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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两个相拥的身躯覆着薄薄的纯白被单,以最舒服且幸福的姿态紧靠着彼此。
这时童浣竹才明白,男人与女人的身躯竟然能如此契合,如造物者高明巧妙的杰作,让原本单独的个体在找寻到对的另一半时完美地结合,找不出一丝缝隙。
她抬眸,正好看见安余闭着的双眸,那长而浓的睫毛让她忍不住伸了手轻轻抚摸。
安余动了一下,没有张开眼,却将放在她腰上的手臂圈紧。
“啊!”他的动作让她轻逸一声。
这时,他顽皮的眼才缓缓张开,对她扬唇而笑,“怎么,要上点心了?”
闻言,嫣红又往童浣竹脸上蔓延,染上她娇羞的双颊,“别……”
一路从地板延伸到床上的紊乱,代表着他们旖旎的路线,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大战了。
看见她讨饶的神情,他笑了,“我还以为你觉得很‘性福’呢!”
又是一个让她脸红的话题,她才不接招呢!
“你到底把我的衣服弄到哪儿去了?”从一早到现在的激情交缠,她都快忘记这档事了。
“你昨晚吐得自己身上到处都是就算了,连我也遭殃,我只好请女服务生来帮你清理干净,顺便将衣物送洗,只要一通电话,他们会马上派人把衣服送上来。”
安余简单地说着昨晚发生的事,然后戏谑的望了她一眼。
“不过,早知道我们会……昨天我就不用这么麻烦请人来帮你,还保持什么君子风度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在没经过她允许的情况下把她吃了。
结果还不是让他大饱眼福。“你最好有那么君子啦!”她噘起唇,“昨晚还不是睡我身边。”以为她没有发现吗?床上和枕头上那些皱折和纹路就是铁证。
“不睡床上,难道要我睡沙发?”他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
这下童浣竹更有话要说,“你还裸泳,甚至大方的在我面前一丝不挂。”他是君子?那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小人了。
他顽皮的一笑,“那是因为我笃定今天可以抱得美人归啊!”虽然他的身材比不上身为模特儿的安杰,但也算是很不错了。
“现在说得这么有自信,早上不知道是谁一脸哀怨,活像被抛弃,还说自己是多余……”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停止,她望着他没有特别起伏的神情,话问得小心翼翼,“你那时候到底是怎么了?我差点被你吓到。”
安余微笑着,淡淡地一语带过,“只是一时悲从中来,没什么。”
“安余……”她枕着他的手臂,侧身环着他的腰。
他知道她的好奇,“对,我叫安余,余等于多余的余。”这是他有回恰巧在安杰和安逸讨论他的名字时听到的,那时,他真的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没有勇气继续听他们说下去,于是直接奔出家门,在轰隆的雷声和倾盆大雨中嚎啕大哭,那时的他才九岁。
“少开我玩笑,哪有人这样替孩子取名字的。”每个人都是上帝精心的杰伯,没有人是多余的。
“不是玩笑。”安余的眼眸认真得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我的确是安家多余的孩子,如果没有我,哥哥们不会失去慈祥的母亲,安家不会失去美丽贤慧的女主人,她是为了生下我才难产过世的,如果没有我,她就不会死了。”
“你别胡思乱想,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有一定的风险,就算是医学发达的今天,也不能保证每个母亲都能在生产时平安无事……”童浣竹没想到安余有这样的身世,忍不住直想开导他。
“我知道。”这一点他明白,“但我不明白的是,已经有了五个优秀的儿子,为什么她还要冒险将我生下,要我背负着这样的罪?”
