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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坦白地吐露情衷,也获得回应以后,知念的心情每天都处于颠峰状态,春风满面、散发出粉红色的恋爱光采,显得干劲十足。
周围的所有人很轻易地察觉出她的变化,几个平日较有来往的女同事,频频追问她交往的对象。
当知念被问及时,先是一怔,尔后感觉到血液往脑门冲,眼神闪烁。“没什么特别的。”她轻描淡写的带过,不愿详谈,也无法详谈。
毕竟,她和东方极的相识方式太戏剧化还带点惊悚,若说出他的黑道身份,绝对会引发许多流言蜚语和更多的追问,知念打定主意不提只字片语。
“这么神秘?不把我们当朋友啊?”女同事提高音量,扣了一顶帽子给她,不啻是变相的逼供。
知念露出苦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她极力推辞。
接下来,女同事们还是不打算放过她,大有穷追猛打的态势。
知念无奈的干笑了下,拗不过她们再三追探,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蒙混过去。“就只是一般的上班族,年纪……跟我差不多。”
“长得帅不帅?在哪里高就?”
又是一串问题声浪朝她袭来,知念有些头晕脑胀。
“嗯……长相普通。”她昧着良心回答。“就是一般的上班族而已。”她想,反正同事们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索性随口搪塞。
她以为,同事们会因为觉得乏味而放弃询问,但她显然低估了女人热爱八卦的天性,简直把她当作犯人在审判似的,令她难以招架。
多亏下班铃声适时响起解救了她。“抱歉,我有事,先下班了。”知念在一片愕然的表情中,迅速抓起包包,离开办公室,连一秒都舍不得浪费。
“怎么这样……”围在一起聊是非的女职员们,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嘟嚷埋怨。
不过,当事人早巳走远,听不见她们不满的声浪。
知念到站后,下了公车,过马路走了一小段路,她就隐约总觉到身后似乎有人亦步亦趋的跟着。
她回头,果真瞄见斜后方有两个行踪怪异的可疑男子,见她转头,竟然丝毫不避讳,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看。
知念慌张的别过脸,把包包拽在胸前,脑子里猜想着他们跟踪她的用意。
那两个男人看起来不太正派,令她直觉联想到黑道的不良份子。思及此,她心头一紧,更加恐慌。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想抢夺她的财物,还是……跟亟欲与黑道脱离关系的东方极有关?
他们掌握了他的去向了吗?如果,他们连她的身份都已经知道了,大可直接闯到她家搜人,为什么还要派人跟踪她?
知念眉头深锁,思绪因害怕而纷乱,想不透原因。
她只是不断加快脚步,低着头往回家的方向走。但一方面她又顾虑到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东方极,那她直接回家岂不是等于引狼入室?
于是,她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最后选择躲进一家明亮的便利商店,除了保护自身安全,也是刻意拖延回家时间。
知念站在书报架前随手抽了一本杂志翻阅,一边偷偷地透过玻璃门往外望,观察两名动机不明的男子的动静。
十分钟经过,知念发现他们已不见踪影,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一些,暗暗吁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再不走,她就打算报警解决。又经过好几分钟,她才挑了几样零食结帐离开。
只是没想到,刚过路口,她转进通往住处的安静街巷,那两名男人又突然出现在她的后方,知念见状,不禁全身发毛、背脊发凉。
她伸进手提包里摸索手机,紧张感充斥着四肢百骸,几度都差点脚软而跌倒。
掏出手机,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拨打家里的电话,无论好坏,她的脑海中总是率先浮现东方极那张俊俏迷人的脸孔。
手机响了几声,知念恍然回神,万一他们真的是黑道份子,目的就是抓回他,那她打电话向他求救,等于害了他。
她切断通讯,重新按下报警台的三个号码。“我被跟踪了……”一接通,她立即上气不接下气的低喊,语气满是恐惧。
天哪!她最近怎么老是碰上这种可怕至极的倒霉事……
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从收留了一个黑道叛徒后开始,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后悔。
爱上他,是她的选择、她的决定。
大概是听出来她报了警,两个动机不明的鬼祟男子相互交换一记眼色,接着相偕逃离。
知念拿着手机的手抖得如风中落叶,眼眶蓄满泪水,精疲力竭的怔愣在原地,像个孩子似的嘤嘤啜泣。
“小姐?喂?小姐?你在哪里?你没事吧?”电话彼端,受理的警员着急的询问。
知念稍微调整急促紊乱的气息,用着充满哭腔的声音回答。“嗯……歹徒好像跑走了……”
“不过还是请你告诉我,你是在哪里被跟踪的?”
