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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来生,盼能与你再系手足情,只可惜今生缘尽。叹道义之心常存,却遭毒手伤心,愤恨堆积,善恶终有报,就算化为厉鬼也定会讨回——生生世世定会讨回……
语气中的怨恨绞痛她的心,安朝云极力思索着脑海中的谜团,她好像被闪电击中一般,一切的事物在这一瞬间突然清晰了起来。
她惊恐的从梦中醒来,全身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她首先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桃红色被单,她喘息着,一个转头看到一旁的雷予辰,他脸上有着疲惫,看来他守着她许久。
“予辰……”她哽咽了起来,“予辰!”
“谢天谢地!”他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似乎都是一直看到你躺在床上昏迷无助的样子,我真的受够了!”
“抱紧我,”她低语着,“求你。”
他立刻伸出手搂住她。
她收紧臂膀,用脸颊磨蹭着他结实的胸膛,只有在他的怀中,她才能感受到全然的安心。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角,“除了一点外伤之外,你没有什么大碍。你一定吓坏了。”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的注视着他,“你受到的惊吓不会比我小。”
“事实是如此。”他轻叹了口气,温柔的看着她,“我真想抛下这一切,回去未来,那里有更好的医疗设备,会让你受到更完善的照顾。”
“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行。”他脸上温柔的神情使她的心头一暖,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我偷了你的时光机回到这里就是要改变我哥哥对多克家族的诅咒,这样你才能安全,我也才能解脱,不然这恶梦会缠着我们一生一世,永远不会休止。”
他的身躯因为她的话而微微一僵,他仔细的梭巡着她的双眼。
“你想起来了?”他轻声问。
“对不起!我不该擅自偷了你的时光机回到这里,”她温柔的凝视他,指尖轻刷他的下唇,“还让自己受了伤,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也该是时候了。”顾不得她才转醒,他紧紧的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发里,“我应该好好打你一顿,你知道你差点就消失在时间洪流之中吗?你怎么会这么莽撞……”只要每每想起他差点失去她,他的心头就一阵紧缩。
她的唇边泛起一个美丽的笑容,“你不会打我。”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看似冷硬的男人,“你爱我,不会伤害我。”
“同样的,我也不会允许你伤害你自己,所以别再惹我。”他稍微推开她,虽然语气严肃,但是眼底的愉悦却是隐藏不住,“听清楚了吗?”
她抬头,亲密的吻着他,毫不设防的依偎着他。
“虽然我很抱歉违反承诺回来,带是我却很开心你来找我。”
“我有选择吗?”他的语气有着无奈。
“你没有。”她对他一笑,“你来了,也让我更清楚的明白,就算有一百多年的时间横在我们中间,我们终会克服一切。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会跟你分开。”
她的低语拨动他的心弦,他搂紧她,此刻他暂时将缠着他们的诅咒给丢到脑后,他在她的身边躺下。
他炙热的吻住她的唇,对她的情感不可言喻。
“你留在洋行,我去找我爹,阻止他和多克先生回广州城。”
雷予辰听到安朝云的话,只是反应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不行吗?”她皱起眉头,“不然我留在洋行等那艘有问题的商船进港,你去找我爹和多克先生……可是我爹他们并不认识你……啊,找哥哥跟你一起去就不成问题了,如果情况不对,你跟哥哥他们就都不要回来了。”
雷予辰的反应是对天一翻白眼。
他们此刻正在安家拜访货品的仓库里,安朝仪将载着安朝云回到清朝的故障时光机放在这里。
雷予辰正小心仔细的拆解时光机,他得要确保这些属于未来的东西如数被他带回二十一世纪。
他穿越时空只是想来救安朝云的家人,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妄想要改变历史。
“你为什么不说话?”安朝云侧着头,娇俏的问。“你觉得我的提议好不好?”
雷予辰站直身躯,双手叉腰没好气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不错!”她轻耸了下肩,唇边泛起一个笑容,“如此一来,我爹和我哥哥包括你在内就都不会死了。”
“那你呢?”
