己,不舍得把自己嫁给别人;还是更看重原治之,觉得任何女子都匹配不上他。

乐阳正在回想着,原治之己经走过来,他距离乐阳还有好一段距离便停下脚步,躬身施礼,道:「臣原治之见过公主殿下。」

乐阳摆摆手,「坐吧。按说你还是我的表兄,不用太过拘礼,免得大家都不自在。」

原治之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方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乐阳见他虽然刚刚沐浴过,眼皮子下却有着明显的青痕,显然是因为奔波劳累至极,便道:「你是从皇兄那儿来的?」

「是。」

「那我猜,你是要抗旨的?」

原治之赶紧站起来,直接跪下认错致歉道:「臣惶恐,怕是要辜负了公主殿下的美意,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乐阳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的,但凡贵族子弟其实没几个乐意娶公主的,皇家的女儿也愁嫁不出去呀。」

原治之语塞。

乐阳扫了未语一眼,未语挥挥手,周围伺候着的小宫女和太监都疾步退了出去。

乐阳低头看着自己莹白的手指,良久才轻声道:「我接到盈袖的信,虽然对她所说的你迫于父母之命,要娶一个鄙俗商女的真相有些怀疑,但的确是我起了私心,才想借口美其名救你于水火,要求皇兄赐婚下嫁。」

原治之仍然跪在地上,低着头道:「不管如何,臣是感激殿下美意的。」

「盈袖这丫头赐给了你,你却迟迟不把她收房,这丫头是心急了吧?是她失了本分,闹出了这场风波。这回你既然来了,就把她还给我吧,免得在外面再丢人。」

「是。」原治之松了口气,能这样简单处理掉盈袖,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他虽然不怕下狠手处置一名奴婢,但终究要卖给皇帝一点面子。

费明兰的手心早多了枚玉珏。

原治之道:「这是先母留下的唯一遗物,父亲为我从小佩戴在身上,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它的来历。」

费明兰仔细看着手心里那细腻温润的上好羊脂白玉珏,只觉得隐隐有些烫手。

「在我心里,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原治之加重了语气,「还有一枚玉珏,在父亲的手里,他说等到我成亲的时候就会给我……明兰,等你孝满,如果玉珏还没成双,你就把这枚抛弃了吧。」

「可是,我不想收回旨意。」乐阳缓慢但是认真地说道,「表兄。我需要嫁人,尽快。」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依然平坦。可是……

原治之似乎早有所感,眉毛动都没有动一下。

玄昱一直以为乐阳对原治之有意,其实所谓当局者迷,原治之早发现乐阳的目光只有在对着玄昱时才与众不同。

那不是幼妹对皇兄的仰慕,明明就是妙龄少女的思慕。

这明明是惊世骇俗的兄妹乱伦,可是原治之生在权贵之家,早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丑事,更何况天下最藏污纳垢的皇宫?他根本就见怪不怪。

玄昱这个少年继位的皇帝,有野心,有抱负,有才华,有容人的雅量,是天生的英明君主资质。

但是,他也贪图享受,爱华服丽裳,爱美酒音乐,更爱美人,而且不论男色、女色都爱。

在天下一统之前,原治之相信他有足够的理智,充分施展长处,尽量克制自己的缺点。但是统一大业完成之后,如若他骄傲自满,自制力一旦崩溃,原治之相信那绝对是个天翻地覆的大悲剧。

明君和昏君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鸿沟界线,也许只是一个思维的转换,明君就沦落成昏君了。

历史上向来不乏这样的例子。君主早年英明有为,晚年昏聩至极,毁坏了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基业者,并不在少数。

乐阳看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便明白他应该早就有些预料,她也不奇怪,原治之的敏锐聪慧,一向是皇兄赞不绝口的。

「皇兄一向信任你,比令长兄更甚,而我们又算是表兄妹,我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乐阳的声音越来越压抑,「我想给这个孩子一个正当的名分,你或许觉得我无耻,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忍不住……可是我不能抹黑他的千古基业,不能为他的千古名声留下污点,或许你不信,其实皇兄是不知情的,这个孩子……只是一次醉酒之后的结果,皇兄后来应是不记得了,他只以为自己胡乱宠幸了一名宫女。」

原治之叹口气,「殿下,从医家的角度而言,是不鼓励酒后行房的,那对子嗣不利。」

乐阳尖锐地瞪着他,道:「我是一定要这个孩子的!」

原治之冷声道:「就算孩子长大后会怨憎你,你也坚持要生下?就算他因为发现自己是孽子而痛不欲生一辈子,你还是坚持?」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乐阳失控地怒吼,抓起贵妃榻上的靠枕向原治之砸过去。

尽管是厚心棉枕,砸在身上还是挺疼的。

原治之俯首磕头,「殿下,你我虽有表亲之名,实无任何血缘,臣是外臣,无意听闻了密事,只会放在心里,但实不愿为此赔上自己的后半生。」

开玩笑,戴皇帝老儿的绿帽子,养皇帝陛下的孽子,还害自己娶不到心仪的美好女子,当他是不会算账,还给人倒贴钱的冤大头吗?

