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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角落的夏琀却对贺暦侯的话语产生怀疑,先王为何要对端木家做出这样的惩处?
她小心翼翼的离开,却始终心神不宁。
心中有许多疑问,她应该问谁才好?
端木夜风吗?
不,他一定不会诚实回答。
“如果直接问陛下呢?”她自言自语,慢慢走进御花园。
这座花园像极了夏府的百花林,只不过她最后看见时,它早已失了颜色,只剩下枯枝还坚强的伫立在风中。
对了,该不会是因为她?因为他们有婚约,夏府的灾难蔓延到他的身上?
老天,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向宫女们交代一声,夏琀披了间斗篷,便离开王宫。
不久,她来到贺暦侯府门外,跟门房说出自己的名字与要见的人。
门房进入屋里通报,没想到出来见她的却是倩雅。
看着她,夏琀不禁想起桃花林的那一幕,心脏倏地紧抽一下。
“跟我来。”倩雅瞪了她一眼,随即走到前院的亭子里,双手叉腰,猛地回头,怒声喝道:“你不是住进宫里了?干嘛还跑来这里纠缠不清?”
“我只是有件事想向安傅居大人求证罢了。”夏琀刻意漠视心痛的事实,急切的说:“请让我见他一面。”
“他不在,你要问什么?由我替你转达。”倩雅高傲的抬起下颚,眼眸冷冽,“快说呀9是你要说的话根本就不可告人?”
见她只会咄咄逼人、无理取闹,哪能说正事?
夏琀叹口气,“等他回来,我再来。”
“什么?你仍不肯放弃他吗?太过分了。”倩雅逼近她,“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讨厌你、离开你?还不是因为你让他落拓至此C好的一个爵位却不能继承,得靠自己火里闯、水里奔,才能得到国王陛下赏识。现在他好不容易升为安傅居,你可不可以别再纠缠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分,罪臣之女,有脸这么做吗?”
她这些话像针尖刺进夏琀的心底,一直以来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爹,从没想过自己也有错。
罪臣之女……是的,这个名称不是已经冠在她身上八年了吗?为何她还要活在自欺欺人中?
的确是她害了他,是她让他从高峰跌入谷底,他能不恨她吗?可是他从来没当面对她抱怨或指责这件事,是为了顾及她的颜面吧!
对不起,夜风哥哥,真的对不起你。
虽然你让我心伤八年,我却让你愤慨了八年。
“怎么?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不肯走?真是厚颜无耻。”倩雅冷冷的睥睨着夏琀。
“我明白了,我会走的。”她苦涩的闭上眼,徐徐的转身离开。
走出贺暦侯府,绕过街角,夏琀并没有回宫,而是无意识的直往前行。
她经过一条暗巷时,突然出现两名手拿大刀的蒙面人,露在黑布外面的双眼特别邪恶。
“姑娘,是主子要我们杀了i,做了鬼之后,可别怨咱们兄弟。”
“主子?!”她心想,应该就是倩雅了,没想到真的有人想要她的命。
眼看他们一步步的逼近,夏琀没有喊叫,也没有奔逃,只是闭上眼,淌下一滴泪珠,静默的承受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夜风哥哥,如果我死了,你心底的枷锁是不是就会自动解开了?
“啊……”
她听见惨叫声,但那不是她发出来的,而是出自蒙面人的嘴巴。
慢慢的张开眼睛,她看见那两人受了伤,惊慌的逃走。
“你这是干嘛?居然乖乖的送死?”端木夜风眼神犀冷,瞪着她因为受惊而惨白的小脸。
幸好门房告诉他有人找他,而他立刻追了出来,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让他后悔莫及的事。
“要不然我能怎么办?”打不过对方,逃也没用。
“你可以大喊大叫。”她傻了吗?
“反正都得死,何必死得这么狼狈?”她露出哀戚的笑容,再抬眼看着他,许多话竟然说不出口。
既然他瞒了她八年,她就别戳破,成全他的善意。
“我以为不会再看见你了。”端木夜风拧起双眉。
“让你失望了。”夏琀多情的双眼胶着在他俊魅的脸上。
“你怎么了?”她应该像上回那样恨他、怨他,为何表情不太一样?似乎三年前那个经常躲在一旁偷偷看着他的小丫头又出现了。
“没事。”她绽放微笑,“这附近可有风景不错的地方?”
“想散心?”他抬起下颚,往右一指,“这边来。”
她静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边走边观察他颀长的背影、笔直的走路姿态,从小她就喜欢这么偷偷的跟着他、观察他。
端木夜风自然也知道身后的小跟屁虫又像以前一样喜欢偷偷的踩着他走过的脚印,远远跟着他,又怕他发现,闪闪躲躲,殊不知她这种坏习惯,他早就了然于胸。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停下脚步。
“这里怎么样?”