“厚,你真的很‘卢’耶。”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骂他还是安慰他了,“她……”
“是因为她太笨了,拿自己的生命开这种玩笑。”未等童浣竹说完,安余便率先道。“她忘了自己还有五个儿子需要她吗?每当看见哥哥们望着母亲的照片哭泣,我心里的罪过就更加深一回。二哥说,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会在每晚用她美好的声音读故事书给他们听,她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对她每个孩子微笑,轻哄他们入睡。”
“她还会在丈夫下班前亲自做出一桌好菜,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用餐,然后她会耐心地哄着他们将饭菜全吃完,甚至一口、一口地喂他们吃菜。冬天时,她会替他们织围巾,当他们跌倒受伤时,她会陪着他们一起痛哭,那个美丽、慈祥又完美的女人,是我的母亲耶。”
“然而,我连一次都没见过她,因为她是我害死的,从此,我不敢提自己的生日,不敢过生日,更忘了自己的生日,因为那天也是母亲的忌日,我怕勾起他们悲伤的回忆,怕他们想起那个美好、温柔的母亲是因为我而死,你说,我算不算多余的?算不算?”
边说,母亲那慈爱的面容像出现在他眼前一样,对着他微笑,他向母亲伸出手,碰触到的却只有空气。
童浣竹拉下他在空气中挥舞的手掌,紧紧抓牢,扣在她的心口上,“不算、不算、不算!”这一回,她被他气哭了,她气,是因为他傻。
原来这个只对她使坏的男人心里其实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他被困在多年前的悲伤之中,也许旁人已觉得事过境迁,但在他心里,那是永远的罪恶。
“笨女人,你哭什么?”他都没哭了。
“你才是笨蛋。”她伸手一把抹去泪水,“我虽然不聪明,但我知道,你妈妈一定很爱你,她是爱你的!”所以才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把他生下来。
“妈妈?”安余苦笑。这个人人口中简单的称呼,他却是如此生疏。
“不像我母亲,她才狠心,丢下我去寻短,害我得独自面对那对破坏我家庭的母女,她才是不尽职的母亲。”童浣竹难过地道。她的母亲是软弱的,连唯一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如此不负责任,才是坏妈妈。”
“浣竹……”怎么变成他得反过来安慰她呢?
“你这个笨蛋还有什么话要说?”她吸了吸鼻,抬头问他。
他拥着她,轻笑出声。
“安余、安余……”童浣竹直唤着他的名字,“记住,你不是多余的,你……”她浅浅的一笑,伸手轻捏他的鼻头,“是我的。”
“哈哈……”他终于展露笑容,然后将心爱的人儿拥紧入怀,唇欺上她的颈窝,准备再次品尝她的甜美。
然而天不从人愿,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缠绵的气氛。
安余皱眉,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接听。
“五哥,有事吗……好,我知道。”短短几句话后,他挂断电话,望了墙上的钟一眼,“还有一点时间,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去吧。”
“怎么了?你有事要忙吗?”
“我得去接孝。”安余简单地道。因为安杰和安逸的儿子们就读的那间托儿所校庆,所以今天得由家长接送,但那四个顽皮的小家伙刚把保母气走,那两对夫妻现下也没人有空,所以只好找他去了。
“接孝?”不会吧?“你有孝了?”
“呵,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失笑,“是我四哥和五哥的儿子,两对双胞胎,我得去接他们回家。”
“你意思是说,你要带孩子?”她疑惑地问。不会吧?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当临时保母的人。“你不会常骂他们笨孩子或小笨蛋之类的吧?”
“不会。”他笃定地摇头,“我好不容易在长大的过程中没被我四哥和五哥整死,现在长得如此头好壮壮,我可不想换成死在他们儿子的手上。”
那些小萝卜头身上印证了安家的遗传不是盖的,不管是好的坏的,下一代都照单全收,甚至有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瞧你说得!”童浣竹听了之后忍不住笑出来。
这个坏男人会带孝?她还是很难相信耶,这年头能应付顽皮孩子的人通常耐性十足,可是安余明明不是所谓的好人啊……
唔,难道她真的已经笨到分不出一个男人的好坏了吗?
算了,这个疑问改天再弄个清楚吧,她也该回去面对一些难解的问题了,首先是赵以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