皇家公主又如何,也不能欺人如此!

现成的丈夫与现成的爹,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当。

很久之后,当原治之知道自己的嫡长兄原修之,已经为皇帝陛下戴了顶绿帽子,默默为他养了个私生子之后,更是在心头破口大骂皇家之人实在太混蛋,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玄昱这货,光是私生子他们原家兄弟就碰到了两个,还不知道外面流落着多少个,简直是个超级无敌风流花心的滥情家伙。

乐阳的脸色越发苍白,忍不住语带恳求:「表兄,我己无路可走,如果你不肯帮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只求一个名分,不会干涉你的任何生活,也允许你娶费家女为平妻,与我堂堂公主平起平坐,这已经是很给她面子,抬举她的身分了。」

给费明兰面子,抬举了她的身分?

你也且看看人家费明兰希罕不希罕这样的面子,要不要这样的抬举?

原治之相信,只要这消息传到余姚县去,费明兰绝对会立即与他划清界线,再别提什么郎情妾意三年之约。

原治直气极反笑,干脆自己直起了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意对乐阳拱了拱手,道:「殿下,您认为我凭什么就要无辜做个冤大头,做个假丈夫,养个外姓子,还要因此担上驸马的名号,白白耽误了大好前程呢?」

这话很不客气,甚至可以称得上辛辣了。

未语不由得脸色一寒,怒道:「原公子,您岂可如此对公主说话?」

乐阳又羞又怒,苍白的脸色倒添了几分红晕,她按住隐隐作痛的小腹,急忙坐回榻上,虚弱地对未语道:「把他赶出去,滚!叫他给我滚!」

不等未语开口撵人,原治之直接甩袖走人了。

出生皇族就了不起?就可以随煮拿别人的人生做挡箭牌,方便自己的偷情、私情与奸情?

历史上或许有许多这样窝窝囊囊,明明头顶上帽子绿油油,却还敢怒不敢言,甚至连累家人的驸马,可他原治之怕什么?

不论从哪个方面而言,玄昱都暂时不会动原家,他手底下的嫡系人马培养不易,统一天下的大业比任何儿女情长都重要,只有女人才看重这些。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除了传宗接代之外,就是寻欢作乐之用,能真正尊重女子的男人实存罕见,堪比沙里淘金。

玄昱作为一代英明帝皇,他绝对分得清孰轻孰重,绝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做出折损一个能干大臣、甚至一个能干家族的蠢事。

哪怕这个女子是他最宠爱的幼妹乐阳公主。

原治之直接返回御书房找玄昱,更不客气地直接跪地认罪,道:「臣适才冒犯了公主殿下,现在臣更要冒犯天颜了,臣启奏陛下,乐阳公主之所以逼婚为臣,乃是因为她已经有孕二月余,但是臣不乐意做个现成夫君与现成老子,所以这圣旨臣是宁死也要抗的,至于抗旨不遵的罪责,微臣任凭陛下处置!」

玄昱似乎惊愕了一下,坐在龙案后静默下语,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原治之。

原治之虽然跪着,但这次并未头磕地,而是挺直着腰板,同样面色沉重,大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玄昱闭了闭眼。

他确实被原治之带来的消息震惊了一下,虽然近些年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乐阳对待他的态度有了变化,那次糊里糊涂的「临幸宫女事件」,他也就那样糊里糊涂放了过去,没有追究。

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因为他已经有了预感,不想直接面对那事实真相。

就算是他身为皇帝,是天下至尊,也不能放肆到完全无视人间伦理,抛弃不管,除非他想做昏君。

可是玄昱最大的理想是要统一天下,做千古明君的,岂可被这种宫闱乱伦的丑事给拖累?

乐阳是个聪慧毓秀的女子,继承了先皇贵妃的无双丽颜,又博学多识,经常与玄昱谈论天下大事,并且极力支持他的一切政治主张与措施,虽然她没有什么背景和实力,却足以给予玄昱很大的精神支援与安慰,堪称他的红颜知己。

他们一直如手足,更如知己,玄昱却万没想到乐阳会对他动了男女情思,甚至敢不顾道德伦理,更糟糕的是一夜荒唐之下竟然就会珠胎暗结,这可真是……

玄昱不由又想起遗落在原修之家里的那孩子,也是一夜的产物,啧啧……身为一名男人,玄昱忍不住为自己的男性能力之强而小小自豪了一番。

他用手指鼓了敲龙案,沉声道:「胡言乱语,一派胡言,公主岂是可任你胡造谣言的?小心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是皇帝惩治臣子最万能的利器,抄家灭族可称大不敬之罪,罚上三个月薪俸,轻轻一笔带过,也可称大不敬之罪,单只看皇帝陛下的心情如何。

原治之道:「臣惶恐。」

「朕是金口玉言,圣旨既下。万难收回,否则朕何以镇天下?抗旨不遵,有罪。」

原治之道:「臣甘愿领受。」

玄昱叹了口气,突然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那你就先滚吧!朕看了你就心烦,美人不是解语花,奈何?」

原治之压抑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叩了一个头之后,才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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