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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盖头被挑开以后,呈现在烛光下的是一张娇俏芙蓉面,眼是水波横,眉是黛峰聚,琼瑶鼻,樱桃唇,实实在在的美丽佳人。
洞房中原本等着看热闹的媳妇、小姑娘们都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传言中克死过三个未婚夫的‘扫把星’居然是这样一个大美人,她们以前都猜测一定是个面丑心恶的可怕女子呢。
当新郎倌冷冷的视线在房中扫了一圈,凑热闹的女人们才像惊醒过来一般,急忙挤出大大的笑脸,七嘴八舌地赞叹起来新娘子的天姿丽色。
喜婆子也来凑趣,说:“新娘子美貌可人,好比天仙下凡,与咱们老爷文曲星下凡正好是天生一对,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了。”
新郎馆严肃刻板的英俊面庞总算露出些微笑意,但也只是点了点头。
喜婆子又伺候着新郎新娘将衣带结在一起,结成同心结,然后两人并坐着喝了交杯酒,就算礼成了。
新郎馆之后还要去前庭招待宾客,因此喜婆子将两人的衣襟重新解开以后,他就站了起来,看了看房中的女人们,淡淡地道:“忙碌了一整天,大伙儿也该饿了累了,前面我让人准备了上好的酒席,各位请入席吧。”
话说得好听,但明显就是要把人从洞房里赶出去了。
小媳妇和姑娘们互相望望,好吧,人家新郎倌心疼新娘子,不忍心被闹洞房折腾着玩了,咱们也别惹人嫌,走人吧。
等人都散干净了,新郎叫进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知微、知柔,以及新娘子的陪嫁大丫鬟和烟、和霞,命令她们准备热水给新娘子梳洗,史吩咐等会儿先让新娘子吃点饭食,别一直干等着他回来。
四个大丫鬟齐齐屈膝,恭敬应了声‘是’,尤其是和烟与和霞,觉得新郎馆实在威严不可亲,好像万一有一点儿做得不好,就会被严惩。
等新郎走出房门,和烟与和霞悄悄对视一眼,调皮的和霞悄悄吐了吐舌头,眨眨眼,用口型对着和烟暗道:厉害!
和烟心有余悸的点头,原本以为新郎娶了如今第一世家原府唯一的千金小姐是高攀了,更何况他还是续弦,她家小姐进门还不是原配,只能屈居继室,实在是太委屈了,可是如今看到新郎严肃端庄又英俊逼人的样子,和烟与和霞也不敢再存了轻视怠慢的心思,现在她们反而要为自家小姐担心了,不知道这位曾经连中三元的状元老爷会不会很难伺候?会不会苛待她们小姐啊?
说起来她们小姐原宜之样样皆好,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学有才学,女红针黹,琴棋书画,样样都有涉猎,并且大部分还很精通。美貌可人,温桑贤淑,知书达理,这样的女子打着灯笼全天下也找不到几个,可她们堪称十全十美的小姐,只有一样不好,而且还是致命的缺陷——命不好。
算命先生说小姐命硬,克夫,搞不好还会克子。
可不是吗?自从原宜之十一岁开始议亲以来,前后说了三门亲事,都是出身良好世家的公子,结果原本身体健康的三位公子都先后死去了,或因疾病,或因意外事故,都是仓促去世,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也让对方的父母家人痛不欲生。
原府位高爵显,乃当今第一世家,议亲的人家不敢追究,可是原宜之克夫的传言已经遍及京师,自她十六岁之后,再也没有正经人家敢和她议亲。
如今原宜之已经二十岁,算是老姑娘了,父母为了她的婚事实在发愁,好不容易有个出身、相貌、才华、前程都还不错的人主动上门提亲,原府的当家主母郑氏自然大喜过望,可是详细一打听,才知道此人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足足比原宜之大了十岁,而且还是续弦,先前的原配夫人因难产去世几年了,只留下个遗腹子病恹恹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人。
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谁愿意去做解夫的继室填房呢?如果先前的原配夫人美有留下子嗣还好点,可如今还留下一个嫡子,那麻烦就更大,一进门就要做娘,遇到这种事,谁也不会多开心。
郑氏为此很是犹豫,于是转身和当家老爷原北顾商量,也询问了原宜之生母周姨娘的意见,周姨娘也是犹豫,觉得不好想推拒,可是自家女儿克夫的传言实在要命,又怕错过这村再没这店,女儿总不能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不嫁人吧?