“没事了,对不起。”知念迳自说完,便收起手机,泪水溢出眼角,释放过度的惊恐与不安。
情绪宣泄过后,她卯尽全力一路跑回家,安全抵达家门时,她靠着门板深深呼吸着空气,像是逃过一劫的溺水者,大口喘息。
直到感觉力量一点一滴回到体内,她才走进客厅。“东方?”厅内空无一人,悄然无声,让她为之惊慌。“东方?你在吗?”她在屋里穿梭,急着找寻东方极的身影。
“这么想我吗?这么着急。”东方极从房间走出来,噙着调侃的笑容出现在她面前。
确认他没事,压得她心口发病的大石终于彻底落下,下一秒则情不自禁的趋前抱住他,感受他的真实存在。
东方极敛起嘴角,反射性的拢起眉头又松开。“今晚好像回来得比较晚。”俊痞的笑容又重回他的脸上,启动演戏模式。
“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耽误了。”知念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平气和,却仍掩盖不了颤抖。“这阵子,你尽量不要出门好吗?”她惴惴不安的叮嘱。
东方极挑了挑眉,不解地问:“为什么?”黑道叛徒只是应游戏需要而虚拟的身份,并非事实,他当然无所畏惧。
犹豫了下,她把回家途中遭跟踪的事略微告知。“虽然我不确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你一定要小心。”
闻言,东方极黯下眼瞳,神情若有所思。“我不要紧,倒是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马上报警,然后再打电话给我,知道吗?”他撇开无谓的念头,面容严肃的交代,营造出关心她的样子。
知念仅是若有似无的应了声,郁郁寡欢。
“怎么不回答我?”东方极搭着她的肩,凝视着她。
知念抬头,迎向他温柔的眼神,情潮汹涌。
她总是迷失在他黑夜般深邃的眸子里,然后深刻感觉自己的爱意又更浓烈了几分。
“那些人也许在找你,你绝对不可以大意。”她还是无法放心,担心他胜过担心自己。“万一他们找上门来怎么办?”她苦着一张脸,喃喃自语。
“不会有事的。”东方极反过来安慰她。“不管如何,我都会保护你,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他不止一次强调,英雄式的发言,是让女人臣服的关键之一。
他的保证让知念的心头漾起一阵甜蜜,点了点头,迷醉在他浑然天成的男性魅力之中。
“你饿了吧?我去准备晚餐。”她的嗓音如春风般娇柔怡人。
盯着她翩然走开的纤细倩影,东方极不禁陷入疑惑。
他并未安排相关人员跟踪她,也没有要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难道说,她遇到的是真正的歹徒?
碰上危险,她不知道好好自我保护,还傻傻的想东想西,为他操心,东方极觉得她未免太不够聪明。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多余的感觉或感动,然而,她恬淡无垢的笑颜却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一抹细微的痕迹。
最后他推断,她碰上的跟踪事件大概纯属意外,虚惊一场,就未再继续深究。
吃完晚餐,知念照惯例牵着拉不拉多犬妙克外出散步,也只有这个时段,她有空闲带狗出门,但她晓得,这样的运动量对一只大型犬是不足够的。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她相信妙克会体谅她的难处。
“我也一起去。”东方极从她手中接过绳索,轻而易举的制最泼好动的狗,和她被狗儿拉着跑的情况大相迳庭,显现出男女之间力道上的差异。“你才在回家途中被跟踪,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他熟练的说着体贴的话,丝毫不别扭。
他英挺的外表下蓄着强大的力量,意识到这一点,知念不由得产生浓浓的安全感,有他陪伴,就感到莫名安心。
有人相伴的日子,连快乐都变成了双倍。
“可是……”她欲言又止,能和他一起散步固然高兴,但又怕他遭黑道寻仇,心里陷入两难。
“他们不会料到,我还在这个地区逗留。”他清楚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让她满脑子只想着他,是他的目的,而她也不吝于表现出对他的在乎。
这样,他就不必多费心思猜测她的心意。
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东方极不容分说的牵着她的手,主导情势。她的多心,令他觉得不耐烦。
知念安心的把手交付给他,他宽大掌心传递的热度渗透她的血骨,熨烫着她的心窝,胸口一片暖洋洋的。
他给她一分温柔,她就想为他付出更多,甚至全部。
原来,女人也是可以宠爱男人的呵……
夏夜晚风袭来,拂过她的脸庞,知念觉得自己幸福得就要飞起来,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将他的手握得更牢。
这段爱恋陷得太急太快,仿佛等她回过神,她便已经深爱上身旁的男人。
虽然他没有一份正当良好的职业,可是他有一股独特不凡的气质,在她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
就当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好了,她深信只要他肯投入擅长的领域,一定能够受到赏识与器重。
当初是什么因素,让他选择加入帮派,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这期间,他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次伤?