“我?”她微愣,这才注意到他神情不善,“我忘了,不过我想我应该不会有事的。”
“应该?!”他蓦然欺近她。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逃开。
他一把捉住了她。
“别再擅自作主!”他低沉的警告着,“这次念在你受了伤,所以我没有跟你计较,等回到未来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把时光机给毁了。”
她震惊的睁大双眼。
“你要毁了时光机?!”这可是他毕生的心血。
“没错!”他的脸突然愉悦了起来,“我可受不了以后你一不开心,就开着时光机乱跑让我找不到人。”
“这次是例外!”她急了,退出他的怀抱,“如果你毁了时光机,以后我要怎么回家?”
回个家要穿梭近两百年的时空?雷予辰轻叹了一声,伸出手将不快的她拉回怀里。
“好吧!”他勉为其难的说,“如果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会考虑、考虑。我在来找你之前,去找过我的指导教授,请他待在实验室里留心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我已经做好我们有可能回不去的打算。”
她的神情一正,“有可能吗?”
她轻轻将肩一耸,“凡事都有可能性。虽然你带来的时光机毁了,带是我的却完好如初的被放在城外一片树林里头,短时间应该不会被发现,所以等事情解决之后,我们还是可以回去。”
“可是——”她看出他有话没说完。
他对她一笑,“我的指导教授告诉我,我们妄想要改变历史,但最后可能只是徒劳无功。”
“为什么?”
“当初我是因为我弟弟的死才会想要发明时光机,而且噢们也确实如我所愿的回到了五年前,改变他的念头让他没有前往非洲,所以他没死于非洲,但最后呢?他还是死了,只不过死亡的时间延后,两年前,他在西班牙因交通意外过世。你看,我们改变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那是因为诅咒还存在着。”她的心像是被压了千斤重石,脸上浮现绝望的表情,“只要我爹和哥哥没事,一切不就没事了吗?”
“其实我们无法肯定,”他抬手轻抚着她忧愁的脸,“或许我们该看透的是我们都会死,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就算我先你而去,那也是命运的安排,明白吗?”
这个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她发颤着,“不!我不要!难道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吗?”
“当然不是。”他对她微笑,“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你认为我有可能会什么都不做吗?如果我真这么打算,当初我就直接把你带走了。”
她专注的看着他一脸的坚决,缓缓露出笑容,“你是个很有胆识的人,你还是想奋力一搏。”
“当然,你都冒险回来了,若我什么都不做就带你回去,我怕你这一辈子会瞧不起我。”
“我才不会!”她的眼眶红了,“谢谢你。”
“很奇怪的字眼。”他用力的搂了她一下,“我永远记得我第一次在山坡上发现你,你身受枪伤时候的模样。我警告你,你最好别让我再经历一次,你一定得要离可能伤害你的东西远一点。”
若是他指导教授的推理是正确的,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只是时间会变得不同,那安朝云在这个时代可能还是得再挨一枪。
他决不允许这事发生。
“我知道。”安朝云柔顺的点头,“我会听你的,不过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有点讶异她竟然跟他讲条件。
“不管你要去哪里,都要让我跟着你。”
“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怎么会不是好主意?如果不跟着你,你怎么保护我呢?”她慧黠的看着他,“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那你总要在我的四周才行吧?”
她的话倒令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你挺聪明的!”他咕哝了一声。
“这代表答应了吗?”
看着她嘴边甜甜地笑,他忍不住低头炽热的吻她的唇,对她的爱恋在这一吻之中表露无疑。
“那只老鼠被放出来了?!”听到这个消息,雷予辰非常惊讶。
“纵使你生气也没办法,这本来就是有钱判生,无钱判死的年代!”安朝仪的申请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阴沉。
“真是没有法律!”雷予辰忍不住批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年代。”
“原本有,”安朝仪下意识的辩驳,“只是现在世道不好,鸦片害死了许多人。”
真正恐怖的他们还没有面临到,雷予辰忍不住沉下脸,心一凝。
道光二十年,西元一八四零年,英军将会东来,攻占定海、逼近大沽口,然后直入长江,兵临南京。中国至此才开始走入悲惨岁月,接着而来的是百年不平等条约的束缚,大清帝国也因此缓步的走向灭亡。
“这件事,不要告诉朝云。”
雷予辰轻摇了下头,“这事不用你提醒,她才恢复记忆,我一点都不想要再打击她。我问你,关于多克家族,你了解多少?”