夏琀看着眼前一整片翠绿的竹林,不禁微微一笑,“好美喔,在南阳镇都看不到这么美的竹林。”突然,她转头,“我猜你很喜欢这里,对吧?”
“什么?”他不解的皱起眉头,她为何要这么问他?
“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片竹林?”她仰首看着由竹叶缝隙飘落的点点银光,然后又看着他。
“别净问些废话,你都还没依我的意思去做,又凭什么要我回答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他烦郁的说,实在是因为时间不够,无法再蹉跎了。
“你真的巴不得我立刻消失,连陪我说几句话的工夫都没有?”夏琀端详他的表情,“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我讨厌你,是你应该恨我,然后诅咒我几句,拍拍屁股走人吧?”亏他演了那场戏,对她而言,似乎没什么效果。
她疑惑的望着他,“我懂了,你那天说那些话是故意的,希望我一气之下离开都城。”
端木夜风蹙起眉头,还没回应,又听见她开口。
“因为看见我,只会让你愤怒吧?”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说的话,他愈听愈奇怪。
“没事。”她深吸一口气,“步大哥后天就回来了,我打算跟他道别之后就离开,这样可以吗?所以今天你陪我闲聊几句,怎么样?”
“呵!”他轻嗤一声,“我从不知道你这么烦人,说吧,想聊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喜欢这片竹林吗?”
他睨着她,吐了口气,“喜欢,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被宁静的气氛吸引,所以我经常来这儿,有时吧闭上眼,还可以听见蝉鸣。”
“会在这儿吹箫吗?”以前他时常在万邑侯府的后院吹箫,当时她不懂,为何他吹出来是音律总是激昂中带着凄凉?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因为那高chao起伏的旋律宛如他纷乱的心情。
“偶尔。”端木夜风厌倦了一直受她盘问,微眯双眸,反问道:“刚刚你提到步青廷,我这才想问你,听说你和他解除婚约了?”
“对。”她回答得很干脆。
“是不想一直困住他的心吧?”
“因为七公主喜欢他,所以我让贤了,总不能得罪王室的人。”她轻松的笑说。
“那你对他的感情也太浅薄了吧?”他撇了撇嘴。
“你是在取笑我吗?”她轻蹙眉头,“你尽管笑吧,没关系。”
“我不是笑你,只因为太清楚你的想法……你不愿负他的情,所以想帮他找个好女人替代你,卸下你对他的愧疚。”端木夜风瞅着她因为诧异而睁大的双眼,“我这么说,对吧?”
夏琀的心一震,从没想过自己的心思会让别人摸得这么透彻,而这个人正是该怨她一辈子的端木夜风。
“被我说对了?”
“算了,从小到大,我从没说赢你的时候,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青梅竹马,可不可以告诉我什么是海天雀?”
他的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海天雀?”
“与陛下下棋时,他不小心说了出来,好像他将这样东西交付于你,它到底是什么?看来陛下有点急了,所以我想帮帮你。”他因她失去的侯爵身分,就由她替他拿回来。
“陛下没再说其他的?”他担心陛下提及端木家被惩处一事。
“陛下还要说什么?”夏琀眨了眨眼,故作不解。
看着她那懵懂的表情,端木夜风不禁松了口气,“没……我的事我自会处理,不需要你操心。”
“干嘛这么见外?看来你是不信任我了。”夏琀走近他,“别忘了,我现在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可以帮你说几句话。”
“不需要,既然是我的职责,就不想假手他人。”他勾起嘴角,“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有一定的自信。”
“即然这样,那我也无话好说,你好自为之吧!”她伸了个懒腰,“我累了,想回去了。”
“我送你到宫门外。”
“不必,我想一个人走走。”她婉拒他的好意。
端木夜风双手交抱胸前,“那我后台应该不会再见到你了吧?”
“在这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她微微一笑。
他的脸色瞬间有了变化。
“唉,不要马上变脸,那会让我伤心。”
“你到底有什么要求?能不能一次说清楚?”他不耐烦的揉了揉太阳穴。
“明天带我去你房里喝两杯,算是给我饯别,怎么样?”她笑说,露出一排贝齿,“你不要拒绝我。”
“我房里?为什么?”
“怕被倩雅发现?”她耸耸肩,“这么为难?那就算了。”
“好,我答应你,明天她正好要和贺暦侯出门,由我守在府中。”他挑起眉头,望着她,“什么时候?”
“为了掩人耳目,当然是晚上。”夏琀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想知道这些年来他到底受了多少挫折。
“好,我晚上去宫里接你。”
“我去找你就行了,那我走了。”她那双灿亮的大眼在他脸上梭巡一遍,随即转身离开。
方才她差点遭到毒手,端木夜风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回王宫,因而一路上紧紧跟着。
眼看她步入宫里,他才放心的离开。
琀,你的决定是对的,还是放弃我,离开这里吧!这么一来,你才能拥有安全的生活,否则继续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还要为你提心吊胆多少回。