想着想着,知念的心口蓦地揪紧。“东方,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她看向他无与伦比的迷人侧脸。
每每凝望他,她总忍不住赞叹,为何有人不管何时、任何角度看,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然后,她会感到自卑,自觉匹配不起,继而涌现退缩的念头,变得胆怯不安。
她不是否定自己,而是认为凭他的条件,可以有更出色、更美丽的女伴,才能与他相衬。
她偶尔会被这样的想法困扰住。
见她迟迟没有道出下文,东方极低头审视她。“不是有问题想问?怎么发起呆来了?”
“噢——”知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加入黑道,又为什么要逃离呢?”顿了下,她补充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你,如果不方便回答或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沉默了一会,东方极露出无所谓的微笑。“读书时年少不懂事走错了路,现在后悔了,所以想脱离复杂的环境,重新开始。”他随便胡谒了个最普遍也最不容易出错的原因,满足她的求知欲。
知念沉吟着。“没有和平退出的方法吗?为什么他们不让你脱离?还派人追杀你。”她显得忧心仲忡,完全无法理解黑道帮派的生存法则与规定。
东方极垮下脸,默然不语。
良好的气氛霎时间蒙上一层冷空气。
知念抿着唇,以为自己说错话,感到抱歉。“我太多事了。”
他摇头,表情凝重的解释。“我跟帮里借了一笔钱,不过因为还不出来,所以也只能走上逃亡这条路。”
“把钱还清,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了?”知念追问,水眸中闪着期望的光芒。
他笑了笑,有些苦涩。“大概吧。”
“多少钱?你欠了他们多少钱?”她问。
“一百多万。”他想了想,给她一个数字。这金额在他眼中微不足道,却是一般人不容易负荷得起的,他料定她也一样。
知念垂下眼帘,再扬起脸,神色坚决。“这周末,我把钱拿去还给他们。”
“你说什么?”她的慨然允诺出乎他的意料,颇为吃惊。
“我该怎么做,才能把钱交给他们?”她仅仅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知念。”东方极停下脚步,定定地睇着她恬静淡雅的脸庞,使得她眸里的坚定光彩更加灿亮。“对方是黑道,我怎么可能让你去见他们?”他皱眉低嗄道。
“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万一他们出尔反尔,拿了钱又不放过你怎么办?”她总是为他着想。
“你电影看太多了。”东方极哂笑,推翻她的想像与误解。“他们要的是钱,要了我的命,对他们没好处。”虽然他也不了解真正的黑道作风,但据他所知,有规模的帮派不会随意惹是生非,有其一定的江湖道义。
知念思索着他的话。“是这样吗?”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赧。“我应该早点问你解决之道,就不必老是提心吊胆,怕他们找上门伤害你。”
“知念,一百多万不是小数目,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东方极以退为进。
“谁说我要白白帮你的?”她扬眉,笑容如雾中绽放的阳光,柔美且具治愈人心的力量。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别具风情的清秀脸蛋上,竟一时移不开视线。
她的眼睛如月亮般温柔澄澈,流转的眼波则像月夜下一弯潺潺的流水,闪着幽微的光芒。
“你可是要把钱还我的喔!”有了让他与黑道彻底切断关系的办法,她仿佛除掉了心头大患,顿时浑身轻松舒坦,口吻也随之轻快俏皮。
东方极睨住她。“短时间内,我恐怕无能为力。”低荡的语气和她呈现对比。
知念笑意甚深,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你可以慢慢来。”
“一辈子?”他莞尔。“你要等我一辈子吗?”东方极刻意重复她的话,并且曲解她的意思。
知念脸一热,羞窘不已,想否认又及时缄口,任凭他将她无心的话语,误解为暧昧的大胆告白。