原北顾对唯一的女儿很是疼爱,为此特意命几个儿子多方打听此人的家世、为人、才学、经历等等,再三调查的结果都很令他满意,而且此人如今正得皇帝的青睐,前程无限光明远大,虽然做继室有点委屈了宝贝女儿,但原宜之说起来也只是姨娘生的庶女,又有个克夫的不良名声,能遇到这样的婚事,也算万幸了。
于是在耽搁了半年之久后,景国立国以来目前唯一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谢雍成为了原府的女婿,原宜之的夫婿。
科举制度称乡试、会试、殿试的第一名分别为谢元、会元、状元,合成‘三元’;接连在乡试、会试、殿试三场大考中,都考中了第一名,便称‘连中三元’。
这种人,百年难出一个,如果真出了一个,那绝对是全国轰动,连当时在位的皇帝都会觉得脸上增光,与有荣焉。
连中三元,对于文人来说,是无上的荣宠,子孙都能够跟着沾光几辈子。
‘连中三元’与‘三元及弟’还是有区别的,连中三元也属于三元及第,但三元及第不一定是连中三元。
三元及第虽然也是乡试、会试、殿试都中过头一名,但是在三场大考中,基本上是指的在乡试与会试之间可能间隔了几年,甚至乡试、会试中部可能落榜过,隔过几年再考,中了第一名,也能称为‘三元及第’。
连中三元的要求就极度严苛了,以谢雍为例,他秋闱参加乡试中了第一名,紧接着次年春闱参加会试仍然中了第一名,再之后的殿试又被皇帝御笔钦点为状元,三场大考不能有中断与间隔,这才叫‘连中三元’。
要知道每场科考的主考官都不同,主考官的喜好也不同,要想让每场科考的主考官都钦点同一人为第一名,这种机率实在罕见。
历史上的每个朝代或长或短,两、三百年,或者三、五百年间,能出现一两名连中三元者就很是荣幸了,很多朝代甚至终此一朝都可能遇不到一个。
谢雍少年就富有才名,十三岁就过了院试,成为生员秀才,可是随后他的父亲病逝,他守孝三年,本来他十六岁打算参加乡试,结果母亲又大病,时人以孝为先,他为照顾母亲又荒废了三年。
直到十九岁他才正式参加科举,然后就在乡试、会试、殿试中一帆风顺连中三元,成为状元后他被当时的宰相,也是他那一科的主考官丁士章相中,极力推荐自家的女儿给谢雍,当时还算年少皮薄的谢雍推却不过师恩盛情,再加上寡母也满意攀上这门贵戚,于是就娶了丁家女儿丁锦绣为妻。
丁锦绣出身尊贵,又是嫡女,性格难免有点骄纵,婚后多次与婆婆发生争执,甚至后来谢母一怒之下离开京城,返回老家居住。
丁锦绣入门三年没有生育,谢母以无子为名,赐给儿子一个小妾玲珑;锦绣不甘示弱,抬举了自己的陪嫁丫鬟青黛为妾,婆媳二人继续斗法。
但恰在此时丁锦绣怀孕了,却因为怀孕期间依然婆媳不和,再加上看着丈夫的两个小妻争风吃醋,心中烦闷,身体越来越差,到最后难产,拚着自己送命,保住了儿子。
谢雍在嫡妻去世之后,至今已经五年,身边的人都极力劝他续弦,一个大男人没有一个正经的妻室主持内闱,终究不方便,日常生活且不说,就连人情礼往都不方便,他总不能让小妾出头露面吧?那还不把人家那些正妻给得罪光?筒直太着不起人了。
身为连中三元的大才子、京城新贵、皇帝眼中的红人,谢雍虽然是续弦再娶,依然炙手可热,登门说亲的媒婆几乎络绎不绝,但是谁也没想到,万分挑剔的谢雍最后居然选中了京城最着名的‘扫把星’——原宜之。
原宜之出身豪门世家不假,想与原府攀上亲戚的人很多,这也不假,但是原宜之的命格实在太凶了,接连议亲三次都克死未婚夫,谁还敢拿自家的小命开玩笑?
