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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突地被一阵隆隆得马蹄声惊醒,床榻微微颤动,而后又迅速归为沉寂,我爬起来,掀开门帷跑了出去,只见营地前方,火光通明,一排排士兵举着火把,手拿兵器整齐的排列着,兵刃泛着寒光,暗夜下不时传来几声马儿的嘶鸣。
今晚无月,夜色深重,我裹紧衣服,朝着火光出望去,金色萧字的黑色旗帜被风吹得贺贺作响。
二哥骑着一匹棕色战马从暗处而来,烈烈寒风下,只听二哥低沉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燕国的将士们,赵人侵我国土,杀我同袍,累累罪行,虽远必诛!将军虽死,我等尚在!燕国的将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剑,同我一起踏平赵国,为将军和死去的同袍报仇雪恨!”
语罢,只听底下士兵齐齐的呐喊,“踏平赵国,为将军和同袍报仇雪恨!踏平赵国,为将军和同袍报仇雪恨!”
喊声震天,回荡在夜空,久久不绝。
我站在暗处,只觉身体一阵一阵的颤抖,穿过层层士兵,朝二哥跑了过去,停在他的马前。
二哥看见我,脸色骤变,从马上翻身而下,白色的盔甲带着秋夜的寒意,嗓音黯哑,“姝儿,你怎么来了?”
我上前,一把拉住二哥的手,急切地问:“将军?你说哪个将军死了?”
二哥闻言,眉目一暗,似有什么从眼底深处涌出,整个人顷刻间如枯死的落叶一般灰败。
他背过身,半晌,放低了声音,道:“姝儿,军务要事,不便多说,你先回去……。”
“我不回去”,我绕到二哥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不依不饶地问:“你说啊,哪个将军死了?爹爹和大哥呢?”
“姝儿”,二哥闻言,看我一眼,勉力勾起嘴角,笑了笑,道:“爹爹和大哥在前线打仗。”
“我去找他们”,我掉头向后方跑去,翻身上了一匹马,二哥疾步走来,挥手扯住我正欲扬起地马鞭,拧眉呵斥道:“姝儿,莫要胡闹!听二哥的话,回去!”
我用力地想要将马鞭从二哥手里扯出,可马鞭不动丝毫,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抽出马背上的长剑,朝中间斩去,马鞭被从中间斩断,二哥踉跄着后退几步,我趋马向前方跑去。
“姝儿!”
只听二哥急声道,身影一跃而出,落在我身后的马背上,拉住缰绳用力一扯,马儿突遇阻力,长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二哥揽住我,从马背旁侧滚下。
“有没有受伤?”二哥将我从地上扶起,急切地问。
我摇了摇头,抱膝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里,低低问道:“二哥,爹爹和大哥,是不是……已经死了?”
耳畔的呼吸募然粗了些许,搭在我肩头的手随之跌落,二哥低垂着头,半跪在我身旁,面色苍白如雪,眉眼间哀伤浸染,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
我抬手捂住面颊,眼泪顺着指缝间流出,内心深处一股巨大的悲痛将我覆灭,恍若小时掉入池塘里,拼命地想逃出,却越沉越深。
眼泪不停地流,怎么擦也擦不干,良久,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爹爹和大哥是怎么死的?”
二哥缓缓抬起头,眸沉如潭,无一丝波澜,伸手拂去我脸上的泪痕,半晌,艰难道:“三日前赵军来犯,爹爹和大哥率兵迎战,行至牧野,遭遇突袭,五千士兵,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二哥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长刺,扎在我心头,密密麻麻的痛从心低一点一点钻出,我捂住心口,撑起身子,站了起来,道:“怎会全军覆没?爹爹和大哥那么厉害,许是被人救下或是跌入某个山谷里,受了重伤,正等着我们去找他们……。”
我向马群走去,翻身上了一匹马。
二哥身形一动,挡在马前。
我道:“二哥,你去找过没有?每一处每一寸都找过没有?”
二哥望着我,沉默不语,白色的盔甲似要消融在这清冷的月光下。
“二哥,你放我过去”,我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我的爹爹和大哥出去作战,还未归家,我得去找他们。”
二哥依旧不语,挡在马前的身影恍若一座高山。
“让开!”我发了狠,将腰侧的长鞭挥出,鞭子带着疾风,划过二哥的脸颊,映出一道清晰地血痕。
我攥紧长鞭,哭出了声。
二哥望着我,脸上的伤口渐渐渗出血来,滴在白色的盔甲上,他动了动嘴唇,眉间的悲痛,如这白色盔甲上的血珠一样摄人,嗓音透着一股死亡的灰败,“姝儿,爹爹和大哥的尸体已找到,被赵贼掳了去,砍下头颅,挂在城头,曝晒三日……。”
我坐在马背上,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东西,连哭也哭不出来,任由身体直直倒了下去。
二哥抱起我,一声接着一声地叫着我,冰冷的手指贴在我的额头,微微颤抖着。
我努力地睁开眼,朝他道:“二哥,带我去见爹爹和大哥。”
二哥低下头,唇角贴着我的耳畔,轻声道:“姝儿,二哥去把爹爹和大哥带回家,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可好?”
“不好”,我摇了摇头,“我要跟你一起去。”
“姝儿,听话。”
我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和你一起去带爹爹和大哥回家。”
二哥握住我的手,良久,道:“好,我们一起去。”
语罢,便抱着我,飞身一跃上了一匹马,脱下披风将我牢牢裹住,趋马往城外奔去。
“副将!”只听身后一人急声道。
二哥抱紧我,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传令下去,军队往牧野进发,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出了城门,便是一片漫无天际的黄沙地,马蹄扬起风沙,我倚在二哥怀里,风声哓哓,抵不住体内涌起的阵阵寒意,忍不住发了个抖,二哥见状,手臂紧了紧,将我更深地往怀里带了带。
暗夜散去,黎明即起,穿过沙漠,翻过封狼山,一片旷野豁然眼前,秋干气躁,土地皲裂,一丛丛的葛藤长满道路两旁。
二哥勒马停下,道:“姝儿,此处便是牧野。”
我抬眼望去,触目处皆是一派荒凉。
三日前,爹爹,大哥和那五千燕国士兵便是在此处丧生,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淌着我们燕国将士的血。
身后的军队也赶了来,整齐有序地排列着,黑色的萧家军旗迎风飘荡。
“姝儿”,二哥将我抱下马,道:“你留在此处,等我回来。”
“二哥你呢?”
二哥替我拢了拢披风,扭头望向前方,道:“前面便是赵国边城峄安,二哥去接爹爹和大哥回家。”
我道:“我同你一起去。”
二哥转身,断然拒绝,“不可。”
“为何?”
“战场凶险,岂能儿戏。”
“那你呢?你上阵杀敌,便不凶险?”
“姝儿!”二哥沉声呵斥,顿了顿,放低了声音,道:“二哥是萧家的男儿,燕国的将士,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本就是我的使命。”
“可是”,我上前一步,盯着二哥的眼睛,道:“我也姓萧。”
“姝儿,你是女儿家,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它夺走了我的爹爹和大哥!”,我按捺不住,冲二哥喊了出来,“二哥,爹爹送我去学武,便是不想我成为只有仰仗他人庇佑才能存活的柔弱女子,如今我的父兄战死沙场,尸骨未寒,我却不能手刃仇敌,替父兄报仇……”,顿了顿,拂袖擦干脸上的眼泪,道:“二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你的使命,你可知守护至亲,使其平安幸福,免遭战乱丧痛,却是我长久以来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