突然,她的情真意切令东方极莫名的心虚,甚至有一抹亏欠感一闪而逝,又迅速隐没,在他心中留下若有似无的痕迹。
他心中警铃大响,告诫他不该有如此多余的情绪,同情、怜悯这样的反应是游戏的禁忌。
知念察觉到他的俊脸明显垮了下来,似乎不太高兴,却摸不透他情绪转换的原因。
难道是她表错了情?她不禁感到些许难堪。
热络的聊天气氛忽然冷却,两人静静地走了段路,直至东方极主动打破沉默。
“钱的事你不要插手。”他的语调没有起伏,甚至稍嫌冷漠。“我会想办法解决。”
知念咬了咬唇,有着好意被拒绝的失望,不过她并不觉得挫败。“我不是无条件帮你喔,借你的钱,要算利息的。”她故意说。
东方极没有接腔。
“我明天就去领钱。”她固执道。“当初,是你说我不能见死不救的,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就好人做到底,也免得一天到晚神经紧绷,怕你出了什么事。”
“随便你。”他淡然抛出一句,继而迈开步伐,和妙克一起慢跑。
知念无奈的轻叹一声,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亦跑步跟了上去。
跑着跑着,她警觉后方又有人紧紧尾随。“不会吧?又来了?!”她低呼,除了害怕还有气愤。
这回,她决定不跑,回身看向四周,在一棵树下发现两个行踪诡异的男子,也正朝她打量。
第一次遇到怪人跟踪也许是她运气不好,但一个晚上碰上两次,表示情况非比寻常。
下一秒,一个蓄着平头、一个留着及肩发型,年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逐步靠近她。
知念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明目张胆的打算当街干坏事?她的双脚定在原地,尽管内心多么害怕,仍不断鼓励自己,拿出全部的勇气面对他们。
两个男人在她面前站定,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知念咽下唾沫,却滋润不了异常干涩的喉咙,像被点了哑穴般,想问的话,一个字也发不出声音。
“你是东方极的女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长发男子问得直接。
听到他们提起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知念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你们是谁?”为什么他们找的人是她,而非东方极?为什么反而等他走开了,他们才现身?
她试着厘清个中缘由,却毫无头绪,这种诡谲的状况已超乎她所能理解推断的范围。
“你跟东方极感情很不错嘛。”平头男子露出一口黄板牙,笑得很阴森。
知念感到毛骨悚然,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们拉开距离。
“他应该很重视你才对。”男人表情贼兮兮的,一副心怀不轨的模样。
知念闭唇不语,不懂他们试探的用意。
“想不想知道他有多在乎你?”两个男人同时逼近她。
“你们未免太无聊了!”知念瞪住他们,恼怒大过于恐惧感,不由得提高声调与音量,斥责他们莫名其妙的行为。
“东方极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任何女人,我们很好奇,这次他是不是来真的。”说完,平头男和拍档长发男对看一眼,然后像是听到笑话般咧嘴而笑。“现在的黑社会,连别人的感情也要插手干涉吗?”知念讽刺的口吻挟着浓浓的怒意。“如果是为了债务,我会负责还清,请你们不要再来找东方的麻烦。”她一鼓作气吼出心底话。
“债务?你不怕,他跟我们是同伙的?”平头男嗤笑。“女人一见到帅哥,就被迷得团团转,到头来人财两失也后悔莫及。”
知念心口一窒,虽然觉得他没有根据的假设太过荒唐,但依旧受到不小冲击。怔了下,她扭头打算离开,不再与他们攀谈。
“不要急着走啊!梁小姐。”长发男伸手抓住她,力道不小。
他突兀粗鲁的举止,把知念狠狠吓了一跳,不受控制的发出惊叫,思绪一片空白。“啊——”她只凭本能的挣扎,感觉不到任何拉扯时造成的疼痛。
她记不清究竟和他们纠缠了多久,只觉得历经一段无比漫长的时间,气力也逐渐耗尽,再也无法抵抗,成为一只任凭宰割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