所以谢雍一说要到原府提亲,立刻一堆人反对,不仅他的寡母极力抗拒,就连亲威朋友都劝他莫要胡闹,万一被克死可不是好玩的。
谢雍却道:“大家说她克夫,算命先生也说我命硬克妻呢,这样说来,我们可不是天生一对?”
原府主母郑氏亲自拿着谢雍与原宜之的八字,请了皇家钦天监的监正合八字,倒是正如谢雍所说,两人八字极为相合,的的确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至此,谢雍与原宜之的婚事才议妥,最终成就了这桩姻缘。
四个大丫鬟伺候着原宜之沐浴梳冼,换上了内室穿的便装,因为是大婚之喜,自然还是大红色的。
一切收拾妥当,知微又命小丫鬟送上来热呼呼的饭食,原宜之吃了一点,便推说饱了,实际上是她没什么胃口。
原宜之真没想到自己亥能有这样出嫁成亲的一天,而且夫婿据说还是人中龙凤,诸多人羡慕。
接连三次议亲失败后,原宜之都认为自己命不好克夫了,她曾经很认真地劝说父母,莫要再为她的婚事伤神,命不好她认了,父母在时她就在父母跟前尽孝,父母百年之后,她就剃了头发去做尼姑,清清白白一辈子,也不算不好吧?
谁会想到,会有一位才华卓着的状元郎向她提亲呢?
到现在,原宜之都有些如在梦中,她觉得不可思议,也曾暗中猜测谢雍是否为了攀附原府而提亲,可是她后来仔细了解了谢雍的情况后才知道,谢雍其实很得圣心,根本不需要攀附任何权贵。
谢雍当年连中三元后,就进入翰林院做了修撰,从六品,官职算高,而且三年后直接进入户部,一跃成为户部郎中,正五品,一下子官升三级,羡煞多少人。
而且谢雍很得当今皇帝玄昱的青睐,经常宣召他单独觐见,这是难得的圣恩,明眼人都知道谢雍的未来前程不可限量,所以他虽然只是户部的附属官,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也对他极为客气。
综合各种消息,原宜之倒搞不清楚谢雍为何选中她做继室了?
难道他就不怕她‘克夫’的名声?不怕她给他带来恶运?
所以,原宜之出嫁的心态极为复杂,一半确实是新嫁娘的欣喜与对未来婚姻生活的美好憧憬;另一大半却是忐忑不安与各种担忧;担忧自己会给夫婿带来恶运、担忧自己无法讨得婆婆的欢心、担忧无法做好继母等等。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前庭的喧嚣声已经弱了许多,原宜之猜谢雍应该快回来了,不由更是心头小鹿乱撞,越发紧张起来。
和烟看得出小姐的异样,便体贴地靠近她,为她揉捏着僵硬的肩膀和手臂,在她耳边悄声道:“小姐且放宽心,奴婢觉得姑爷虽然看起来严肃古板,可是目光温和,又体贴小姐,刚才不就把那些看热闹的闲杂人等赶出去了吗?想来不会难相处的,而且奴婢听人说,男人年纪大了会体贴女人,小姐以后一定会苦尽甘来,等着享清福呢。”
原宜之笑了一下,她也希望如此,在娘家看到了大哥和大嫂鹣鲽情深,看到了二哥对冲喜的小妻苏抹徽百般呵护,她又何尝不希望遇到良人,夫妻二人恩爱携手百年呢?
可是这谢家,据说上头有个极为厉害的婆婆,下头又有个身体孱弱的嫡子,中间还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妾,这日子真的能过得顺心如意吗?
原宜之很想叹气,可是大喜之日,叹气不吉利,她也只好强行压制下去,保持着脸上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