安朝仪有些意外他竟然会开口问有关多克家族的事。
“你指的是什么?希恩的父亲吗?曼迪?”
雷予辰轻点了下头。
“其实我只不过见了他几次面,并非每次有商船来中国,他都会跟着来,这次听说他是因为丧妻,所以才带着希恩出来走走散心。听闻他是个很疼爱妻子的人,只可惜他的妻子红颜薄命。而大概在五、六年前,他来中国时,因缘际会救了我父亲,所以对安家来说,他是我们的大恩人。”
“正派吗?”
“正派?”安朝仪侧头看着他,“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为人。他进口鸦片?”他索性挑明了问。
安朝仪思索了一会儿,“从未听闻。我爹曾说过,曼迪是他所见过最有脑袋,而且很有良心的商人,所以我不认为他会碰这些害人的东西。”
雷予辰的双手抱胸,反复思索他的话,这个意思很简单,就是安家并不相信多克家的人会在商船上夹带鸦片,只是最后却证明了截然相反的事实。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道曼迪?”
“没什么,”他轻轻挥了挥手,“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只是好奇吗?”安朝仪一脸的怀疑,“我总觉得你与朝云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雷予辰轻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他正想追问,却看到安卓疾步走了过来,只好暂时先将事情搁下,“怎么了?”
“少爷、姑爷,”安卓微喘了口气然后说:“商船进港了!”
雷予辰的眉头皱了起来。
商船怎么会进港?!算起来时间好象不对!
被搜出鸦片的日子还没到,安家老爷和曼迪也还没有回广州城,为什么商船会进港?
他与安朝云什么事情都没做,所以历史照理说不会有任何改变,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时光机出了错?
“怎么提早了三天抵达呢?”安朝仪的话掠过了雷予辰的思绪,他的口气也有些不解,但是他很快的挥了挥手,“算了,总之先让船进港,然后让累了好几个月的船员下船休息,你好好安排。现在天色已经不早,我明日再同你一起上船去看……”
“等等,”雷予辰脱口打断他的话,“有问题!”
安朝仪不解的看着他,“什么问题?不过就是商船提早到港罢了,你放心吧!我们与多克家族的往来不是一天、两天,这几十年都没出什么岔子,或许只是海象好,所以船提早到港,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这次不同,”雷予辰专注的看着他的黑眸,“我知道你并不特别喜欢我,但是你相信我吗?”
安朝仪微挑了下眉,这么直接了当的问他,倒叫他不知如何回答。
“你是我妹妹所爱之人,”安朝仪耸了耸肩,勉为其难的说:“我就算不相信你,也会相信我妹妹。”
“很好,”雷予辰露齿一笑,“那就把这件事交给我。给我通行证,我现在要上商船去看看。”
“现在?!可是——”
“我会看着办。”雷予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
“我也相信你不会,毕竟我是你舅子。”安朝仪眉头微皱,“只是让你上商船,这与法令不和。”
“别跟我谈什么法令。”雷予辰态度坚决,“你们的法律约束不了我。总之把事情交给我,你只要看好朝云,别让她跑去就好。”
他脸上的严肃令安朝仪的神经也忍不住绷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以后再跟你解释。”雷予辰的语气四两拨千斤。
其实如果这一关可以顺利过去的话,很多事也不用多做解释。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的指导教授的理论是错误的,他依然有能力可以改变什么。
在雷予辰的坚持下,他只好放行。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身影,安朝仪的眼神一敛,直接去找妹妹。
安朝云受伤的时候,就已经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那她现在又怎么可能听他的安排,乖乖的留在府中?
有些事,也该是时候让她跟他解释清楚了。安朝仪心中已经有了另一番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